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疯子
背叛者有三个。
参与副本的玩家不过七个人。
轩濯一顿刻意操作，诈出来的消息连他自己都觉得有意思。眸光闪烁，扬起脸时已经恢复了一派作风。
他打了个哈欠，掂量着最后一个二五仔会是谁。
俞冉的身份明了，林雪儿么……
轩濯怀疑她也不是一两天了。
俞冉也猜出了七七八八，甚至更早怀疑到了林雪儿的头上。他复盘着七天里玩家的动向，觉得一个都不像好人。
眼看“人偶们”唱着轻快的童谣，一点点靠近圈中的人。
压迫的意味骤增下，费瑾瑜闭着眼，干脆瞎说起来：“举手投票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听到他这么说，一旁看戏的npc也有了动作。
它们嘴里奇奇怪怪念着每个玩家的名字。
从提出举手投票的费瑾瑜开始，一直念到以俞冉结尾为一轮。
轩濯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那就从你开始，没有意见吧。”
从安阳偷偷瞥了一眼好不容易结交到的兄弟，难得硬气了一回：“不，从你开始。”
这么多人里面，只有轩濯的行踪永远不明。
“我想知道你一个人在荧幕外，做了什么？”
倪彤和楚冯没有出来帮腔，他们也想公平公正地去判断。
一步错，步步错，他们不想走得时候身上背负几条人命。
俞冉稍稍离轩濯远了点，外人看着像是在撇清关系，实际上他一脚精准落到挣扎着快苏醒的绑匪上，并顺手捡了个长棍，和楚冯手上的差不多。
众人一直看着他捡完，才定心让轩濯继续说。
俞冉怪异他们一双眼睛怎么能观察到那么多地方。老老实实憋了个理由打发过去。
“防身用。”
俞冉天真地望着他们，这也不可以吗？
轩濯艰难地憋笑，转身扯开了话题：“那行，我去拯救世界了。”
众人：？
话题岔得太快，您拯救哪个世界去了？
轩濯一板一眼，说得和真的似的：“在电影院和幕后黑手打了一架。”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当然，我打赢了。”
众人还在疑惑他说得幕后黑手是谁，俞冉却想到点事儿——
昏迷前，他看到轩濯袖口上沾血的位置不寻常，不会是干架的时候蹭到的吧？
也就是说他在梦里和獠牙干架，在电影世界里和小娟斗智斗勇的时候，电影院内两个时间线同时出现了重要npc。
如果不是轩濯留在外面，电影世界里的玩家很可能因为缺少关键剧情导致全军覆没。
“信不信，请随意。”轩濯看了一眼悄然靠近的人偶们，果然近了看它们更丑了，“来吧，投票。”
轩濯好像完全不怕死，高举起一条手臂：“觉得我当‘鬼’的请举手。”
他居高临下扫视着四周，笑眯眯地问谁要票他。
费瑾瑜犹豫了一下，举了手。
理由是轩濯的话没有说服力。
其他人手抬了又放，都拿不准注意。
“知道吗？”轩濯跺了跺鞋跟，像是鞋子不太合脚，厌恶地皱了下眉，“跳脚的不一定是‘鬼’，但攻击我的，我有权利相信你就是那个内鬼。”
他还知道别把话说得太满，脸上的冷笑却又在无形中给玩家甩脸色。
“系统，验证。”
俞冉听见他说要验证，头都快疼炸了。
见过疯的，没见过这么疯的——仅有一次的验证机会啊！
抓住系统发布任务时的漏洞，他确实有权利一个人代表一群玩家做决定。
前提是，其他玩家没反应过来，随便念个名字把验证机会浪费掉。
轩濯说得突然，以至于他可以慢条斯理地说：“背叛者是费瑾瑜。”
费瑾瑜鼻子都要气歪了，俞冉愣神，惊诧他居然只说了一个名字。
这回没叫众人等，广播爽快上线：“玩家轩濯，您确定吗？”
“你听漏了。”轩濯说，“我改主意了。”
正如竹笼眼的规则一般，圈中的人都可以是鬼，轩濯无疑比任何人都装得像个坏人。
那声验证仿佛是在和费瑾瑜怀疑他而斗气般，唯一一次验证机会被白白浪费。
万鬼嚎哭，广播咯咯笑了几声：“祝你们好运。”说完便匆匆下线。
商场里的npc都和疯了一样躁动起来。
俞冉只觉得吵，压低了眉，淡然地眼里没有过多的神色。
地下本不存在的穿堂风，卷起他的衣襟，耳边咕噜噜的，听不清npc的动向。
轩濯跨出一步，向身后的几人招了招手，随后又扭过头，靠着一把长棍，推开排山倒海般涌来的人偶们。
俞冉手中一松，长棍已经到了轩濯手上，眼前清瘦的背影，轻轻松松推出一条路。
俞冉自嘲般笑了笑，说的也是，几十个模特人台乘坐电梯下来没有超载，不正表明它们没什么分量吗？
轩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走了。”
轩濯和楚冯一人一把长武器，一个负责左边，一个负责右边，很快玩家们就挤出人偶堆出的小山，走楼梯一路向上跑去。
“现在怎么办？”俞冉多了一嘴，见林雪儿磨磨唧唧的，伸手就要拉她走。
“诶？”林雪儿心虚的瞥开目光，倪彤也伸手要拉她。
“……”
俞冉忽然有些悲伤，半垂着眼帘，温润道：“我们带你出去。”
林雪儿点了点头，终究是没握上他们的手。
好。
火势炽盛，俞冉注意到身后燃起的业火，一股热浪就把人偶们烧了个净。来不及逃脱的npc就那么站在原地，断断续续哼唱着“笼中的鸟儿，什么时候飞出来”，凄惨的仿佛要唱到彻底咽气那般。
玩家们逃离到一楼，火势也跟着攀上一楼。
大火无视了一切法则。好在轩濯轻车熟路，摸到了大门。
距离外面的世界也就隔着几层玻璃。
轩濯回头看了一眼火势：“砸吧。”说着哐哐抡了好几下。
楚冯头呆着嘴张着，随即跟着砸门。
俞冉背后被烧得滚烫，不由抬高了音量，提醒他们：“砸锁。”
他要不是手边没工具，高低一分钟内给撬开来。
轩濯随口应了一声，轮番砸了几下，锁芯终于有了松动。
费瑾瑜看火舌都要烧到后脑勺了，猛地一脚踢开了门。
众人回头看他。
坐办公室的，这年头都这么卷了？这么有劲呢？
费瑾瑜推了轩濯一把，吼道：“走了。”
那力度大的，轩濯一个踉跄，回头怀疑他又下黑手报复了回来。
这次，轩濯没去计较，一手将头发倒梳，一手潇洒地抛开棍子。
“你们也得走。”
一路闷头走的林雪儿眼里闪烁，又很快沉了下去。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没有明确和系统说，也是想把所有人都捎出去吧。
倪彤主动牵住林雪儿的胳膊，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呢？但再不济也比大火活活烧死来得好。
林雪儿放下顾虑，向费瑾瑜颔首。
火焰就像踩着玩家们出去的点一样，在最后一个人跨出去后，立马填补了门口的空隙，贪婪的将商场吃进肚里。
俞冉看着倪彤牵着林雪儿逃出大火，心里萌发出要为他们祈祷的想法。
算了。
此刻，庆祝新生。
外面是一团火光也驱不散的黑夜。
倪彤手里一松，林雪儿早已不见身影。
她想，明明刚才还握得紧紧的。
费瑾瑜迷迷瞪瞪，揉了揉眼睛，好像他才睡醒：“啊？怎么还是晚上。”
从安阳在一旁取笑他脑子不清醒。
即便是黑夜，也阻挡不了他们劫后余生凑在一起，想要平复心情的口嗨。
俞冉安静得注视着一切，大约闲谈了几句，玩家的声音就开始变得虚无。
离开副本前，他听到有人与他道别，也听到有人说——呦，我们又见面了。
俞冉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他努力睁开眼。
听见盛利和薛嘉文吱哇乱叫，被前来查房的小护士教训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两人连连答应，收敛了许多，才趴到床沿。
盛利：“感觉怎么样？你小子，低血糖还敢不吃饭。”
薛嘉文嘴贫：“好小子，浪费我一天的假期。”
盛利抬手给薛嘉文来了一拳，让他闭嘴。
俞冉没有吭声，盛利以为他睡得太久迷糊了，谁也没把谁当外人，坐在床沿从头给他理了一遍。
“失忆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说好要去你家玩密室，刚和一个帅哥勾搭上，要去呢，你人先倒下了。”
俞冉脸上可算有了波动，他望着天花板：“帅哥……”
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轩濯外貌确实人模狗样。
“帅哥呢？”俞冉半坐起身，料他们也没问轩濯的名字，说这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帅哥啊。”薛嘉文抢答，“早走了，陪我们送你进的医院，垫完钱就走了。后面医生说你没有大碍，我们就没先和你妈讲，懂我意思吧。”
盛利在旁边跟着挤眼睛，暗示俞冉，昏倒的事情和哥两个出来玩没关系。
俞冉也觉得他们处理的挺妙，要是和俞母说了，准要挨骂。
就是……这两个活宝，好像忘记钱的事情了。
俞冉看点滴快挂完，反问：“钱是谁垫付的？”
盛利不假思索：“那个帅哥咯？”
“那我要怎么还给他呢？”俞冉几乎快被气笑了。
薛嘉文和盛利沉默——
好像是哦，那帅哥叫什么来着，也没问！？
“啊！”盛利苦着脸，“坏了，我们名字都忘记问了，更别说联系方式了……”
俞冉静静看两个人无实物表演落泪。
薛嘉文问：“那咋办？”
俞冉脸色本就不好，这会儿铁青，憋出三字：“先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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