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柯云禧她睁眼看着天花板，大概过了五分钟后，才掀起被单起来，缓缓走到书桌上，关掉手机上还未响起5点30的闹钟。
她拉开窗帘，天际还是黑灰一片，即使是夏日，太阳还是要晚些才能照耀大地。
慢慢走进卫生间洗漱，老房子的隔音不好，她尽量小声不吵醒家人。
漱完口后，她捧起一把水猛地向脸泼去，动作熟稔迅速，是她每天必备的仪式。
这能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清醒。
冰冷的水浸湿她的发际，她眉头紧蹙着，有着一双又黑又圆，本该像小鹿一般清澈灵动的杏眼却深邃地令人看不清她的情绪，但她吸睛白皙的皮肤衬着嘴唇鲜红如火。
她抬起头，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的水顺着脸庞缓缓流下。
柯云禧知道自己这张脸是美丽的，却也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张脸能给她惹不少麻烦。
拿起纸巾擦去脸上的水，在老旧不和身的睡裤兜里拿起一支已经看不清外管身上的英文字母的bb霜，她不在乎是什么牌子的，也不在乎是否已经过期，忽视略微有些刺鼻的气味，将颜色比她肌肤还要暗沉许多的乳液均匀涂抹在脸上。
其他的少女在17岁的年纪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鲜艳欲滴。
而柯云禧，只能用些“小聪明”保护自己，低调过日子。
做好定妆后，她小心翼翼回到房间，开始做作业，今天是831号，暑假最后一天，明天就是高二开学的日子。
叮铃铃~7点30的闹钟响起。
她稍微收拾了课本整理好，进了厨房，用最快的速度做好早饭。
将烙饼放在餐桌上，还有装着三个煎蛋的碟子，打开一包榨菜，再把白粥乘进碗里。
8点，柯母出来第一个洗漱，然后去弟弟房间叫他起来。
餐桌上。
“今天的蛋咸过头了。”柯母吸了一大口白粥，微微有些皱眉。
柯云禧夹着榨菜的手不可查觉般停了停，收了回来放进碗里：“我下次小心。”
柯母和弟弟吃完早餐，柯母要去店里准备午市。
“云禧，等下你把碗洗了，地扫一扫，就快点来店里帮忙。”柯母在玄关处，边说着，边穿鞋。
“好。”她把剩下的一点榨菜放进剩一个煎蛋的碟子里，就捧起碗筷去洗。
家里不喜欢吃剩的饭菜，柯云禧做饭都是算好分量的，只是柯父昨天通宵打麻将，没起来吃早餐。
柯母穿好就站起身拿包，又喊着：“云鹏，你快点去学习，新学期了你成绩再不上来我就停你零用钱。”
柯云鹏屋内传来嘹亮又有些许恼怒地回应：“知道了！”
她快速简单收拾了屋子，就拿着钥匙出门。
这里是繁盛的s市，可再繁华的城市，也会有糟粕的地方。
她们家住在市区内环的城中村里，部分区域楼贴着楼，大部分老式的楼房，墙壁掉粉，楼梯的感应灯已然不会亮起。
昨天下过雨，走出楼门，她能闻外墙隐隐传来的霉味。
狭窄的小道，勉强能容忍两人并肩走过，但柯云禧看在迎面骑来的外卖员，还是自觉的进另一条小道，让他先过。
来来往往的人是不会在意这里脏乱差的环境，因为租客基本都是外来务工人员，所以他们某些觉悟是必须有的。
来了s市就是s市人，在上世纪末就不断吸引着人们到这个城市发展。
外来的人，总会努力不被这个城市，这个时代淘汰。
不久，就到了自家的小餐馆，老旧的吊扇废了转动着，勉强能感受到凉风。
“妈，我来了。”柯云禧对着厨房的母亲喊道。
“你先把抹布把桌子凳子擦擦，我择着菜。”母亲没有回头看她，直接下达指令。
“嗯。”她将抹布洗了洗，拿了出去。
她先将凳子全部从桌上拿下，就拿着抹布朝一张张桌子擦去。
擦完后，就进厨房把醋壶、辣椒罐拿出来，一对对摆回桌上。
忽然，柯母喊道：“没有酱油了，云禧啊，你快点买回来。”
“对了，你去王叔那边买，别要去张家了，他们家的货总是放到快过期才拿出来。”
柯云禧去柜子里拿了钱，淡淡回复道：“知道了。”
她从王家便利店吃力提着一大桶酱油出来，勉强挪出巷子，就听见一阵吵闹声。
那里是回餐馆的必经之路。
柯云禧歪头想了想，将酱油挪到边边，她走到巷口，微微探出头看。
“顾修逸，你他妈抢老子的女人。”刘海长到能遮住眼睛，前额染着绿毛，脖子上还带着一条骷颅银链的男生大吼着，他身后还有五六个男生，其中还有人拿着棍棒。
好家伙，要打架！
柯云禧内心稍稍有些激动，但面上却平静不露声色。
这种场景，上次遇见还是小时候的她在乡下和奶奶生活的时候，如果被撩起火了，她也会亲自下场。
但从奶奶去世后，被父母接到s市生活的她，从活泼到有些精力旺盛的孩子，变成了听话文静娴雅的孩子。
因为这样比较招人喜欢。
“我没有。”有些清冽的声音，柯云禧从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可他背对着，她勉强能看到那人的背影，但看不到那人模样。
绿毛猛地扯那人衣领：“没你妈，昨天在科技网吧门口，都说燕子亲你了。”
“哦~~”尾音拉得有些长，他似乎终于想起来，又开口说道：“她突然亲过来，我还好躲得快只让她亲到脖子，那么猛都吓到我了。”
柯云禧看的到绿毛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而那人还用慢悠悠调子缓缓说道：“对了，你不要挨我那么近，大热天你都不洗澡吗，身上又酸又臭。”
这人不怕死吗
柯云禧不得不感叹着。
绿毛恼羞成怒扯着他的衣领把他人砸到墙壁上，大声怒吼：“你给老子闭嘴。”
柯云禧终于看清他的模样了。
他象牙白的皮肤令人惊叹，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如羽扇的睫毛下，有着一双似朝露般清澈明亮的眼睛，英挺的鼻梁，是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
清隽俊逸的面容，难得的是不显女气。
他很高，估计一米八往上，绿毛揪着他的衣领还比他低半个头，身形还没他挺拔。
一个混混头出来教训人，结果还没人家有气势，柯云禧暗暗想着。
顾修逸背靠在墙上，嘴角不以为意般微微上扬，眼眸看向绿毛抓住自己衣领的手，眼神露出些许嫌弃……
可是，在这时，顾修逸察觉巷口有不可名状的光影，他抬起头望去。
柯云禧觉察到他看过来的目光，反射性就想把自己藏起来，这本就是自己最擅长的事。
但这瞬间，他在柔和的阳光下站立着，慵懒的身姿渐渐挺直。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两人对视着。
她仿佛中了定身咒般，躲避的动作被扼制停下。
斑驳的光影落在柯云禧身上，她的左手臂扶靠在墙壁上，半个身子微微露出，剩下的就躲在墙的另一面。
是个小孩？她的眼睛真好看。
顾修逸暗叹着她眸中的灵性。
“你他妈，是不是找死。”绿毛松开他的衣领，看着魂游天外的顾修逸，明显能感受他的漠视，猛地一拳砸向他的脸。
他受力，脑袋在墙上磕了磕，嘴角肿起，还不小心咬到舌头，口腔蔓延着一股铁锈味。
他娘的，出血了。
顾修逸猛地一脚踹中绿毛的肚子，绿毛吃痛躺在地上，张口就是细细碎碎的哀嚎。
旁边的几个混混掐了烟，准备动手，他们将他围着，开始混战。
人多又杂乱无章，她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他身影。
没多久，那几个小混混，被他打得打，踹的踹，全躺在地上。
他白色的t恤还是染上了灰尘，看着手上的些许血渍，嫌恶甩了甩手。
顾修逸转向巷口准备出来，她下意识准备退出去不再看他。
突然，绿毛捡起手边的棒球棍就要朝他的后脑打下去。
柯云禧瞪大眼睛，声音略微有些破音脱口而出：“小心！”
顾修逸回头，手快速抓住眼前的棍子顺势抢过，一边伸腿狠厉地踹向绿毛的心口处，绿毛贴在墙上没两秒，就似烂泥般滑下来。
战役完毕，绿毛和其他人都不起来，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顾修逸拿着棒球棍，不打算留给他们，转过头便直接朝她走来，一把牵过她的手，带她离开这“案发地”。
“小朋友不能看这些打打杀杀的。”顾修逸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一边牵着她出巷口免得在遇到那些人，一边缓缓说道。
她真小只，有上初中吗？
而静静被他牵着，乖巧地像木偶娃娃的柯云溪猛然停止跟随他前行的脚步。
小？小朋友？
“嗯？”顾修逸回头看向她，“怎么了？”
柯云禧缓缓抬起头，盯着他一字一顿：“我是高中生。”
嗯？
高中生？
顾修逸松开牵她的手，后退了两步，看着她比一米五多点的身高，微微愣了愣，“哦，你以后没事的时候多喝点牛奶呗。”
……
最可怕就是空气突然安静。
这人怎么没被打死？
绿毛偷袭的时候我为什么要提醒他？
淦！
柯云禧一脚踩上顾修逸的鞋子，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神色，发出表示极度不满的，“哼！”
她‘作案’完毕，就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跑出巷子。
毕竟全程围观的她有自知之明——
她可打不过他。
一会儿，她气喘吁吁回到餐馆，柯母撩起帘子走出厨房，见她两手空空：“怎么去那么久，嗯？云禧你酱油呢？”
对哦！酱油还在那个巷子。
柯云禧直接出门，头也不回的喊道，“我现在去拿。”
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回去，生怕晚一步酱油就被别人拿走了。
谢天谢地，那群小混混都走了，酱油也还在。
过了一会终于将它平安带回店里，磨蹭了太久，午市已经开始，柯母也没时间数落她。
她也开始招待客人，点餐、上茶送水、上菜收碗，收钱擦桌，动作熟稔干净利落。
毕竟这些都是在初中毕业后，她被父母接过来生活的这过去的一年里，每天重复做的事。
忙忙碌碌一天过去了。
夜晚，她收拾了课本作业，将明天的校服准备好，关灯睡觉。
上学，是她为数不多可以轻松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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