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想离开这里吗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左昭稳得像得道多年的老僧。
“怎么？哑巴了？”慕容默冷冷地问。
“你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
听到这句，左昭叹了口气，眼睛看了看剑，又看向慕容默。
都要捅到脖子里去了，剑气冻得人连声音都发不出，怎么说话啊。
“少耍花招。”慕容默嘴上这么说，持剑的手却往后动了下，不再紧紧抵着左昭的脖颈。
强压下喉咙间的痒意，左昭清了清嗓子，问了慕容默一个直击要害的问题。
“你想离开这里吗？”
没等他回答，她就径直说了下去。
“黑渊占地百里，分东、南、西、北四道禁制，东南西三个方向是蓬莱独有的法阵，由元婴期长老所设，除非修为超过元婴，否则没有攻破的可能。”
“唯有北方那道禁制是符印，画符的人只有金丹修为，只要找到符的本体破坏掉，就等于在禁地上开了个口子，供人离开足矣。”
“但破坏符印需要金丹修为，凭你一人办不到，而我现在只有练气期修为，即便加上我，也破不掉。”
左昭说得有理有据，而其中的法阵和符印慕容默都见过，但他依旧没有全信她的话。
他试探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灵根特殊，修炼时常常如火焚身，需有他人为我护法，若是我能将修为提到筑基，你我合力说不定能破拿到符印。”
听了左昭的话，慕容默心中冷笑：说来说去不过是要同他双修罢了。
说起来他们不过见了两面，她为何总想与他双修？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慕容默的眼神一下子警惕起来，暗暗打量左昭，忽然看见她衣衫上的玄清门三个字已被抹去，心神不由得一震。
她、她、她竟是为了他叛出师门了吗？
见慕容默直愣愣地盯着她，表情奇怪，左昭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这才注意到玄清门的标致不见了。
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她大大方方地道：“没错，我被逐出玄清门了，还被流放到禁地。”
然而左昭越是语气坦然，慕容默越觉得她在故作坚强。
毕竟被逐出门派是件非常伤人的事，谁不伤心难过呢。
一想到左昭为了他不惜背离自己的师门，还装作没事人一样跟他说话，慕容默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原本气势凌厉的剑气也变得有些闪烁不定。
十二岁之前他随父亲东奔西走居无定所，十二岁之后被囚禁在黑渊群妖环伺不得安宁，别说被人喜欢，就连女孩子都没见过几个，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异性的青睐。
而且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是个像豹子一样厉害的女孩子，浑身散发着直白的、强烈的、生机勃勃的野性。
不知想到了什么，慕容默的耳朵滕地红了。他不知所措地“哦”了一声，随即掩饰地补了一句“关我什么事”。
左昭想说你不用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了，没等她开口，慕容默就换了个话题。
“你要我替你护法也行，但是我们事先说好，我是不可能与你双修的。”
“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话说完，又怕自己说得太重了，慕容默立刻道：“我是剑修，我的心中只有剑。”
本来就没觉得慕容默会同意双修，他肯同意替她护法，左昭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不过她深知高兴之色不能外露的道理，便装作黯然地点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
“嗯。”见左昭没有步步紧逼，慕容默松了一口气，可是看见她失望的样子，他不由得生出一丝歉疚。
于是在左昭询问水源在哪里的时候，慕容默不但替她带路，还慷慨地给了她一个水囊。
左昭也没客气，先前灵力运转，她早已热得汗流浃背，接过水囊，拧开壶嘴“咕噜噜”灌了几口。
随着左昭仰头的动作，水进了她嘴里，有一些流在脸颊上和脖颈里，慕容默张开嘴，又闭上。
他没好意思告诉左昭，水囊他用过，壶嘴还没洗呢
心里头怪怪的，慕容默加快了步伐。喝完水，左昭一抬头，见人走出去好远，她赶忙追上去。
奇怪，他突然走这么快干什么？难道后头有妖怪在追？左昭边走边分神回头看，没有啊，林子里很安静，没有妖怪在追他们啊。
揣着疑惑，左昭快步跟上慕容默，又走了一段路，眼前豁然开朗，清凉的水气扑面而来，一弯清澈的湖水映入眼帘。
水面倒映着夕阳，金灿灿的余晖洒在湖面上，像在水里铺了一层金色的碎屑，美得富丽堂皇。
原本在河边喝水的兔妖和鹿妖察觉到有人来，头都没抬撒腿就跑，就连湖里成了精的鱼妖和乌龟妖都刷刷游走了，动作格外熟练。
这让左昭对慕容默的实力有了更多的认知，于是她放心地解开腰带。
“你干吗？”慕容默一惊，连忙背过身，下一秒就听“噗通”一声，左昭跳进湖里畅快地长叹一口气。
“我要开始修炼了。”
朝着背对她的慕容默说了一声，左昭盘腿坐在浅水区，双手结印，入定。
黑渊下有灵脉，能不断产生灵气，这些灵气进入草木植物，经由它们凝练，又生出更多的灵气。虽然困在禁地的妖魔们消耗了不少，但比起玄清山的半山腰飘着的那点稀薄，黑渊的灵气仍然要充沛得多。
这也是左昭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湖泊，在湖里修炼。这样的话，即使慕容默不帮忙，她在湖里至少不会活活干死。
引气入体，让灵气经过灵根在周身经脉循环，一个小周天，一个大周天，然后归于丹田，藏于灵根，再继续引动灵气，进行下一个小周天、大周天。
湖水不复清凉，水面冒出丝丝白雾，尤其是左昭打坐的地方，水面像煮沸的开水一样冒出一个个水泡。
突如其来的炙热让背对的慕容默也生出了好奇，他慢慢转过身，眼神小心翼翼地落在左昭身上。
单薄的白色中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青涩的曲线，闭目入定的模样庄严肃穆，与之前的桀骜难驯截然不同。
水汽蒸腾，湿润着左昭的唇，柔和了她的眉眼，那种朦胧又真实的暖意强烈地吸引着长久被寒冷浸润的慕容默。
他情不自禁地朝左昭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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