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离开

上山的路上韩路说：“谢谢你，一直没说这话，谢谢你救了我。不然，我应该和你前世推测的一样大概率已经死在地震中了。”我摆摆手说：“不客气不客气，我其实心中有愧，明明有前世记忆，却只得救了你一个人。”他慢慢停下来摇头：“你有你的原因，时间紧迫，而且重生、地震这些在别人听来又太匪夷所思，说了也未必有人肯信。换成是我，未必有你做得好。无论如何，谢谢你让我活下来了。”我也停下脚步，心里思量眼下我们是活着，未来呢，又该怎么活呢？我想了想说：“前世广播里有说，这场灾难导致全球的政府组织都已解散。不会再有救援了，营地里这些生病的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死光。这段时间学校能吃的东西也被我们搜得七七八八了。总之，这里不是个长久能待的地方。”我鼻子发酸接着说：“最重要的是，我的爸妈现在死生未卜。。。”我的爸妈在农村，我开学走的时候爸妈忙着收割稻谷，就没顾得上送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砸伤或者掩埋在废墟里，又或者躲过了最初的地震但此刻正被病毒折磨，苦苦盼着我回去。想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担心的情绪，豆大的泪水扑簌簌地往地上砸。韩路见状慌忙翻身上的口袋，最后掏出一只雪白的毛线手套，这是他用来挖掘物资时候戴的，应该没使用过两次，递到我手上还是新新的。我就着手套擦了擦眼泪，心情也平静些。他见我止住哭泣，也慢慢开口：“其实你说得对，我这两天看着营地里的人一个个死去，也反复想接下来怎么办的问题。不瞒你说，我没有那么幸运，我爸妈很早就出车祸去世了，是我爷爷一手把我带大的。这些天我不清楚情况，一会猜测市区的救援队已经把爷爷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一会又担心爷爷被压在楼下正等我去救他。刚刚听你说不会有救援了，我第一反应也是直接回城里找爷爷。但是。。。”他犹豫地说道：“营地里这么多人活生生地躺在那，我，我有些不忍心。”

        我和他一样，虽然明知道这些人不久都会死去，但始终无法做到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就撒手不管。这就是地震之后我没有马上离开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地震后地质环境不稳定，我也是计划等暴雨过后再走，免得路上遭遇泥石流之类的危险。眼下，暴雨已停，我不得不离开这里回家找父母了。

        回到营地，我俩放下背包正要掏出物资，老师就走过来眼睛红红地说：“收音机有广播信号了。”营地的这台收音机就是我地震前购买的那台，地震后我试了几次拨打家里的电话，确认手机没信号，就把收音机拿出来打开，这两天收音机里只有沙沙的噪音。

        听到有信号了，我和韩路赶紧走到放收音机的地方，一段男性的音频从喇叭里传出来。正如前世，广播里的男声介绍了这是一场全球性的地震以及病毒流感来源的推测。最后呼吁世界上剩下的不到10％的幸存人口要努力自救。我、韩路和老师一直听完，短暂的沙沙噪音后，广播里的男声再次重复介绍，应该是录音循环播放的。老师调低收音机声音后说：“下午我就听的这段话了，整个收音机只有这一个信号。”

        晚上，给幸存的病患喂过食物以后，我们三人围着火堆把白天的找到的方便面煮着吃。病患今天又死了2个，已经安置到树林。老师先打开话头：“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我和韩路对视一眼，我说：“我打算回家，我的父母在s市。”韩路说要回市区找爷爷。听到我俩这样说，老师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平静地说：“有亲人真好，不像我孑然一身。这样吧，你们走吧，我打算在营地待待看，没准过段时间政府就能派出救援，这么大的学校，待在这比在外面容易获得救援，再说了，我暂时也想不到应该去哪，待在这还能照顾剩下的人。”说罢拧头看着不远处躺下的病患们，火光的阴影笼罩他们，刚吃完东西这时都已睡着，只偶尔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打定主意后，第二天我和韩璐又下山搜寻了物资，这次废了点力气从砖石碎块里挖出3箱饮用水和一箱方便面、两箱面包饼干。我们把这些物资留在营地，收音机和备用电池也给了老师。我和韩路从学生宿舍的车棚里选了两辆完好的自行车，简单收拾点行李、带上够半天的食物，就和老师告别了。

        这位老师是值得敬佩的，两世的灾难里她都毫无私心地救助他人，我在心底默默祝福，希望她好人有好报，在这末世里平安地活下去。

        我家位于y市隔壁s市三盛县的一个小村，计算车程的话从学校回家需要3个多小时，骑自行车就估计得一天多，路上可能需要过夜。我计划先跟着韩路进城，收集足够的食物和过夜的物资，最好能找到一张地图，实在找不到我只能沿着高速路的指示牌估摸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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