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卖腿的不服卖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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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鲨鱼罐头厂偌大的厂房大院，现场的人一个个竖着耳朵，紧张地感觉就像等待老师宣读考试成绩。

　　这时，车间下班的铃声也敲响了，工人陆陆续续地到办公室去领当天的工钱，接着每个人手里捏着几张票子出来，脸上都是笑眯眯的，蛮有成就感。

　　最得意的是二狗，脚步轻飘飘的，看出他当天的工钱可能又是最多的。一张一元的加上几张毛票，一叠钱捏在他手里，忽闪着就这么出现在院子的一大群人面前。

　　这是冲着人赤裸裸地炫耀啊！

　　小黑山的农民，除了年底才能得到一年的工钱，平常是没有进项的。

　　这一块多钱，对于一个农民家庭来说，能干的事太多了！有人想这钱如果在自己手里，这够买上几个月的盐了，也够买上几斤肉了——平常谁舍得吃肉呢。

　　领了工资也不走，这些已经从农民变成车间工人的家伙，都好奇地把手插进兜里，站在院子里。

　　也想看看谜底是什么，有的人露出一副忍不住的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啊。

　　叶飞扫视了一下现场，从兜里掏出记着30人名单的纸张，在风中展开。ωωw..net

　　傍晚的风似乎更冷更硬，他忍不住给手呵着气，正要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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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小飞！戴着你大妈给织的针织手套，别冻坏了手！”有人突然插话，走上前。

　　原来是张红庆，虽然50多了，冲着叶飞笑嘻嘻地，拍着马屁也一点没有违和感。

　　“草，真他么会来事！”王翠宏暗骂，心里却后悔的不行，“明明我离着叶飞最近，怎么我就想不到呢？”

　　像王翠宏一样想法的村民有不少。在众人嫉妒的目光中，张红庆规规矩矩地站在最前面，双手交叉，看着叶飞。

　　“这30个小组是，王秀云！张洪庆！王翠宏！赵振兴！刘玉宝……”

　　二狗已经把钱装到了兜里，也在眼巴巴地听，心里却在打鼓，“明明是我第一个报名的，怎么还没念我的名字？”

　　“……孙玉好！林志成！叶飞！”

　　“我带着几个跟大家一起去卖，我可是很想跟各位老将们比比呢！哈哈哈哈！”

　　叶飞开个玩笑，握着拳头挥动一下，跳下凳子。

　　靠，真没有！一边二狗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体会到被很多目光关注的感觉，那目光中包含的意思是，“活该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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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飞也看着二狗，二狗的那点想法尽在他的眼底。

　　叶飞把纸张收起来，拍着二狗笑着说：“谭大哥，你是切鱼车间的领头人！你如果跑去销售了，罐头可就卖空了！”

　　“我哪有那么重要……”谭喜光讪讪的，有些尴尬。

　　“每个车间一个月内将选拔一个车间主任，可以增加一份定额工资。谭哥，你好好干！”叶飞笑着眨眨眼，拍拍谭喜光，给他透露了这个信息。

　　谭喜光登时两眼瞪得老大，“喔！明白了，谢谢你小飞！”

　　人群中还有一个高个子青年，也没有被读到名字，他甩甩头发，一脸阴郁，咬牙切齿地往外走。

　　这个人其实也在叶飞的余光中，一直关注着。不用说，这个人就是王贵。他能豁上脸皮来大鲨鱼罐头厂找活儿干，完全是在家里被媳妇给逼的，眼睁睁看着别人挣钱，这滋味可不好受啊。

　　有王振仁罩着，王贵在生产队是干联防队员，整天悠悠荡荡，游手好闲的。卖力气的活儿是甭想他去干，叶德香将他工分压到最低，他也毫不在意。

　　实在没钱了，就偷点摸点、坑骗点别人的，不管干什么，他都是要揩点油的。

　　跟叶家的关系，他何尝不知道？只是他心里的算盘是，“只要让我干了，钱就在我手里，主动权就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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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王贵没有想到，叶飞根本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

　　“小子，咱们走着瞧！”王贵一脚踢飞一块雪团，恨恨地说。

　　当然不能给王贵机会！前世，在小黑山村，叶飞痛恨的不只有王振仁，还有这个王贵——在叶家面前嚣张跋扈、举报叶振国、打砸叶家的门头……王贵等几个人就是王振仁的打手。

　　这个人，跟王振仁一样，叶飞恨不得将他踩在脚下揉一揉，怎么可能用他？！

　　一个羊屎团团，会坏了一锅好汤……

　　人群散去，冷月当空，残雪黯淡，一路上人们却都是讨论的热火朝天。

　　人缘好好的、口才好的小组长成了香饽饽，几个人围着要加入。有些自家兄弟爷们够了一个小组的，已经开始考虑明天怎么卖货了。

　　“二叔，明天咱们5点就走，你带的小组可不能落后。”

　　“1块钱一袋鱼罐头，其实不贵啊！我感觉能行，价格优势太明显了。而且你看那包装，既有复古风，又色泽鲜艳诱人，听说是叶飞找高手设计的。”

　　“爹，明天咱们想点招儿，争口气卖好。咱爷们这个机会抓好了，不管是在集体还是单干，都不会落在他们家后面！”这是二狗谭喜光的弟弟谭喜亮的声音，这兄弟俩都继承了谭家口才好的传统，信心十足，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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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黑山和周围村，一直有“老谭家的嘴，老王家的腿”的说法，也就是说姓谭的口才好，脑瓜灵；姓王的只能干跑腿的活儿，脑袋不灵的意思。

　　叶飞为何要自己去卖罐头？

　　一个原因是，他深知做事业就要身先士卒，他要造成自己一马当先去冲锋的气势。

　　还在于，他关心市场反馈，需要了解消费者对于罐头质量、包装、价格反馈的一手资料，为下一步增加品种，增加包装做信息搜集。

　　还有最后一个原因，就是他就想和小黑山这帮长辈们、大人们比比，看看到底谁的能力更强！

　　他想象着，自己一个前世的二十一世纪的科创板上市公司老板，回到八〇年代走街串巷、摆摊卖货，绝对有挑战、也绝对有收获。

　　后来做到华国首富的宗老先生，当年不也是走街串巷卖水、卖文具起家吗？

　　叶飞的天然搭档就是孙友、赵志达，这两个家伙，被父母留在家里早就憋坏了。

　　“劳逸结合，婶子，我们一起去卖货好不好？”这是叶飞的说辞，难道两家的父母还会不同意他的提议吗？

　　就在半个多月前，赵振兴和孙玉好两家父子一道，在蒲霞跟着叶飞可是发财了，也建立了三家人深厚的革命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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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的车间工人招聘，孙友和赵志达的老妈可都进厂了。

　　老板的话，谁会不听？

　　一袋鱼罐头，9毛钱的定价。到底合理不？叶振国和王桂荣在讨论中，一度坚持一块五一袋，那样也比国营易拉罐马口铁罐头便宜一块钱呢！

　　这个提议被叶飞坚决的否定了。他想做的是薄利多销——等把市场占领了，价格升降还不在自己掌握中吗？

　　关于利润，叶飞早已经反复盘算过。原料、配料、人工、房租、电力——水不用花钱，都抛开了，也应该有6毛钱的纯利润。

　　目前日产大约一千袋鱼罐头，那就是600块的利润，半个月就是一个万元户！

　　等接下来，建设了冷库、上包装设备，还要出新品，利润还会多。

　　譬如：根据前世的经验，鱼籽罐头，用玉米、香菇、酸菜等配料调配的罐头很受欢迎，而且成本更低。

　　在包装上，眼下的三面立袋鱼罐头当然设计上用的是曹雪霑老先生的创意，卖相是不错的。不过，对比马口铁装的还是要差个档次，下一步，要开发易拉罐塑料瓶装的鱼罐头，成本不高，包装却上一个档次，卖到两块钱一罐，那也比供销社的便宜5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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