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噩梦


  “妈。”

  “妈?!”

  “妈你站那干嘛?”

  “妈你快下来!”

  一片迷烟黑雾之间,黎烟又看到那栋破旧的烂尾楼,裴清漪站在天台的矮墙上,手扶着腰,孕肚下垂着,泪眼含着绝望看着她,伸手。

  “烟烟,妈妈撑不住了。”

  一滴泪从眼角滑下,顺着脸颊,落下,砸进看不见底的深渊中。

  人,也坠入那看不见底的深渊里。

  “妈!不要!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妈!”



  “妈——!”

  。

  “不要……不要跳……不要……”

  “不要!!!”

  黎烟倏地一下睁开眼睛,大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平,满脸的汗直接滑入枕巾,瞳孔还在颤抖着。

  傅司琛立马俯身来看。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没安夹板的那只手连抽了好几张纸巾出来想给黎烟擦汗,她却猛然坐起,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而后慌张的下床,无头苍蝇似的光着脚在整个房间里绕着走着。

  傅司琛拧眉,担忧的看着她,手里抓着纸巾逐渐收紧,见她进了浴室,传出水声才立马走过去。

  黎烟洗手台前不断的洗着手,来回搓着,按着洗手液,一道一道的泡沫被冲刷干净又裹上一圈新的,然后再冲掉。又重来。反复了好几次。薄唇轻颤着在抖。嘤嘤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黎烟……”

  傅司琛从后靠近她,黎烟蓦的一下抬眸,透过镜子望他,视线定格住。

  茫然、无措、逐渐的有些意识、又撕扯般的纠结……

  好多情绪闪过,但黎烟不知道该抓住哪种情绪,她好想都抓住,可一个都抓不住。

  “好冷。”

  她突然蜷缩起来。

  “好冷。”

  她蹲在地上,无措的抱紧自己,脑海中美好和痛苦的记忆在撕扯在她的神经,痛苦的根源在不断被拉扯放大。

  屋内的暖气已经被调到最高了。傅司琛扯上毛巾架上的浴巾披在黎烟身上,抱紧她。

  “没事没事。不冷了。”



  “没事了宝宝。”

  傅司琛耐心的哄着。

  跟着黎烟一起这么蹲着,腿也麻了,但嘴上的温柔坚持如旧,一丝不变。

  忽而颈间被滚烫的液体蹭湿,黎烟的语气鼻音变重,人一颤一颤的,傅司琛怔了下,眼里满是心疼,抱着人的手收的更紧了些。

  “没事了。都过去了。”

  过了半小时,黎烟的啜泣停了,人还是那样懵懵的,睁着眼睛好像清醒着,但空洞的眼里却没有任何意识。

  傅司琛一手打着夹板,不方便抱,只能哄着黎烟,单手搂着她把她劝回卧室的床上坐好。

  暖气开到最足的情况下,床垫里还开了电热毯。傅司琛又拿出充好电的电暖宝给黎烟捧在手里,轻声哄着她,她又睡眼惺忪的乏乏眨着睡着。

  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一小时之后的事了。

  傅司琛坐在她边上,一只手伸进被子里牵着她,许是累了,他也闭眼养着神。看到他手臂上白色的夹板,黎烟眼色明显慌了下。



  手上下意识的动作也弄醒了傅司琛。

  他疲惫的睁开眼,看着她,眼神依旧轻柔。

  “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清醒之后的黎烟又是那样清清冷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傅司琛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同。

  黎烟摇摇头。

  他又问:“要不要喝点温水?睡了这么久,肚子饿了吧。”

  说着,他拿起手机准备叫人送点吃的上来。

  黎烟打断他:“不用了。我现在不想看到其他人。”

  她声音虚浮,还没彻底缓过劲来,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只在发出同一个信号。

  累。



  很累。

  “好。”傅司琛放下手机,扶着她坐起。黎烟手指揉着太阳穴,朝外看,窗户已经被紧闭着的窗帘封起,看不到外面的情况,问:“几点了?”

  “凌晨三点。”

  黎烟一愣,又问:“我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对于昏迷前的事,她几乎没印象,只依稀记得她刚刚好像做了个梦,回忆起十年前的事,去了洗手间,又被傅司琛扶回来。

  “中午快一点的时候。”

  快一点的时候……

  黎烟想了一圈,还是没记忆,只记得她在跟傅司琛和傅老爷子吃饭,然后傅景荣来了……

  再然后……

  她茫然看着傅司琛:“你四叔呢?”



  傅司琛顿住。虽然从傅景荣嘴里听到黎烟有躁郁症,也做好她清醒之后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的准备,但猛然被她这样问,傅司琛还是错愕了下。

  “他……”

  傅景荣在楼上的房间养伤,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次被黎烟打的真的够重的。还好督察组平时都有体能训练,要不然就黎烟那样的打法,他早进ICU了。

  “他吃完饭就回去了。”

  不想让黎烟再回忆起那段不好的记忆,傅司琛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她。

  黎烟看着他:“是吗?”

  视线下移到他绑着夹板的手,又问:“那我为什么打你?”

  傅司琛心虚的转开眼:“这是我摔的。”

  “你撒谎。”黎烟直接拆穿他,而后想了想,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直问他:“我是不是……犯病了?”

  傅司琛看着她许久,点头:“是。不过没什么大事。”



  黎烟一时哑然,看着白色的夹板,心里愧疚难当。上次在他的办公室也是这样伤害了他。

  上一次是大片大片的淤青,这一次是骨折,下一次呢……

  “对不起。”

  “傻瓜,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傅司琛揉着她的发顶,单手把人搂进怀,又炫耀式的抬抬绑着夹板的手:“这样多好。我就又能多逃几天假好好陪陪你了。”

  “别胡说。”黎烟捂着他的嘴。

  哪有人喜欢受伤的。

  傅司琛趁机吻了吻她的手心:“没胡说。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贺霖天天给我发消息让我回去上班,我正愁没借口敷衍他。现在好了,我能光明正大的请病假陪女朋友了。”

  也不给黎烟出声打断的机会,继续道。

  “刚好城北那边新开了家甜品店,明天我让裴治去买,然后我们在家看上次没看完的电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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