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记得当时年纪小
郑寔被突然而至的好消息打懵了。
他的心上人有了他的孩子。
以后的每一天醒来,生命都更有色彩和意义。
他对未来的幸福充满了憧憬和幻想。
他要接手郑家的产业,让它增值扩张;他要给自己的妻儿建造一座庄园,那里种满了妻子喜欢的玫瑰花。他要给未出生的娃娃挖一个游泳池,孩子都是喜欢水的。
听说万达置业房地产开发商新开发的一个楼盘的主打销售项目是温泉,也可以考虑送一套给自己的妻子。
他要在自己的庭院里立两个秋千架,前面有湖,有垂柳,湖面上有荷叶……
在夏日的湖边,秋千架上坐着他的妻,孩子在他腿边玩耍,自己在推着秋千架,听妻子的笑声……
他会陪伴着孩子长大,从他咿呀学语长成玉树临风或二八芳华;
他愿意把世界上所有的最好的都捧到妻儿的面前。
他快乐地把苏黎抱起来转圈儿。然后又慢慢地把她放下,紧张地问,“宝贝,你没有不舒服吧?”
苏黎羞涩地:“还没两个月呢。什么反应都没有。本来还想过两年再考虑要孩子的,我们自己还是孩子呢。”
郑寔:“我是大人了。你今年就毕业了,我们完全可以照顾我们的宝宝。就是蜜月一定要推迟了。我们先在家里养小宝宝。蜜月,每一个月我们都当成蜜月来过。”
郑寔在脑海里为自己和苏黎与孩子的未来设想了许许多多,他要一点一点地做给妻子看,让她的每一天都有惊喜,有美丽美好的期待。
他们开始想孩子的名字。说好了,男孩子就随父姓,而女孩子就随母姓。
他给儿子最后定下来的名字是郑宸旭,如果是女儿就叫苏宝宝。那将是他们家的小公主,他会将她捧在手心里,不让她经受一点风雨和挫折。
让这一切都成为泡影的是那个冯家的大小姐冯如月。苏黎的同学兼闺蜜。
在婚礼前夕的一个朋友派对上,他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但也没到糊涂到认不清人的时候。
可事情就是发生了。
当他在酒店的房间里醒来的时候,身边躺着的是冯如月。门口站立着的是举着各种照相和摄像器材的狗仔们。
他头痛欲裂,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妻子呢?
等他彻底地清醒过来,天地已经变了颜色。
为了郑家和冯家的名声,为了头版头条的新闻能体面点。新娘子的名字紧急换成了冯如月。而他的妻子带着他的孩子已经不知所踪。
父亲唉声叹气。“我们去找了苏黎,希望她能生下孩子。可她没有答应。我们也是没办法。郑家和冯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事儿不这样盖不过去。只能委屈一下苏黎,先过了这个坎儿再说。”
母亲:“先把婚结了,给冯家一个交待再说吧。谁让你自己不争气,弄出这么个烂摊子来呢。苏黎是个好孩子,虽然没有身家背景,但那孩子让人看了就喜欢。一个女孩子,还怀着孕……造孽啊。”
郑寔:“我会派人把她找回来,她回来的那天,就是离婚的日子,谁也别想拦着我!一天找不着,我就找一个月。一个月找不着,我就找一年,一年找不着,我就找十年,十年找不着,我就找一辈子!”
“那个冯如月呢?你准备怎么办?”
“她不是称心如意了吗?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那杯酒肯定有问题。谁得益就是谁。她在我面前搔首弄姿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看在她是小黎的朋友的份上,没理她,也没给她难堪,毕竟只是个姑娘家,我给她面子。只是告诉小黎要多个心眼儿,没想到最终还是被这个贱人算计了。行,她要嫁到郑家来,当郑家少奶奶,可以啊。我会让她在郑少奶奶的位子上面坐得好好的!”
冯如月如愿以偿,那一夜,她就怀孕了。那两个孩子生下来后,他去做了亲子鉴定。他真不相信,自己一举得子的几率就这么高。而后来,他再也没有碰过她。
很不幸,那一对儿女是他的。
一个恶毒的女人生下来的罪恶的证据,值得他看一眼吗?还是值得他付出自己的感情?
那个女人霸占了自己妻子的位置,她的儿女享受着他们的孩子应该有的富贵,按照家族规矩,孩子十八岁就要分到她们名下百分之五的股份,哼,还想要他家的股份?
不久后的一天,他在外面应酬回来,就在自己公司门前,遇到不明来历的一个男人的殴打劫杀。
那人出手无情至极,自己手下的保镖护卫在他手下不堪一击,他拳掌狠辣,出腿如神,取他性命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打他也多是意在羞辱。可是在他奄奄一息之时,他却及时的收手,让手下人把他抢回了公司施救。
无论是报警备案,还是自己用自己的势力查询,都没有找到那天那个男人的踪迹来历。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报仇雪恨?笑话。倾他郑氏全部武力,也不过是老鼠与猫的游戏。他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要他这条命。自己这么没用的男人,确实该死。毕竟他连自己的媳妇孩子都找不着了啊!
那个男人后来再没出现。就像世上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有时候他会想,这该不是苏黎的哪个朋友痛恨自己对她始乱终弃吧。这打,挨得一点都不怨,还是留情了,打的轻。
他把郑家的诺阳集团做得如日中天。他利用手中的资源和优势,和其他商业伙伴合作,将冯家打压得没有还手之力,就算是冯家二老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和途径向他这个有着半子之份的女婿示好,郑寔也毫不手软,当初既然纵容着女儿给自己设圈套,现在就得面对他的报复。冯氏最终破产重组,冯如月也把手上结婚做聘礼的百分之十的诺阳股份吐出来还给郑家,他才收手放他们一马。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死太容易,他得让他们活着。否则,他这辈子的孤单与痛苦,去哪里讲理去。
当冯如月求他看在夫妻还有一双儿女的份上,帮自己娘家一把的时候,他冷笑着说,如果当初你没有那样的娘家,或者换句话说,如果冯家没有你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女儿的话,那冯氏企业是可以存在下去的。你就是个灾星,苏黎的灾星,我的灾星,你父母的灾星,你儿女的灾星,慢慢往下看吧。你明知道这些事就是我背后操纵运作的,还一定要到我面前来自取其辱,怎么样,你不择手段抢来的别人的男人是不是满足了你的人生愿望?贱人。”
冯如月,冯氏的大小姐,一念贪心起,看着玉树临风、龙樟凤质、人中之龙的郑家少主,和自己的朋友柔情蜜意,她就想,她一个孤儿院长大的都能被看上,更何况是她这个从小就受着精英教育,举手投足都落落大方的大小姐呢。
她那点女孩子的小伎俩也许可以迷惑苏黎,用她自己的狡辩糊弄身边的人,但,郑寔是一个随着父母出入各种场合的少主,真情假意,投怀送抱的戏码演到他面前来就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他没有给冯如月一点好颜色,也从来没给过她希望。这就让她更加的不甘心,越不可能拿到手的男人,抢过来才更显出她的优越和与众不同。
他低估了自己在冯如月心中的重要性,她给他设计了一出大戏。一个青春时期懵懂的喜欢和迷惑爱恋,那是不是真正的爱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让那个孤儿院里出来的女人得到幸福。也许这份爱情一开始就是嫉妒,嫉妒有个男人和她一见钟情且深情不悔。而自己堂堂的冯氏大小姐,却不能拥有这个如此优秀的男人。
不知道多年之后,儿女都指望不上的时候,当她成了一个暮气沉沉、鸡皮鹤发的老太太,她会不会后悔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
苏黎是一个大气的女子,她肯定知道自己的恋人是被迫的,但,那种情势之下,她不能难为他。于是,她走得义无反顾,也不肯回头。
一个和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的男人,她嫌脏了。
倘若再有个一男半女,这两个男女就一辈子都扯不清的丝丝络络,她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只想要最简单的那种幸福。郑寔,他不配了。
苏黎当时脑筋特别的清明,她心爱的男人被抢走了,要牺牲她的爱情,成全那个冯如月的贪心,她竟然哭不出来,也流不出一滴泪。是不是她也从心里认为自己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嫁给一个号称金字塔尖上的男人,也有着掩藏在心灵深处的惶惑,就像她读过的、看过的那些爱情故事一样,门当户对,她没有。她只是一个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侥幸考上了这个一流的学府而已。
郑蓉那会儿刚刚离婚回到娘家,自然是看不得哥哥嫂子郎情妾意的。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带着孩子住在郑家,名不正言不顺,父母是老式的家长,若不是哥哥有担当,一力支持,她得带着孩子住在外边的,对于她来说,最安全的方式是坐山观虎斗,自己不沾一点。她立足未稳,让哥哥恨上自己,绝对是不明智的。
不得不说,郑蓉当时的隐形人一样的存在,也让哥哥更怜惜这个遇人不淑的妹子。他或许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但他的确是一个有担当的哥哥。为妹妹母女撑开了一把大的保护伞,护她们半世无忧。也养大了这一对母女的胃口,开始打起了其他的主意。
冯如月如愿当上郑家少奶奶之后,郑家二老知道自己儿子是被她算计的,一直对她不喜。既不苛责,也不回护。她到公婆这里哭诉委屈的时候,那二老就是一句话,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们不管,后来更是到处旅游,后来一看儿子媳妇这辈子都不可能给她们一个含饴弄孙的机会了,儿子整天一张冷酷的冰山脸,他在怨恨父母当初以两家的声誉相逼,迫他娶了冯如月,当时毕竟是年轻,一时就慌了,而他最怕的是被苏黎误会了。等他定下神来,两家婚事就定下来了,苏黎也走得没了影。后来,一双儿女生下来,他都没有去看一眼。孩子的成长过程,他也从来不闻不问,让家里佣人管家料理就好 。在必不可少的家宴或者聚会的时候,看着那两个孩子,他就想起自己的爱人和未见过一面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在哪个地方,是否安好。因此,想让他给个笑脸,简直就是做梦。郑晓丽唯唯诺诺的性子,和他这个有血缘却没一分亲情的爹不无关系。
有个怨妇的娘,有个无情的爹。这俩孩子也是倒霉催的。没享受到父慈母爱不说,能好好的长大也好啊。结果,弟弟在十三岁的时候和班里的同学们一起出去爬野山,人家都没事,就他从山坡上滚下来了,交通不方便,等120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院,因为失血过多,人已经不行了。听说是郑家的公子,医院更是下大力气救治,效果却并不乐观。离开家的时候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回家来是躺着的,而且,诊断书上写的直接意思就是:如果护工照料护理得好,家人切切地呼唤,可能有一天会醒来,但,最差的结果是,某一天,他就这么睡过去了。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立意要去那种交通不便的地方爬山的?一帮半大孩子都有点吓傻了,也问不出什么来,大家推来推去,也没查出什么来。
郑寔之所以要查一下,是为了堵一下社会上的舆论,自己的孩子出事了,他若不出面问责的话,太不像话了。所以,他例行公事地让手下查访一下。有个交待就拉倒了。
当冯如月到公司里来兴师问罪的时候,他连公司的门都没让她进。当时的话是,“不许闲杂人等进来。没那闲功夫理她,从哪儿来,让她滚回哪儿去。”
自己的继承人出了这种事,几家欢乐几家愁。郑寔是无喜无悲。这个孩子是带着原罪到这个家里来的,他享受了他本不该拥有的东西。没那个福气享受,被人算计了,那也活该,谁让他自己蠢呢。
而郑蓉母女在自己的院子里草木皆兵的过了一阵之后,才放下心来。她们不是不害怕的,做坏事心就虚,可能就是说得她们两个,她们想让这孩子出点事,试探一下郑寔对一双子女的态度,如果他面冷心热,那以后或许就可以收敛一下,也或者再动心思就得想更加万全的策略,当郑寔将这个意外事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时候,当诺阳公司的律师正式结束调查的时候,这母女俩终于暗暗得松了一口气。
冯如月如今住在郑家,也只是顶着一个少奶奶的名号,没有股份,没有丈夫的爱,儿子成了植物人,女儿是个窝囊废,男人除了在公众场合下面无表情地和她一起出席之外,对她从来不假辞色。男人的态度很明确,你随时可以放下郑少奶奶的名号,滚回你自己的家里去。
可是她已经回不去了。父母生活艰难,自己回去难不成还让父母养着。在郑家,再不济这日常的花销吃穿还是能保证的。她一个没工作过的大小姐,出去打工是不可能的选项。
不过,这也得是在苏黎和她的孩子永远处于消失的状态之下,否则,她想赖在这个位子上都不可能。
这个空壳的郑家少奶奶是她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拿来的。她不能放弃。
所以,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呢?黄雀后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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