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阑旭
“你暗中撺掇沈泽川与北辰国暗中勾结，窃取我国皇宫与边疆的布防图。
在送给阿辞的天蚕丝护甲中植入剧毒蛊虫，甚至传授北辰国蛊术，挑起战火。
南疆子民，历来安居一隅，与世无争，我一直都不曾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以为能凭一己之力，就能颠覆这天下大局？
二皇子和阿辞，他们究竟与你有何深仇大恨，让你非要置之于死地不可？”
姜寒兮眉眼处染了怒气，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哈哈哈哈哈哈。”
“太后”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话语中满是讽刺与仇恨：“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恨他们。”
阿迦箬此刻不再掩饰，一记反手，从沈泽川的掌握中挣脱。
随即，她挥手间，无数细小而恶心的虫子如同黑云般倾泻而出，直扑向在场众人。
姜寒兮面不改色，长袖轻挥，一条赤色小蛇从她的袖口蜿蜒而出，落在地面。
那些蛊虫感受到了万蛊之王的威压，纷纷停止了前进，僵在原地。
姜寒兮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小蛇的头，温柔地说：“都奖励给你了。”
蛊王似是听懂了她的言语，张开大口，将那些虫子一一吞入腹中。
阿迦箬瞪大了眼睛，“你究竟是何人？”
姜寒兮暗自庆幸，若非安言师兄的赠予，今日处理起来又得费一番功夫。
阿迦箬见姜寒兮不理会她，自顾自笑了笑，“姜寒兮，是我小看了你。我本以为你只是一个精通医术的女子，没想到你对蛊术也有所涉及。”
她转头看向沈清辞，语气中带着不甘，
“你的运气真好，能有这样一位妻子在身边。但你的皇兄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姜寒兮，你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虽然我未能取沈清辞的性命，但沈俊宇的死，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补偿。”
“哦？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沈俊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他一把掀开被子，脚步稳健地走下床来。
此刻的他，容光焕发，哪里还有半分将死之人的颓废模样。
周围的众人见状，先是愣住，随即喜极而泣，纷纷跪地呼喊：“陛下！陛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沈泽川此刻面无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麻木，他已经对任何事都感到不足为奇，任何事都掌握在他们两口子手里。
阿迦箬的眼睛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她颤抖着手指指向沈俊宇，声音嘶哑：“你…你竟然没死，那可是我南疆的无解之毒。”
姜寒兮轻轻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你这些年呆在寺庙，全都用来维持你的幻颜之术了吧，也难怪你会认为世界上有解不开的毒。”
阿迦箬看着沈俊宇安然无事的模样，头疼欲裂，她的表情扭曲着，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呻吟：“不，为什么，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能为他报仇了，为什么…”
沈俊宇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披着太后脸皮的人，“说，真正的太后被你弄去哪里了？”
姜寒兮安抚道：“皇兄不必担心，母后没事，因着幻颜蛊的原因，她必须好好对待母后。寿康宫的格局我曾暗自打量过，若我猜的不错，真正的母后便被她藏在佛堂的暗室中。”
阿迦箬听了姜寒兮的话，像是被触动了最敏感的神经，她开始发疯似的大喊大叫：
“都怪你这个臭女人，若不是你，我早就为他报了仇，我辛辛苦苦蛰伏这么多年，全都毁了，全毁了。”
沈俊宇的眼眶泛起了红晕，“你口口声声说要为他报仇，可他究竟是谁？是谁值得你布局这么多年，只为杀朕和摄政王，还有我的孩儿…”
阿迦箬此刻冷静下来，她的眼神变得冷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谁？当然是我最爱的旭郎。”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南疆以圣女为尊，每一代圣女皆是由上一代圣女诞下，我们有我们特殊的方法保证怀的都是女儿。
圣女的夫婿是由族中千挑万选而来，而我本对此不屑一顾，怀着少女的真心，只想遇见我的有缘人。
可世事难料，我竟然被查出无法生育，是先天的不孕体质。”阿迦箬的声音逐渐变得苦涩，
“这对我们的族人来说是何其的耻辱，一个不能生育的圣女，那还叫什么圣女。大家都认为我会给族中带来灾厄，她们将我锁在宗堂，不给我东西吃，我过得甚至不如最低等的人。
而他，族中给我挑选的我不屑一顾的未来夫婿，成了我唯一的庇护。
他从来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也不会言语侮辱我，相反，他会偷偷避开看守为我送吃的，给我带新奇的玩意儿，给我讲他在外游历所见。
他还会对我说，女子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们这一生会有很多种角色，母亲只是其中一种。无法生育不是我的错，而是神的旨意，是神心疼我才收走我做母亲的旨意。
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说他对我好不是因为圣女丈夫的责任，而是因为我就是我。
我最后一次见他，就是在九年前，他说他要出去游历一番，看更多的大好河山，他要改变南疆的古板观念，为我谋取出路。可是他却死了。”
阿迦箬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九年前是你派沈清辞出征讨伐北辰，我的旭郎就这样死在沈清辞的马蹄之下。
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你的亲人，你的爱人，你的国家，包括北辰，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阿迦箬的话语如同毒蛇般吐信，“我打听清楚太后的行踪，和我的贴身婢女潜入福泽寺，用幻颜和梦随窃取了她的记忆。
回宫后我便找机会给你最爱的孩子下毒，一步一步引导皇后走向死亡。
你的皇后，她的痛苦的呻吟，你的孩子，他垂死的挣扎，都是我对你深深的诅咒。
我要你活着，活在无尽的痛苦和后悔之中，然后再搅乱你的国家，最后再杀了你，杀了沈清辞。”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殿中的人纷纷议论开来。
一旁默不作声的沈清辞此时终于开了口，“阑旭。”
阿迦箬猛然看向沈清辞，“你竟知道他的名字。”
“当年，我带人勘察地形，翻过青云山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阑旭。
他躺在地上，浑身是血，骨头都断了几根。随行的有个人略通医术，便替他把脉，不曾想蛇毒已深入肺腑。”
沈清辞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扶起他，问他是哪里人，好送他回去。他说他叫阑旭，家里有一个未婚妻，他的未婚妻病了，他听说青云山有一味神药，不管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
可那药草生长在悬崖峭壁，周围还有猛兽守护，这是唯一的办法，他只能冒险一试。没曾想他一时不慎被咬了一口，掉下山来。”
阿迦箬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这和她得到的消息完全不同，她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清辞没有理会她的震惊，“我本想继续追问，可他没撑过去，咽了气。他死之前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株新鲜草药。
由于他身处北辰和朝阳交界地带，我也没办法判断他到底是哪国人，所以我将他埋在青云山，将那株药草携带在身，暗中打听可有哪户人家的男儿叫阑旭，还有一位未婚妻。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却一无所获。”
姜寒兮站在一旁，眉头紧皱，“你为何会认为是阿辞所杀？”
“我消息闭塞，很多消息都是通过看守的人得知的。他们告诉我，旭郎死于朝阳国摄政王的剑下。
我一时间悲愤交加，便假死脱身，后来，我在朝阳国大军的必经之路上找到了我送给旭郎的用草编织的小灯笼。
那一刻，我便认为，旭郎是死于摄政王的手里，所以我就想闹得北辰与朝阳不安生。”
阿迦箬的脸上泪水滑落，她的身体颤抖着，心中的信念和仇恨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一直以为的真相，竟然是一个如此悲剧的误会。
沈清辞将贴身带着的那一株早已枯萎的草药递给阿迦箬，阿迦箬颤抖着接过，嚎啕大哭，
“他是为了我，为了我啊…”她泪如雨下，紧握着那株药草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是个罪人，如今也只剩一条命赔给你们了，旭郎你会不会怪我，旭郎我现在就来找你…”她喃喃自语，
“圣女！”桂嬷嬷的声音声嘶力竭。
阿迦箬已经引爆了体内的母蛊，她的身体正承受着烈火焚心之痛，她口吐鲜血，费力抬起头看向沈俊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
“陛下，云舒…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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