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7章糖粥
顾倾跟着莫晚,看着她走在这因她而变得空无一人的扬州城街道,看着她一脚踹开扬州城有名的酒家,看着她熟门熟路的走上二楼,再看着她执着霜花剑敲了敲木栏杆,道:
“小爷我今儿个想吃鸭血粉丝汤、糖粥、盐水鸭、芙蓉酥,还想要两坛好酒,若半个时辰内菜还未上齐,就别怪小爷我砸了你这店!”
罢了,她便轻车熟路的往二楼最末端的一间厢房走去,将房门一开,眼前顿时豁然开朗。黄灿灿的落日余晖从窗口跌落,将这儿各式家具照的宛若是覆上了一层薄薄暖纱,家具成列与七个月前一样,没有变动。莫晚嘴角这才扬起,肉眼可见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心满意足地往榻上而去,紧接着盘腿一坐,将手里的霜花剑放下,看向顾倾拍了拍垫子,示意道:“离忧。”
顾倾微微颔首,跟着一坐,而后执起一旁的茶壶,将倒扣的杯盏归正,紧接着扶着自己的衣袖,缓缓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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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内,小厮来了三趟,每一趟都是先敲门,听到莫晚的首肯的声音,才颤颤巍巍的推开房门,端着吃食步步而来。
他们对于莫晚的恐惧似乎就刻在了骨髓之中,不管莫晚是笑还是微微一侧头都能将他们吓得汗毛骤起,有一次手一抖还将糖粥撒了一些。顾倾转头看到小厮发青的脸面,忙伸手接过,道了声谢后便是催着他们快些离开。
此刻若是萧彦在,定会摇扇打趣莫晚几句。
可偏偏现在盘腿坐在案桌前的顾倾,他看看小厮,又看看什都没说愣是将人吓得双腿发软的莫晚,虽说有些无奈,却还是为她夹了一块盐水鸭,道:“以浅是七个月未吃到家乡菜,定是怀念极了吧。”
莫晚张口咬了咬,吐出骨头,道:“是啊,离忧我与你说,你别看这家是个酒肆,其实这儿的盐水鸭才是扬州城最最地道的。记得以前我来这儿光吃没饮酒,总是觉得少了什么,今儿个终于可以试试一口酒一口肉的滋味了。”
说罢,她端起水酒抿了一口,随后长长舒了一口气,面上也徐徐浓起微红。她放下杯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嘲继续道:“你说说我,与你说盐水鸭作甚,又将你不吃荤菜差些忘了。来来来,你试试我们扬州城的糖粥,虽然食材简单,可就是与一般的粥不同。说不上哪里不同,这却是我从小吃到大的。每次冬季的时候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糖粥,总是会温暖一整天,开心一整天。离忧,你快试试。”
……
渐渐地,日暮西山。
两人相对而坐,莫晚一时喝得上头,一只手驻在案桌上另一只手端着翠色酒壶起了身,这刚是起了身,便往旁边踉跄了几步。
顾倾见状,连忙起身上前扶过。
莫晚酒品不好,如今会喝了一些,仍是很差。
她将臂膀一转,把顾倾的手给挥了下去,然后拍了拍胸脯:“老子,老子可是酒尊的徒儿,你这扶我是什么意思!”
然后她转头看向顾倾,指着他,不自觉地往边上倒了倒,又连连归正,继续指着他,道:“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觉得我喝醉了!我与你讲,我不会醉的,以前都是骗你的!不信,你看看我,我能走直线!”
说着执着翠色酒壶便是要走着。
可这个醉鬼啊,每踏下一步都让顾倾捏一把汗。提起脚来,人便往提起的方向倒去,看着似乎不稳,可她偏偏还能在未待顾倾扶过,她便放了下来,然后又抬起另一只脚,如此反复循环。
顾倾怕她摔了,唯有跟在她身旁。然而,这个醉鬼并没有摔倒,而是撞到了一旁高架上的花盆。顾倾眼疾手快,伸手接过便是将花盆扶正。面前的醉鬼则是在顾倾扶正后,伸手指着花盆呵斥道:“大胆!你竟敢挡你莫爷的路,不要命了是吧!”
说罢便是往它“身上”打去,顾倾见状伸手垫住,手背上硬生生接了她一记。
闹着闹着,这家伙竟到后来把手一张,将这个高架上的花盆给抱住。花盆里栽种的是文竹,绒绒叶子抚过莫晚的脸颊、鼻子……引得她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
顾倾无奈,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
莫晚揉揉鼻子,将脸靠在了冰凉的花盆上,左手食指上勾着翠色酒壶,她一双眸子张张合合,另一只手在花盆外沿摸索着什么。寻不到她想要摸索的物什,最后竟烦躁的将手里翠色酒壶一松,将手释放,也加入了摸索。
顾倾眼疾手快,先是将酒壶接住,将其放置案桌上后回到了花盆边,见莫晚双手沿着花盆摸索着什么,紧闭的眉目微微蹙起,肉眼可见的烦躁起来。
她看着她,思索着什么,最后双手接过莫晚的那只还在摸索的手,轻轻将其捧起,随后微微颔首侧过脸,将自己的耳朵往前一送。
当那双被冰冷的花盆弄得冰凉的手抚上顾倾的耳垂,柔软的指尖轻轻搓揉,指尖徐徐划过,顾倾旋即微微颤栗。此刻的顾倾能很近的看到莫晚面上微微泛红,细细的绒毛,原本蹙起的眉头立即舒展,似是沁了水的唇微微吐纳。
顾倾看得着迷,竟着了魔似的低下了头,或是因心中的欲念,又或是饮酒的关系。此刻的他抛去了脑中的戒律,一双原本总是带着疏离感的双眸,浓上一抹怎都化不开的柔情。张口在她耳畔轻语,声音却是带着嘶哑,说出心中的话语,道:
“心悦于卿,卿可知。”
紧接着他借着酒后壮胆,轻轻碰了碰一直想要碰及的唇畔,如蜻蜓点水般轻。
不过是轻轻一碰,顾倾便能感受到自己唇畔似是因她而带来的一股香甜的气息,宛如是从他口腔中炸开的冰糖葫芦糖衣,黏在了他的唇畔,沁入他的心间,总而言之——香甜至极。
这份香甜也仅仅只有片刻,自小家中的教导,使得他立即皱起了眉头——他怎可以对酒后的女子行这般之事呢。思及此,他将她抱起,放置一旁的榻上。将莫晚捏着他耳垂的手轻轻慢慢抚下,说着安抚的话语,为其掖好被褥。
当他转过头,昏暗的烛火间,只见他双眸含泪,走向了窗边,望着洒进来的皎洁月光,他心中如乱麻一般。
双眸徐徐一合一张,反手在月光之中捏下一道“镜花水月”抛向莫晚。接着拾起地上的筷子,对着它捏下另一道咒印。
皎洁的月光中,只见那平时总是带着疏离感的少年此刻面色郁结,他解开了自己的长衫,留下一层单薄的里衣。如今已然是入冬时节,江南虽说不常下雪,却是湿冷得很,尤其是在夜深时分。
他双手合十,跪地。由他施了道法的筷子正一下又一下击打着他的后背,就似在东锦城的顾府后山寺中。他每每犯错了,便会跪在佛像前,师公门差师兄他们惩罚他一般。他便要受着,每每被打一下便要思过,反思自己为何会受惩戒,下次莫要再犯。
可如今却是不同了,他被打每一下,每一次,他紧闭的双眸,脑海中总是会浮现那心心念念之人。或是笑、或是哭、或是闹。男子打扮、女子模样。御剑飞行、端坐下棋、汤山水畔……
看来这情啊,早就深入顾倾的骨髓,成了他流淌的血液,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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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他们是被嘈杂的争吵声吵醒。
莫晚躺在榻上,半眯着眸子,皱起眉头,带着起床气,道:“是谁啊,这般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顾倾没有赖床的习惯,当他听到声响便立即起身,从虚空之中取出一方大氅轻轻盖到莫晚身上,而后便取来傍身的仙剑,将房门一开——
只瞧迎面而来的是昨日傍晚在扬州城城门口遇见的妇人,此刻的她并未抱着孩子,流着泪朝着顾倾扑来,跪地磕头,道:“求求道爷,放过我的孩子吧。”
“什么放过你的孩子?”顾倾听得云里雾里,问道。
“我的孩子难道不是你们绑走的么?”妇人道。
在旁看热闹的人啊,不嫌事大,纷纷添油加醋道:
“定是你们!”
“定是你们!”
“谁绑走你的孩子了!”莫晚双手拢着大氅,靠在一旁打着哈欠,搓了搓眼角的泪水,道。
“难道不是你们么?难道不是你们说要吃了他么?”妇人跪在地上哭诉道:“各位各位,求求你们帮帮我,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昨日在城门口,莫小魔头声声说要吃孩子,我的孩子昨晚还在,可早上一起来便不见了。不是他偷走我的孩子,还能是谁呢!”
“是是是,定是莫小魔头。”
“肯定是他啊,快去禀报仙盟。”
……
莫晚环顾一圈,发现这儿的人啊,神色各异,统一做的姿势便是对着她与顾倾指指点点,最嘴里说的也没什么好话。她双手环胸看了一眼顾倾,随后转过头看向那群人,道:
“诶,你可要把话说清楚!第一,昨日说了吃小孩的人是我,又不是我朋友,别乱伤及无辜;第二,昨晚到现在我们一直未曾离开酒肆,这儿的小二老板皆可作证;第三,你孩子丢了应当是先报官才对啊,来找我们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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