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厌烦吵架

郭浅郁回到家时，雨还没有停。
  李竹云站在门前，看见浑身湿透的郭浅郁，急忙迎了上去，接过她手中的雨伞，心疼地说道：“你打起雨伞的，怎么把自己淋成这样？”
  “妈妈，我没事！”
  郭浅郁平静地说道。
  “你要学会照顾自己！”李竹云摇了摇头，催促道，“快去把湿衣服换掉。”
  “好的，妈妈。”
  郭浅郁乖巧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当她把衣服换好出来，一盆热气腾腾的稻草灰水，已经放在洗脸架上了。
  看着盆中的稻草灰水，郭浅郁感激地对母亲说道：“谢谢妈妈！”
  “浅郁，来！”李竹云挽起袖子，哽咽道，“妈妈给你洗头！”
  郭浅郁以为自己听错了母亲说的话，扭转头问道：“妈妈，您说什么？”
  “我给你洗头。”李竹云轻轻摸了下郭浅郁扭转过来的脸。
  “我自己来吧，妈妈。”
  “没事。”李竹云为郭浅郁打散了两条麻花辫，有些愧疚地说道，“我现在有空。”
  “谢谢妈妈！”
  郭浅郁兴高采烈地说道。
  看着郭浅郁高兴的样子，李竹云内心更加自责了。
  她有几年没有给浅郁洗头梳头了。
  实在太忙了。
  除了生产队的出工，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浅星和浅月身上。
  丈夫又是个大忙人，经常不在家。
  不是去外地开会做技术交流，就是待在果园场，研究怎样把果园场办得更好。
  结果研究来研究去，这次不仅把自己送进了看守所，还让家里搭进去了一千元。
  这一千元有一半都是借的，她还没有想好怎样挣钱来还。
  李竹云想着想着，陷入了沉思。
  “妈妈，您怎么了？”郭浅郁感觉母亲的手在自己头上没有动。
  “喔！”李竹云回过神来，继续给郭浅郁洗头，“没事。”
  “你的头发越来越长了，”李竹云温柔地为郭浅郁揉搓着她的长发，“这么长的头发，洗头时，难吗？”
  “不难！”郭浅郁享受着母亲的疼爱，幸福地说道，“妈妈，我已经习惯了。”
  李竹云的心里很是矛盾，既开心，又失落。
  开心的是，女儿懂事了。
  失落的是，女儿太懂事了，长大后会不会和自己疏远。
  郭浅郁这才注意，没有看见弟弟妹妹。
  “妈妈，弟弟和妹妹，去哪里了？”郭浅郁担心地问道。
  生怕又送去外公家了。
  不是说外公家不好，外公一家人对他们三子妹都很好。
  只是郭浅郁觉得，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
  李竹云明白郭浅郁的心情，悠悠地说道：“他们都在奶奶家玩。”
  “哦！”郭浅郁放下了担忧，这才想起书包也被淋湿了，着急地说道，“糟了，我的书和本子肯定打湿了。”
  “在这里！”李竹云拿出烤干了的书本递给了郭浅郁，“书包洗了，在门外竹竿上挂起的，晚上再给你烤干，明天不耽误你上学。”
  “谢谢妈妈！”郭浅郁急忙说道。
  “你这死公鸡，整天在我门前，自己不出去找食，又不是劳改犯，见不得人。”
  李竹云马上把门关起，不想让郭浅郁听到。
  郭浅郁知道是二婆在指桑骂槐，说自己的父亲。
  “妈妈，您不用关门，”郭浅郁不想母亲这样辛苦地隐瞒，坦然道，“我全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李竹云的心猛地紧了一下，但还是故着惊讶道，“我怎么听不懂？”
  “爸爸的事情。”郭浅郁坦诚地回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竹云更加紧张了。
  郭浅郁走到母亲身边，蹲下身握住母亲的手，“妈妈，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不能乱讲。”李竹云惊慌失措地告诫女儿。
  “是松生叔告诉我的。”郭浅郁用力地握紧母亲的手，“我今天看到爸爸了。”
  “你……”李竹云有些不相信女儿的话，但还是继续追问道，“你爸爸瘦了吗？”
  “太远了，我看不清他到底有没有瘦？”郭浅郁有些失落地说道，“他不让我靠近他。”
  听到这里，李竹云已经满脸泪水了。
  她懂自己的丈夫，他不想让女儿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没事，”李竹云用力地抱紧自己的女儿，“别怪你爸爸！”
  “我知道，妈妈！”郭浅郁从李竹云怀中探出头说道，“爸爸不是坏人。”
  “是的”。李竹云用力地抱紧怀中的女儿，喃喃自语道，“他不是坏人。”
  “你这条死狗，你以为瘫在这里不动，不吭声，别人就不知道你是坏家伙了啊？”
  “妈妈，我们不理二婆。”郭浅郁知道二婆是故意激他们家，便安慰着自己的母亲。
  “我知道。”李竹云点了点头，还是担忧地说道，“就是不知道你奶奶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在郭浅郁的记忆中，二婆和奶奶一年四季都在吵架。

  有时候是因为一件事，有时候是因为一句话，有时候是因为一只鸡……
  郭浅郁不知道二婆和奶奶的仇究竟有多大？有多深？
  “我相信奶奶！”郭浅郁犹豫了一下，缓缓道，“奶奶是个聪明人。”
  “但愿吧！”李竹云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很希望母亲能够管住嘴。
  “妈妈，我们家是怎样和二婆家结仇的？”郭浅郁好奇地问母亲。
  李竹云摇了摇头，茫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从我嫁过来，两家人就是这样。”
  “我和郭彩凤的仇也结下了，看来我们两家要世世代代为仇了。”郭浅郁在心里苦笑道。
  “妈妈，等爸爸回来，我们搬家吧！”郭浅郁眼巴巴地望着李竹云。
  “什么？搬家。”李竹云不相信这话出自于一个八岁的孩子口中，“你怎么有这样的想法呢？”
  “我不想生活在郭家塆。”郭浅郁面露难色地说道，“我厌烦了吵架。”
  李竹云静静地看着女儿，她太成熟了，思想已经超过了她这个年龄段。
  特别是这段时间，李竹云明显地感觉到郭浅郁的话少了很多，经常看见她一个人独自发呆。
  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等你爸爸回到家，我们再商量这事，好吗？”
  李竹云虽然是个能干的女人，但她也是个以丈夫为中心的人，事事都听丈夫的话。
  “好！”郭浅郁点了点头，憧憬道，“过不了多久爸爸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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