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埃及记

中午时分，卧室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转动着秒针，每个时间数字清清楚楚，时针分针秒针正常转动。萧流云站在钟表前，看着秒针出神，耳朵里只有滴答转动声，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从她身上流转着情绪。

        大脑一片空白，明明是最枯燥乏味的事情，却令她平静，可以放空，心里情绪和回忆不停歇。她喜欢钟表，时刻可以提醒着时间在转动着，也会因为声音而提醒了曾经生活的某个时分记住的情绪。

        这些生活里大部分显露的回忆是孟庭舟，他的喜怒哀乐，所有面容与身影一一闪过，萧流云记不太清了，她将孟庭舟淡化了，又或者是时间太长了，他们在一起五年，分手了三年。八年的时间，她开始回忆孟庭舟时，他的面容与身影还清晰，后来随着回忆次数太多，他在记忆里越来越淡，直至最后，不剩什么了，她只能记得原来他存在过，有些事情发生过，她曾与他在一起过。

        一切回忆与他，已经模糊。

        钟表响起的滴答声，也让萧流云耳边回响孟庭舟的话语声，他所有语气，快乐的悲伤的愤怒的沉静的，有爱的没爱的。她也忘了，只是偶尔会在她毫无防备时耳边突然乍响他的声音和话语，很清晰很震耳，忽然令她措手不及，满心惶恐。消失后，她又无谓般笑了笑。

        萧流云看着钟表，眼里波澜四起，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想起她与孟庭舟分手，他们因为分手争吵过几回，最后一回是平静的，接受了分手，开始时是孟庭舟不同意分手，最后是他同意了分手。

        分手原因是什么呢？萧流云回想，因为孟庭舟不爱她，他对她很好，关心照顾体贴温柔样样不少，非常入微。孟庭舟又是有钱的天之骄子，钱，房，车，什么都不少，什么都很好。唯独，他不说“我爱你。”

        他说这三个字，他说不出口。原因是为什么，他又不肯承认也不愿解释。萧流云却明白了，当看到他白色衬衫领口处的口红印，当看到他对于她提出分手时愤怒的眼神，当看到他解释的清楚口红印的原因，却解释不了他说那些话时眼神的闪躲，似乎暗有内动。

        最后那次谈话的分手，就在这里，就在这间他们在一起五年的卧室房间里，萧流云坐在床上，孟庭舟坐在沙发上，两人对视，她看他的眼神，他看她的面容。孟庭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同意分手了。”

        他说的这六个字，像是很难发声，但还是说出声音了，蹦出嘴唇来了。屋里有钟表的滴答声，很清晰，他的话也如是，很清晰。清晰到她心颤了下，萧流云眨了眨眼，让蔓延出的泪水快速收回，只当是阳光的影子。沉淀下嗓音，她说：“好，我们达成协议，和平分手了。孟庭舟，再见。”

        孟庭舟直视了她的眼睛，忽然看见阳光的碎影，一瞬而过，他不确定那是否是眼泪。孟庭舟心里在下倾盆大雨，雨的颜色是红色，是血雨，敲在透明玻璃窗，心划破了个大口子，止不住的血流了出来，他知道，这个伤口也许永远不会愈合了，持续流血，直到他的血流干，疯狂溃烂。

        她说出他的名字，说出再见，是雨在倾泄。

        孟庭舟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萧流云说：“这个房子归你，我的卡也都归你。萧流云，再见。”

        跟随话语，眼泪也流了出来，孟庭舟在流泪，萧流云也在流泪，听不见眼泪的声音，因为无声无息，默默的流下眼泪。

        只要你回头，她转身，就能看见爱情。可惜并没有，都在默默难过。

        萧流云回忆完，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心还会痛，眼泪还会流，钟表也还是会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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