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1章难眠的夜
月色渐满,汤池四处的绿荫难掩皎月。那人趁着夜半,怀中抱着物什抚过杨枝绕过海棠,来到了池边。将怀中衣裳放置一旁的石头上后,便开始宽衣解带。
素色的腰带,上头密密麻麻用着银丝绣着祥云。洁白的衣裳,看似毫无纹饰,可摸其便能知晓,这当是江南有名的云锦。
褪去束带,解下玉簪,墨发落下。她伸手拨弄了一下,长发便垂在了她玲珑有致的腰间。
月光中,她肌肤洁白透亮,宛如羊脂白玉,然而偏偏身上满是红色的鞭挞痕迹,就似玉石上头的裂痕一般,虽美却有不足。
玉足先是轻轻点了点腾起氤氲水汽的汤池。
“呵。”她轻轻一呵,嘴角勾起满足的笑意,紧接着便是没入水中。
月光之中,她没看到在她放置衣衫的石块底下,有一枚不起眼的白玉玉佩,上头雕刻着精细的葡萄与燕子,垂着墨绿色的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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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顾倾在莫晚偷摸起床出门时便醒了,并不是她吵得,而是顾倾本就睡得浅,总是会不自觉的戒备。当他听到房门一关后,便也睁开了眼。打量着空空如也的房内,虽说心中好奇莫晚为何会出去,却也不打算跟随。翻了个身,便继续眯着。
在后山寺中修习长大,早就习得四大皆空,可不知为何,当他遇到了莫晚,总是会在睡前回忆起她。她今日的点滴笑颜,从他手中自如的夺下《小窗幽记》,趴在桌上打着哈欠犯懒的样子,端着雪蛤别扭得吃着,最喜欢的应当是各式糕点,吃的是最快最多的,面上的笑意也是最浓的。
他又一次翻了个身,望着漆黑的上方——他一旦不知不觉想起莫晚,便会不受控制一般,从今日回忆到昨日、前日、甚至更久的时候。
抢桃子那时,是在春夏交替时候吧;桃林下棋不小心靠在他肩膀,那时应当是夏季了,当时他还嫌弃她,故意等她快要靠近时悄悄往旁边挪;看她喝不知隔了多少日的水,是在快入秋时候吧……
他再次翻了个身,看向房间另一边的屏风。
兀然,原本移来移去的视线落到了挂在一旁的衣衫上面,那儿正被跌落进来的月光照亮。
他当即起了身,穿上在旁的鞋子,连忙走近,拿起衣服摸了摸,看了看腰带,自语道:“不在,怎会不在呢!”
他忙回到床边,掀开被子,拿开枕头,“去哪了!”
他慌了,若是有旁人在,定会讶异,总是带着疏离感的顾离忧竟会这般的沉不住气、慌慌张张,像极了无头苍蝇。
趴在地上,食指弹出一豆火光,看向床底。
半跪在在地,往桌下也打量了一番。
最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忙把食指上的火点熄灭,取下在旁的衣衫,穿戴完毕便将门一开一合,往那林中走去。
不长不短的石阶小路,顾倾走得无比的急躁。
那东西,那东西,可是莫晚第一次赠予他的啊,他在下午放置汤池旁边的石头上,因祝邝之闹,他当时只是想着要回来寻莫晚,便将衣衫一穿给忘了。
都过去这般久了,莫要被人拿走才是。
他微微欠身绕过杨枝,稍稍一跃便是从盛开的海棠花中跳过,当他看到氤氲水汽之中有人,便停了下来。
那人似乎听力极好,刚是听到顾倾的落地的声响,便当即转头。顾倾也不知怎的,下意识往旁边的树后躲去,恰在这时跑出一只黄鼠狼。
听着那人拨水带起水花,顾倾便稍稍探出一丝视线,月光之下,目及所致的是那徐徐侧着头拨弄头发的姑娘,虽是背对着他,但他却能借着月光分明看清她纤细的腰还有满是鞭挞痕迹的背部。
顾倾忙转过头,兀然想起,方才视线掠过时,石头上皓白的衣衫上方稳稳地放着一枚平安竹……
莫晚他……她……
一颗心,想到此,似乎要涌出胸口般。
他缓缓捂住自己的嘴,似乎是想要把快要跳出的心给按回去。渐渐地,他放下双手,可一双手垂在两旁却是不住的颤抖。
原本总是透着疏离感的眸子,徐徐地被一抹肉眼可见的喜悦给涌上,嘴角忍不住地勾起,只见在那斑驳的月光之下,靠在橡树上的少年,第一次这般,笑了。
莫晚她——是女子!!
对她,并非是禁忌之恋!!是男女之间的情感啊!
未免被莫晚发现,又怕莫晚在此沐浴被人发现,顾倾旋即施展了个小小术法,将自己隐去身形,往稍远却能保护她的地方而去。紧接着他便又一次躲在橡树后,又施了一道镜花水月,将莫晚给挡去。
他靠在橡树后,嘴角扬了又扬,笑了又笑。
伸手接了接从斑驳中落下的月光,又摸了摸在旁的海棠花。
就这般,站在这儿,站了好久,直到听见莫晚那儿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才挥手轻轻撤去镜花水月,无神消失在这片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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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晚穿戴完毕,低眸整理着自己腰间的佩环时,看到自己昨日刚送给顾倾的羊脂白玉玉牌正在这湿答答的泥土上方。她蹲下身,将其拾起。
“这个离忧,小爷我送他的东西都不好好的珍惜,都弄脏了。”边是说着,她边是从怀中取出方帕,细细擦拭,“回去,定要好好与他说道说道!”
虽说嘴里是这般说着的,可真当莫晚回去之后,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年正在熟睡,她还是不忍叫醒,将手里的羊脂白玉玉牌往他枕边一放,轻声道:“不可以再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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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顾倾来说,这是个难眠的夜。
直至天际泛白,他才缓缓起身,捏起在枕边的羊脂白玉玉牌,拇指轻轻抚着上头的纹路。抬眸看到的则是一方挡在塌前的屏风,正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他就这般,手里捏着玉牌,看着屏风的方位。
似乎怎么都不够。
将一切惊醒的则是温业渠与萧自在的到来。
温家公子一直都偏爱自己的表弟莫晚,昨日看她瘦得如此,还任人欺负的样子,便提着食盒匆匆而来。
敲响房门,开门的是一夜未睡的顾倾。
温业渠绕过他,将食盒往桌上一放,便是往莫晚那儿而去。
顾倾忙上前挡之,道:“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顾倾说出这般语气的话语,惊得萧自在将手里的扇子一开,笑道:“离忧这话说的语气,怎与平时不一样了。”
“没。没甚……只不过觉得,若打扰他人睡眠极为不礼貌而已。”
“有何不礼貌的,他是我表弟。”温业渠抬手将顾倾的手一挥,紧接着,便是往屏风那儿走去。
……
莫晚的睡姿,果然不甚好看。比昨日的午睡更甚,人是趴在睡的,两手搭在头顶上方,脸都蒙在了枕头里,双腿左右伸开,巴不得要将整个床收纳般。
看得在旁的萧自在执扇摇了摇,“果然,另类的人连睡姿都如此奇葩啊。”
顾倾觉得既然知晓莫晚是女子,那这般看女子睡姿自然是非君子所为,因此他站在屏风的后头,轻声唤道:“以浅,该起床了。”
“以浅,该起床了。”
这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终于是将莫晚给叫醒了。
她半眯着眸子,徐徐抬起,看到将脸贴近的温业渠。一下子便被吓得往后一躲,兀地想起自己还未束胸,忙抓起只剩一角在床上的被褥往身上一盖,道:“表哥!你不要总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忽然来好么!我不喜欢别人看我睡觉!!”
“你我都是男子,为何要在意这些!就是你这般娇气才如此的瘦弱,像极了女娃娃!快起床,去吃些东西,待会儿一起锻炼!”
说罢,温业渠便是伸手捉住莫晚欲要将她提起。
顾倾见状立即上前,还未待他作甚,萧自在便是执扇将温业渠的手一挑,道:“我说道成兄,这次可是你做错了,以浅睡觉时不喜有人,尊重便好了。你想让她强壮一些,好生与她说便好了,何须这般动手动脚的。”
“你懂甚!”温业渠反手一挥。
“不懂不懂,我是不懂。只不过,你若是想要我懂,要不咱们俩出门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可好?”
温业渠自是受不得这般挑衅,双手环胸,看向眼前的好友,道:“自在兄这几日是觉得自己精进了是么?”
萧自在推着温业渠,将他往外推,边推便说着:“是啊是啊,道成兄。这几日的‘戊戌队’考核,在下觉得自己的术法好似精进不少,想与你讨教一二。正巧今日有空,我们不如试试。”
顾倾并没看到,萧自在推着温业渠从他身畔经过时,曾将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看着他,昨日莫晚午睡时他还大大方方进了屏风里头,今日却站在屏风外,背对着……
萧自在抿嘴一笑,暗暗想到:看来,只有温业渠这个傻子还不知道。真想看看当他哪天知晓后懊恼的样子,定是有趣极了!
“喂喂,离忧,我怕道成兄耍赖,你出来当我们的裁决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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