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郢都之行（二）
木窗外，丝丝阳光渗入屋内，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沈鹤安背着光，乌黑的长发垂落于肩侧。
不知为何，叶蓁蓁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些许落寞。
也许她刚所说的那些话触起了沈鹤安的回忆，倒确实是她考虑不周了。
若叶蓁蓁是沈鹤安，被他爹害死了双亲，那定是将她恨入了骨子，怎又会因寥寥几句而改变一段杀亲之仇呢。
“对不起。”
已经数不清这是她穿书后说的第几声对不起了，对于沈鹤安从前经历的种种，她无权得到他的原谅。
毕竟，这些都是出自于她手。
郢都是楚国的首都，也是人口遍布最为密集之处。
太阳刚升起不久，街外便陆陆续续来了些赶脚商人。
“热乎乎的包子出炉咯！两文钱一个！”
“客官要来一碗清粥吗？”
“客官客官！这胡饼可香了，要来一个吗？”
错综复杂，样式多样的早点摊摆于街道两侧，小贩们各自吆喝着，朝路上的行人介绍起了自家的早点。
食惯了皇宫内的山珍海味，偶尔换换样式也挺不错。
简易填了饥后，叶蓁蓁搓了搓有些发冷的手，放到嘴边哈了口气。
这郢都的冬日可真是寒冷。
转而偏头又偷偷望了一眼身旁的沈鹤安。
两人并肩而行，沈鹤安却足足比她高出了两个头来。
因先前二人之间闹得并不愉快，此时他的面色并不是很好。
叶蓁蓁明面上摆上了笑容，讨好般地凑到了沈鹤安跟前，“我们今日从何处开始搜寻呢？”
沈鹤安快步朝前走去，不以理会身后如橡皮虫般黏在自己身边的叶蓁蓁。
“沈鹤安！我们虽无夫妻之实，但我好歹也是你明面上的妻子，你是真一点脸面都不留我。”
叶蓁蓁小跑着追了上去，朝他抱怨。
眼前那身影并未理睬她，只是稍作停顿后就接着朝前走了。
她迫不得已，只得加快了步伐才不至于落在后头。
他们行了很长一段路，走过了郢都各处大街小巷，也见着了百姓在楚金治理下的真实模样。
身心健康，穿着得体的基本都是那些行商之人。而大多数平民百姓都是穿着些平庸的粗布衣，面容枯瘦，毫无活力可言。
这是楚金一手造成的结果。
叶蓁蓁恍惚间又望见了沈鹤安眼底透露出的那股难言之情，特别是当他瞧见那些穷苦潦倒的百姓时，那股情愫最为强烈。
“沈”叶蓁蓁薄唇微启，似乎打算说些什么，但刚开口却忽地被街攘上一尖细女声打断了。
“呸呸呸！脏东西赶紧滚远点！别窝在这挡了老娘的生意！”
“大清早的做生意遇着你这种小牲畜真是晦气！”
“瞧着似乎还是个聋子，喂！和你说话呢？！”
“难不成还真是个小聋子？”
“滚啊！赶紧从老娘摊边上滚开！”
两人循着那声源看去。
堆满杂物的街道角落，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约抵是个孩童模样，矮矮瘦瘦的，却披着一个不符合自身身型的巨大黑色斗篷。
斗篷遮罩了他大半边脸，只露出了一张干裂的唇。
而那声源正是出自于一面如盘子大小的中年妇人之口。
那妇人身材臃肿，管着一个摊头不大的早点铺子。
应是那位身着奇怪斗篷的孩童在边上挡了她的生意，这才导致那名妇人如此愤怒。
她一边朝蜷缩着的那孩童吐着口水，一边扬起手中扫帚恶狠狠地拍打那人的身体。
斗篷在妇人扫帚的拍打下从头部掉落。
那是一张极其清瘦且染着些许灰尘的脸，光看相貌大抵是只有九十岁。
明明是孩童，却丝毫没有孩童的活力，还生着一双瘆人的赤瞳。
叶蓁蓁依稀记得系统并未告知她此次的郢都之行会出现这个插曲。
难不成是因她此番穿书，带来的未知改变连系统都不曾知晓吗？
他们此次郢都之行，按理来说应是前几日毫无进展，甚至于可以说是连那些敌子的影子都见不着。
直到最后那日，楚湘与沈鹤安闹了矛盾，楚湘深更半夜在那哭着喊着要回宫，而沈鹤安却如失了听力那般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气的楚湘深夜独自一人出了客栈，却正巧被埋伏在客栈周围的敌子掳了去。
而在这之前，却并未出现过插曲。
街攮角落中的那孩童，任凭面前妇她人如何用扫帚拍打他，愣是一动不动。
那妇人手中扫帚每在那孩童身上拍打一下，叶蓁蓁的心都要跟着疼一下。
她毕竟是活在法治社会的人，那儿的人崇倡人人平等团结友爱，根本不会出现像现在这般情况。
终究还是手快过了脑子，当她冲过去挡下妇人挥下来的扫把后，才猛然发觉自己做了什么。
那名妇人见不知从哪冲出来了一姑娘，生的白白净净，连握住扫把的手也都光滑细嫩，一看便是哪个生在贵族家的小姐。
那妇人心中也在犹豫着是否要收手，若是伤着这位金枝玉叶了她可赔不起。
少顷，女人愤然地收起了手中的扫把，离去前还不忘朝躺倒在地上的那孩童咒骂了几句。
倒是另一边的叶蓁蓁见这妇人一眨眼间便离她十米远，她竟还不知自己居然有那么大的威慑力。
“这位弟弟不用怕，坏人已经被姐姐打跑了。”
少女身穿粉色小袄，谈吐间口中呼出丝丝白气。
这道声音如阴霾里微弱的光般照进了施驿光的生命，他扭动着伤痕累累的脖颈抬起了眸。
眼眶中单那双赤瞳焕然无神就如蒙着雾般。
叶蓁蓁见这孩童好半会了都没声响，不禁俯下身伸手在他面前来回晃动了起来，似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没出一会，手腕便被人紧紧抓住了。
“殿下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这当好人了？”沈鹤安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仿佛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将其拧断。
“我看他年纪尚小又被人欺负着实可怜，就忍不住想帮帮他。”
少女眼中满是真诚，稍后又微皱秀眉，嘟囔着：“你弄痛我了！”
沈鹤安只好松开了抓着她手腕的手，沉声道：“臣劝殿下不要多管闲事。”
“知道了，知道了。”叶蓁蓁敷衍道，随后又拽了拽他的袍子，小声说道：“沈鹤安，拿点银子给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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