第8章 死一次还不足够?
“叮铃铃~”红旭公司的电话打进来:“俞乐,你还有什么有力的反驳赶紧做呀。”
俞乐坦白而言:“我暂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你想不到那我们怎么办?我们整个品牌整个公司都要受你影响了,我们总裁正在发飙呢,你一开始就不应该欺瞒你这些个人问题!你如果没法澄清,那我们只能自己澄清了,造成的一切损失你等着负责吧!”
负责?不就是钱的问题么,钱钱钱……俞乐抛下手机,弓腰捂着头。
他的确是这样的人啊,gay确实是gay滥确实是滥,做过就做过了,还要继续撒谎吗?
那个人有钱有势,如果真要搞死他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即使他能想到一个完美的方案来澄清,被引导的声浪也会瞬间把他压下去的。
越想,越在心里确定是那个人的手笔了。轻而易举地,俞乐就从一只正常的气球,泄掉一肚子气,变成干瘪。他的身体跟着疲软无力,不得不承认大势已定。
其实他在现代本就不是一个积极进取的人,要不是家里欠着这么多债,一群病弱老小要养,他可能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
那个人,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死一次还不足够吗?
卫容本来想安慰一下俞乐,但形势实在过于严峻:“我找了朋友帮忙压评论,但那些网友真是太汹涌了。”
“能不汹涌吗。”俞乐有气无力地说,“他要整死我就像要淹死大海里的蚂蚁那么简单。”
卫容着急:“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呀?”
电话铃声再次聒噪响起。
俞乐听见就烦,都不想去接了,但瞟一眼发现是前经理陈东。
“喂俞乐,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俞乐不想多说,只回道:“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就挂了吧。”
“唉,作为老朋友问候你一声都不行吗?”
“嗯,那你问过了。”
经理沉默了两秒,才再次开口:“我说过的,你离了公司这件事不一定能干成。”
俞乐心里一颤,自己猜测是一回事,被人确定是另一回事,他立刻反问:“什么意思?是说我不离开公司就不会出这档事吗?”
“……你自己品。”说完,陈东就挂断了电话。
“乐哥你看!”卫容皱起眉头,把手机放到俞乐跟前。
屏幕上显示着红旭集团官博的最新消息:用人不当向大家道歉,从此刻开始与俞乐解除代言关系。
几乎同时,俞乐手机上收到红旭公司的正式解约通知,还附带相关的索赔信息:由于俞乐的私人原因,对公司对品牌形象造成重大损失,不出意外将按照合同索取三倍于代言费的赔偿金。
三百万。
这个数字很刺眼。
俞乐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尘埃落定,结局已经出来了。
房间里忽然变得极其安静,只有他沉沉的呼吸声,还有卫容时不时点击屏幕的触碰声。
惯常出现的一只白鸽从窗户边扑哧飞过,带着幽怨的咕咕声渐飞渐远。
坐了半晌。
俞乐缓缓站起身来,把衣服一一穿上。
卫容刚给他倒来一杯水,带点担忧地问:“哥,你要去哪啊?事情总会过去的,熬过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说不定以后你还能红起来呢。”
还红?俞乐冷嗤一声。
“我去见一个人。”简短回答后,他拿上手机钥匙,独自离开这个大别墅。
坐上自己的车,俞乐给陈东发了条讯息:“把宣瀚池的位置发给我。
回复很快送达。引擎启动。车子慢慢开离。
现在将近晚上十点,路上车流不息,两旁的霓虹灯闪烁。
俞乐停下车子等待红绿灯,旁边走过两个打扮时尚的女孩,手拎大包小包,口中调侃说笑。又走过一对黏腻的情侣,手挽着手,边说话边望着对方笑。还有旁边一起等红灯的轿车里,车主抓紧时间打了个工作的电话。
每个人都很忙,都在追求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有他,只有他一直在逃。
他想,那个人从很久以前就是这么狠心的吗……
……
王爷陈烁再见到怀永轩,已经是两个月之后。
那天带回府里后,陈烁交代管家给怀永轩洗澡换套衣裳,再找个夫子教他认字读书。
管家不敢怠慢,退下去全权代理了。后边陈烁便完全把这个小孩给忘了。
这一天饭后,陈烁陪着最新入府的男宠一起到西苑荷花池边消食。
这个男宠是两个月前陈大人送来的,检查并确保身体干净后,便上了陈烁的床。
他特别会撒娇和邀宠,陈烁熬不过他一直缠着要去散步的软磨,便出了房间来。
陈烁住东苑,每天上职下职回来很少经过西苑。男宠挽着他的手,半个身子倾在他的身上,一步一挪,花了很长时间才到达荷花池。
荷花池边有个八角亭,亭子里有石桌石凳供人小憩。陈烁只顾着观赏荷花、应付男宠的撒娇,直走到八角亭边才注意到亭子里立着个不高的人。
看清里面的人物时,陈烁愣了一瞬。
他一时没想起来,他府里什么时候有个这么端正的男儿。
少年穿一身常规学子的青衿服,青领白衣,虽简朴但显干净。头上乌黑长发高高束起,用一根木簪子和一条湛蓝发带固定。发带被荷塘里吹来的风拂动,交织着在他脸旁飞舞。
脸上那双漆黑眼眸定定看过来,让陈烁像被吸进漩涡里一般,背景里明丽的荷花绿叶瞬间黯淡到尘埃里去。
他突显在画卷上,他的肤色并不黑,也许是洗干净了脸上的脏污,又也许是在府上养了两个多月,反正现在蜕变的就像淤泥里洗出的剔透白玉。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大抵说的就是这样的吧,只是还没长开而已。陈烁愣愣地想。
“王爷,他是谁啊?”男宠摇着陈烁的胳膊问,被打扰了有些不满。“怎么见到王爷都不行礼?”
听见这话少年的目光转向说话的人,从上到下一寸寸打量着。目光锐利,像老鹰的审视。
陈烁看了看少年手中还拿着的书卷,又看了看旁边人紧拽着自己的手腕,忽然觉得自己的行径确实玷污了这片好风景。
陈烁把自己的胳膊收回来,说:“你先回去吧。”
男宠不甘心:“嗯~王爷,你是出来陪我散步的。”
陈烁微微侧脸,露出一点不愉:“回去。”
男宠嗔一声,不情不愿地退下。
陈烁端正了身子,重新看向亭中的少年。少年这才作揖行礼:“王爷。”
“怀……”陈烁只想起个姓氏,再说不下去。
“怀永轩,王爷。”少年淡淡补上。
“对,怀永轩。”陈烁嘴上重复着,抬脚踏进亭子中。“读的什么书?”
“孙子兵法。”怀永轩的双眼一直专注地看着陈烁,看得他心里溶溶的。
他避开一下目光,看了眼书卷问:“里面的字都认识了?”
“是,王爷。而且我几乎可以把它背下来了。”
陈烁略惊讶地笑笑,“真的吗?那你背我听听。”说完,他就着栏杆旁的长石凳坐下,抿着淡淡的笑等着。
怀永轩把书卷合起,背在身后,抬起头望着前方的虚空,背起:“始计篇。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他背得很认真,从侧脸看去,眼眸带光,只看得见浩瀚的学海。是一个虔诚的学子,纯净、向上、富有追求。
朗朗背书声飘出八角亭,在荷叶面滑过,在花骨底绕出,荡进陈烁的心田里。
他望着赏心悦目的少年,呆呆出了神,不知不觉中思绪游移到多年以前。
同样不高的身影,站得笔直,在父亲面前一本正经地背诵文章。间或忘了两个字,父亲拿过戒尺给他的小手掌拍上两下。
门外闪过兄长的鬼祟身影,一下子被父亲捕捉到,“汰,你这个逆子,整天不学无术!你瞧瞧,弟弟比你上进多了!”
被逮进门的兄长还龇牙咧嘴,立刻招来父亲的追打,屋里鸡飞狗跳,弟弟在两人的你追我赶中嘻嘻笑个不停。
想起这些,笑容悄悄盈上陈烁的嘴角。
只是后来父亲走了,兄弟俩一起上了战场,互相扶持,一路走上最高统领的位置。
以前兄长会说:“都是多亏了弟弟的聪明才智,协助我夺下这么多城池。”
后来打下江山,虽然皇兄没有明说,但陈烁听到太多朝中的风言风语,他明白自己在军中的威名只会威胁到皇兄的地位。
于是他主动归还兵权,要了个吏部的闲职,当起沉迷声色游手好闲的王爷。
一开始他只是装装样子,但时间长了被送进府的美男美女渐多,他扛不住各□□惑,再加上发现自己不可能有子嗣,于是彻底放飞自己,在寂寞空虚的日子里多陪陪美人,免得他们独守空房。
皇兄忙于朝政,陈烁都忘了他们兄弟俩有多久没在一起开怀畅饮了。
现在望着眼前的少年,陈烁恍惚间觉得回到了他怀念的从前,他还有父亲,他还有兄长……
不知何时,一个老夫子寻到了荷塘边来。他凑足在亭子外,静默无声地向陈烁行礼,而后一同聆听少年的背诵。
“敌人开阖,必亟入之,先其所爱,微与之期,践……践……”怀永轩卡在了“九地篇”,背不下去。
陈烁向老夫子招了招手,等上前来拿过他怀中的戒尺。
怀永轩眨了眨眼,带点惶然看向陈烁。
陈烁在他的目光中拿过他的手掌,缓缓抬高戒尺,作势要狠狠打下去。
怀永轩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强作镇定地别过脸,不去看。
“啪~”戒尺轻轻打在他的手掌心。怀永轩惊讶看回来,陈烁忍不住笑了。“是践墨随敌,下次要记住了哦。”
怀永轩愣愣看着他,慢慢地在脸上浮起一抹清朗的笑容。
陈烁心想:可真好看。像幽静山谷里汩汩流淌的山泉般清冽,还带点甜。
这是他第一次见他笑。
陈烁唤来管家,吩咐道:“去把我旁边的院子打扫干净,再把公子的所有东西搬过去。”
他要亲自雕琢这块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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