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清明
这一席宴也算是拉近了叶千里和金雀巷街坊们的距离，过后再见到他人人都是热情的打招呼。
可在这小城没啥消遣，还是终日恹恹的。
“哥，最近这老头怎么没什么动静，你们不是要去找封印么？还有妖怪长什么样，我怎么就没遇到？”
“休要胡说，想是清明要到了，罗伯的家人都已不在人世，应是要去祭拜过了再出行。”
叶千里一愣，摸摸鼻子，不再出声。
清明前几日变了天，凉风吹过，雨水淅沥，天地间都染上了哀思的气氛。
上开人从清明前就开始上坟祭拜，两兄弟也被邀着一起去上坟。
起初两兄弟听到小刀邀请他们一块去上坟，都怀疑是不是听错了，这种事为何要邀约外人，没有避讳么？
直到看到朱兰和幺窈也一起跟着去，才以为是不是当地风俗，只好跟着一块去了。
小刀家的祖坟埋在西蛉峰的一处花果园里，遍地栽种着桃树和梨树，红白绽放，很是美丽，完全没有墓地的阴森感。
一大家族的孩童们到了墓地就开始撒丫子四散玩去了，大人们在那除草扫墓，布置供果茶酒。
小刀领着他们几个去山坳里打水，一路都是鸟语花香，仿佛是来踏青一样。
“小刀，我们不懂此地的风俗，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只管说好了。”
“就是来玩啊，小白你们想干什么都可以，玩够吃饱了就下山。”
这地方虽然风景确实很美，可这是来玩的地方么？
两兄弟很郁闷。
幺窈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了。
“你们俩不用太顾忌，在我们这祭奠先人是很重要的事，但却没有过多悲伤和隆重，该遵守的风俗遵守，不会有过多避讳。相熟的人家都会互相邀约着一起上坟，而孩子们就是一起玩耍。”
朱兰也明白过来，笑着对他们说：“我们从小每家上坟都一起跟着去玩，大人们忙碌我们就漫山遍野的跑，不过就算我们想插手，他们也不让的，什么也不懂做错了事还得挨骂，哈哈！”
“对啊，我娘说了，心中坦荡自然没有禁忌，而且让老祖宗看到我们过得好那是好事。走，打完水，我们去摘花去！”
小刀看到了小水塘，奔跑着过去洗了把脸，又到上游处接了水喝，后面的几人也跟着跑了过去。
叶千里和两个侍卫看到叶墨誊就真的和这几个“孩子”一样也跑了过去，真是五味杂陈。
打了水回到墓地，安城和安平上前想帮忙做点什么，被伍四三赶开了。
“去去去！你们这些孩子懂什么，等着吃就行了，别过来添乱，要是闲得慌，去摘点松毛来，在那边桃树下铺个桌子。”
两个二十几岁的孩子震惊了，除了没记忆的婴孩时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们当作孩子。
“走吧，别发呆了！”
叶墨誊没理会叶千里三人，跟在了朱兰后面。
“啊兰，你的脚没事了？怎么跑那么快？”
“全好了，一点事都没有，我们去摘桃花吧！”
朱兰和叶墨誊在桃林里摘桃花，力气大了桃花瓣就会被摇落，只能轻轻的摘骨朵多的花枝。
看着桃花里朱兰明朗的笑颜，叶墨誊第一次感受到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悸动。
叶千里本想追着小刀去的，却在路过桃林的时候看到了两个“可疑”的身影。
“呵，这是又春心萌动了？果真是春天了啊！安平，你最近少跟着我哥，让他把狐狸尾巴露出来，哼，还跟我装不在意。我哥这品味一般啊，灰头土脸的小姑娘，那个幺窈还好看一点，不过反正都找不到比娘美的，倒也没差。”
“三公子，之前主子不在我自是听你的，如今我只能先听主子的了。”
“哼！你这油嘴滑舌的倒是合我胃口，也不知老爹怎么想的，把个闷葫芦派给我。”
看到安城面无表情的看了自己一眼，又赶忙加了句。
“不过安城比你厉害，人又老实靠谱，还是安城让人放心，他可从没把我弄丢过。”
一句话戳中安平的痛处，不敢回嘴了。
叶千里扇子一合，朝着朱兰走去。
朱兰正在使劲掰一枝桃花，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过来，轻轻折断。
“谢谢，小……呃，叶公子。”
朱兰看着叶千里突然冒出来的脸，立马退后了三步。
叶千里也不介意，又往前了三步。
“不必客气，朱妹妹，以后我什么都愿意为你效劳。”
朱兰伸手不打笑脸人，想起小刀以前也爱叫自己猪妹，咬牙忍了忍。
“叶公子，唤我朱兰就可以，我没有哥哥的。”
说完跑开去找幺窈，心里还想着小白的弟弟怎么和小刀一样讨厌。
叶千里拉住往前走装看不见自己的叶墨誊。
“哥，这小妮子对我欲擒故纵，对你就死缠不放，是个厉害角色，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是风月高手，哥，我们以后要这样，哎？哥！”
叶千里一路追着懒得理会自己的叶墨誊，还没追上就被小刀一把搂住了肩膀。
“千里，走，开饭了！”
来到墓地前的那片空地，已经铺满了厚厚的松毛，一盘盘一碗碗饭菜放在上面。
小刀要偷吃被伍四三打了手，让他先去磕头。
只见最大的那一座坟前，前茶后酒，香烟缭绕，三碗圆圆的米饭被弄成馒头的样子供在前面，放着筷子，后面各种小菜摆了很多碟。
这是献饭，献给祖先们吃，杨氏在旁边挖的一个土坑里烧纸钱，嘴里还念念叨叨，保佑一家平安健康。
墓旁的土坎子被挖成了灶的模样，现在烧着热水一会洗碗用。
坟旁边简单摆了个小供台，那是拜土地公的地方。
在兴都和其他地方，清明都是寒食，所以在这看到烧火做饭时，叶家两兄弟还奇怪了一阵。
伍家人把所有的墓都跪拜了一遍，杨氏拿了个大海碗，把每样饭菜都夹一点，酒水茶倒上，放在一旁说做江水饭。
然后就开始席地吃饭。
松毛干净清香，坐在上面一点都不脏，还觉得很舒服。
叶千里虽自小娇惯，但被叶墨誊叮嘱了几次，倒也没有表现出异样，大大方方的坐下了，也没摆出嫌弃的样子，每样菜都尝了尝。
叶墨誊满意的点点头，弟弟虽然性子顽劣，但还是没辜负叶家的家教。
叶千里心里想的却是，哥能做的我也能做，还要比他做得更好，这次要是立了功，看爹还会不会一直骂自己没出息。
两兄弟体会着与家中肃穆严谨的祭祀典礼完全不同的风俗，同时开始想家，互望了一眼，觉得有个亲人在身边，真好。
朱兰一直留意着叶墨誊，看他不再像从前那么落寞，心里也替他高兴。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想时时去看看他在做什么，听说他暂时走不了，心里暗暗窃喜，可又难过总有一天他会离开。
忽然叶墨誊也抬眼看向她，吓得她心好似停了一下，脸很红可还是不甘示弱继续盯着他，直到他一个笑颜，自己终于败下阵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旁边的大人们心里门清假装看不见，年轻的孩子，真是让周围都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啊！
年少时的心动转瞬即逝，没有多少恋情能冲破现实，对于未来没有定数的少男少女，大人们都不会说破，反正，总会过去的。
就连最迟钝的小刀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们这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香椿味太冲了，我就说嘛，香椿真的很难吃！”
“胡说！香椿最好吃！”
朱兰打了小刀一下，所有的人哈哈大笑。
只有叶千里心里轻哼，看吧，又勾搭了一个，再看看哥哥那痴笑样默默摇头，一看就是美男计失败把自己搭进去了。
童男子就是经验少，早知道当年就该把那霍虹言丢老哥床上去。
转念一想，又觉得老哥自诩君子，不要娘亲安排的晓事丫头，而霍虹言脱光了他估计也是帮人把衣服穿上送回家。
恨铁不成钢啊！
吃完了饭，孩子们又跑开了玩耍，大人们留下收拾，把江水饭放在了墓旁，守着所有的香烛纸火安全熄灭后，把所有的明火都浇灭了，众人开始下山。
看着周围如同踏青郊游的气氛，叶家两兄弟第一次觉得原来祭奠亲人，也可以是幸福快乐的。
接下来的几天，叶千里从新奇到累倒，天天爬山，想着自己真是玩不动了，但到了清明这一日，还是硬撑着陪罗锅去上坟。
哥哥说了，这人是关键人物，一定要把马屁拍好。
随罗锅去上坟，倒是没了玩闹和野炊，带了寒食去吃，看着他在墓碑前隐忍欲泣，大家都不敢上前。
朱兰拿起娘准备的纸钱，给每一座坟都跪拜以后，开始烧纸钱。
“师父，来和我一起烧纸钱吧，你一个人烧那么少，师奶奶和爷爷还有先祖们不够用怎么办？”
罗锅听罢，也开始烧纸钱，是啊，只剩自己一人了，应该带着他们所有的期望和开心的活下去。
跪拜完，罗锅招呼着众人下山。
走到半路，朱兰忘记拿摘了好大一把的晚樱，又连忙跑了回去。
却没想碰到了柳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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