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大门大开，原本靠躺在床上的人转了过来。
银发素容，岁月留下的褶皱都掩盖不住她优雅的气质和神态，温柔的眉眼让她身上散发着祥和。
看到柯兰原和化考易走了进来，她露出了笑意：
“来了啊。”
“奶奶”
化考易走近床边，低头问候。
柯兰原慢了半拍，有点别扭，声音微弱：“奶奶”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化奶奶，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似乎也没有出席婚礼。
可能是她的身体状况无法支撑，虽然她的从容祥和让人感觉不到似乎在忍受疾病的侵扰，脸上却难掩疲态。
老人家拉住孙子的手，目光错后，站在后面的青年：
容貌精致，五官出众，尤其是一双褐色的眼眸，十分明亮，喊人的时候不自在的转了转眼珠子。
她早在照片和婚礼转播上看过柯兰原，现在面对面瞧着，也没有什么分别，只是确实有点像齐家那孩子。
她也担心孙子为了宽慰自己的心，做一些不怎么恰当的事情。
毕竟眼前这个活泼明朗的年轻人，和自己内敛低沉的孙子，看上去实在是不搭调得很。
“欸！原原啊，来来来。”她对着柯兰原招手：“奶奶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呢。”
柯兰原上前，递出左手拿着的鲜花：“奶奶好，这是我、送给您的花。”
话里带着几分心虚，这东西根本不是自己准备的。
不是因为骗了老人家，自己这个假对象本来就是找来骗人的，就是感觉抢了别人的功劳似的。
化考易自己的孝心干嘛让给我献？另外准备礼物不就行了？而且看样子他应该每次看望化奶奶都有带花的习惯，这不是妥妥被拆穿吗？
充满怨念的眼神偷偷的朝化考易射去。
化考易若无所觉，自然的加上一句：“原原他听我说您很喜欢玫瑰，特意让我教他做捧花，想要送给您。”
柯兰原挨着化考易，耳畔传来那声“原原”，语调被微微压低，虽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那两个字从那张薄唇里吐出来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磁性。
柯兰原心尖一颤，接着手上感觉起了鸡皮疙瘩：化大佬这样子说话真的让人怪恶心的。
李俞笑呵呵地接过花：“哟，真好看，比你做得精致多了，谢谢原原了。”
柯兰原适时的露出腼腆的笑容：“您喜欢就好。”
“喜欢。”李俞把花放在被子上，拉着柯兰原的手轻轻拍了拍：“待会儿我就让小李装花瓶里，摆床边，奶奶可得天天看才行。”
化考易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对话：“奶奶……”
李俞被他打断，视线跟着他的目光转移，笑意更明显了。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自然知道捧花是孙子准备的，让孙媳妇借花献佛，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表现得很满意，这说明孙子是真的在意柯兰原才会帮他在自己面前留个好印象。
可是没想到柯兰原也准备了东西，她猜到了七八分，却不动声色：“哎呀，这……”
被两个人齐齐注目，柯兰原只好把右手一直捏着的纸袋拿了出来，这是他在租借充电宝的小超市里挑的。
“奶奶，这是我给您准备的礼物。”看着老人家惊喜的表情，补了一句：“鲜花其实是化、易哥准备的，对不起。”
摊牌了。
柯兰原还是第一次面对来自己老人家的喜爱，感觉占了别人的功劳很不爽，而且自己都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出来了。
他偷瞄化大佬：神色不变，似乎对自己的擅作主张没有什么意见，脸上还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很快又消失了。
“说什么对不起啊。”
李俞接过礼物：“夫妻一体，小易做的就是你做的，也是你准备的礼物啊。”
“奶奶能打开吗？”
老人家对于孙子是真的疼爱，这种爱屋及乌柯兰原是不能理解。
“可以的。”柯兰原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虽然老人家动作表情都很正常，但是说了一会儿的功夫柯兰原看得出化奶奶有一点疲惫了。
透明的白色盒子被取出来，一直毛茸茸的重色小熊出现的眼前。
化考易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柯兰原白皙的脸庞露出一点羞赧，虽然他在极力压制。
乘着化奶奶看小熊的时候，柯兰原迅速瞪了化考易几眼。
看什么看？
本来自己就够臊的，极具自尊心的柯某人完全忘记对方的主角身份，瞪得理直气壮。
化考易眯了眯眼，柯兰原立刻若无其事的缩了回去。
化奶奶对两个人的小动作充耳不闻：“真可爱，有这么个小东西陪着奶奶，奶奶感觉这房间都活泼很多呢，小原可真有眼光。”
“呵呵，您不嫌弃就好。”柯兰原怪尴尬的。
时间紧，超市里的东西也啥适合的东西，一般老人还能送点补品、保健品之类的，可是化奶奶的身体状况，饮食用具之类的可能都有专人负责，柯兰原也不好瞎准备，就挑了个中规中矩又有点出人意料的。
本来知道鲜花是让自己送的时候柯兰原就不打算送了，但是化考易完全不给他拿回车上的时间。
“怎么会嫌弃呢。”李俞目光慈祥：“奶奶也不缺什么东西，就缺这样可爱的小东西。”
“说起来。你们爷爷也送给我这种玩具呢”
化奶奶目光悠远，透过连接院落的玻璃门，投向在微风中摇曳的玫瑰花。
化奶奶住的地方是疗养院单独圈出来的独户庭院，虽让也和其他功能区串联，但是空间更加开阔，院子里也种了一大片玫瑰。
“和你们爷爷谈恋爱的时候，他才二十几岁，东闯西奔，忙这个月去南非考察项目，就给我带了南非粉砖，下个月跑南海去了，就亲自潜水给我送了一条他找到的珍珠做成的项链。”
“有一次听说国外一款限量版的毛绒玩具很流行，去国外谈合作的时候就跑去专卖店排了一小时的队，给我也带了一只。”
化奶奶说起这些事，身上都洋溢着不一样的气息，她的眼里，有幸福、有感慨，更多的是思念。
化考易和柯兰原都静静的听着。
等李俞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好像呼吸都放轻了。
“哎呀，本来是想和小原好好聊聊的，怎么提起你们爷爷那个不守信用的糟老头。”
“没有没有。”柯兰原连忙用手肘撞了撞化大佬。
自己奶奶你都不安慰的吗？
“化、……爷爷、em、很浪漫。”柯兰原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么一句。
确实很浪漫，身为化家掌权人，亲自跑去排队，就为了买一只认为女朋友可能会喜欢的礼物，超浪漫的好吗？
李俞笑呵呵：“但是两个人携手一生靠的不只是浪漫，需要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彼此是爱人，也是特殊的亲人。”
“能够最终走到一起靠的不只是一时的喜欢，更是性情、人格、爱好等等方面的契合，不是每一对情侣都能走到终点，有些人只是一起走过一段回不去的路，能走到终点才是真正的缘分。”
“爱人是彼此心灵的栖息地，是互相的归宿，所以要好好珍惜啊。”
化考易一动不动，似乎因为化奶奶的教诲而陷入思考。
柯兰原则是整个人都跪服了，化奶奶是什么心灵鸡汤十级选手吗？这爱情哲学说得他人都傻了，不过他没听错的话，她是偷偷内涵了白月光吗？
但是这些也于他无关了，他需要知道的是，现在是他表现得时候了。
他一把抓住化大佬垂落在腿边宽厚的大手，纤细的手指灵活准确的穿进指缝，十指交叉。
化考易依旧看着化奶奶，柯兰原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有一瞬的僵硬，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和柯兰原十指交握，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奶奶放心，我们会好好的。”
“嗯嗯。”柯兰原跟着点头：喂！力气太大了！
“好！好。”李俞笑得眼都弯了，眼边的鱼尾纹都堆在一起：“那奶奶放心了。”
“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奶奶就不留你们用饭了。”
“那我们下次再来看您。”化考易答应得干脆。
“不用老是来看我，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我在这挺自在的。”化奶奶拒绝：“现在还有原原送的小熊陪着我呢。”
柯兰原觉得化奶奶说的不是宽慰人的话，可能有不想让孙子看到自己受疾病折磨、见证自己死去的成分在，但是她也是真的想要平平静静的过完最后一段日子。
世上的人那么多，也不是每个人都想要亲人陪自己走完最后一程，这是对亲人的残忍，也是对自己的残忍。
“好。”
化考易低声回应,拉着柯兰原离开。
化考易走得很快，柯兰原被拽着走，一只手回头向化奶奶挥手：“奶奶再见。”
化奶奶微笑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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