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魔术
在多方努力下，玩家终于坐进了店里的软椅。
行行色色的人从他们的身边经过，或是端着装满美食的餐盘，或是在挑选美食的路上，衬得在角落里拼桌的玩家，已经相识很久，而今天约定好来此为寿星过生日。
说和谐倒也和谐，就是既视感像饿了三天没吃饭的人，恰好凑在了一桌。
经历过追逐战，谁都没有力气闹腾，好几人刚沾凳又起身去拿吃的。林雪儿嘬着刚满上的可乐，忽然想起这顿饭的主角，举杯道：“生日快乐呀。”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举杯要和俞冉碰杯。
“生日快乐。”轩濯也起哄磕了磕俞冉的杯子，“敬未来。”
“谢谢。”一桌都是过命之交，俞冉坦然举起杯子，与他们的杯子撞在一起。
玻璃杯随之发出风铃般清脆的响声，很好听。
“说起来，你是怎么做到的？真是今天生日？”倪彤实在太好奇，眼睛都亮了，那神情不亚于在医院走廊的八卦。
俞冉还想问他们怎么精神气恢复的这么快的，明明不久前还在和系统斗智斗勇。
但最终他没有问出口，这问题太失礼了。
能活到现在，谁没点过人之处。
“我也奇怪。”楚冯吞下限量的牛肉块说，“轩濯老哥怎么知道他今天过生日？”
“难道你们俩以前就认识？”楚冯边说边转着乌梅核大小的眼珠子，来回扫俞冉轩濯。
可据他看到的，不过是一人面色毫无波澜，一人勾着唇角藏不住笑意。
然而除了这三位，其他玩家的表情才是真的精彩。
疑惑每个人都有，但不分场合明确说出来，指不定这野队伍就散了。
轩濯和俞冉平时走得是近，长眼睛都会怀疑他们两以前就认识。加上刚才轩濯直接精准爆出了俞冉的生日。
换谁不怀疑一下？
几个玩家的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
既然有人提了，不如借个机会彻底捅破。
没等他们开口，轩濯主动道：“你这么一提，之前好像是见过白兔同学。”话语一顿，他转过身仔细打量起隔着个位置的青年。
中间夹着的从安阳，识相地往后挪了挪。
足足看了一分钟，也掉了众人一分钟胃口。
他才肯偏开目光，道：“想起来了没？进副本前，在游戏厅遇到过。”
“有点印象，”俞冉接过话茬，“插队抢机子的那个？”
轩濯意味深长“噢”了一声，无辜地眼神像是要把那句“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吗”诉说出来。
其他人还没琢磨透他们话里几分真几分假，轩濯已经熟练地扯开话题：“但真没想到，小兔子今天过生日。”
言下之意，他最初只想拉个机敏的搞定身份证，也不一定非要掏出张有效证件，搞定优惠就行。
吃瓜群众跟着点头，都好奇这点呢。
俞冉绷着脸，还在消化新的昵称，小白兔、小白兔同学、小兔子……怎么就和兔子杠上了？
虽然知道那没有恶意，但心里就是接受不良。
“非贴身携带的物品无法带进副本。”说着俞冉从口袋里掏出只手机，坦荡地放在桌上，示意众人这就是全身家当。
“当时排队等候用餐，我们身后刚好有人来办理优惠。”俞冉一直站在外围，听得最清楚的反而是别人口中的谈话，“其中有个姑娘带了身份证拿在手上，稍微借用了一下……”
他说得平静，置在膝盖上的手指纠结得快能抠出两室一厅，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表长篇大论，居然是在为自己辩解。
从安阳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眼前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偷别人的身份证，换来了宝贵的5折。
“女孩子的身份证啊……”林雪儿说，“那照片怎么办？”
轩濯其实看到了全程，从俞冉灵巧的手指快速抽出身份证，用大拇指遮住照片，拿在手上给服务人员核实，再到等身份证原主人找不到东西时，帮忙在地上捡到了身份证。
不是什么见得人的小动作，要解释这些对于一个不常开口，多半还有点社交恐惧的人来说，太难了。
聊了几句，颈侧到耳根已经染上了颜色。
轩濯举起一手，无实物表演道：“像这样，大拇指遮住照片，拿在手上给别人看。”
他的动作无疑吸引了众人的眼球，俞冉佯装淡定地抿了口可乐，感觉好些了。
俞冉说：“嗯，还好没仔细对照片。”
“那也很厉害了！”林雪儿说，“换我还没抽出身份证，就被逮住了。”
轩濯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会魔法。”
“魔术。”俞冉幽幽纠正，不过他的声音太小，除了夹在中间的从安阳听到没绷住嗤笑出声，其他人都是一脸好奇地转过去看从安阳。
万幸食物堵住了他们的嘴，没人再顺着话题聊下去。
不是因为玩家相信了俞冉和轩濯一面之缘的说辞，而是他们自身也没搞明白进入副本的规律。
当然，俞冉他们是说谎了。
之前在俞冉母亲开的密室见过一面，两人话里半真半假，俞冉不是会在意玩家究竟信不信任他的人，打心底的他谁也不信。
但——
轩濯怎么知道他生日的？
俞冉打算重新倒满饮料，由于还在思考轩濯的事，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身边靠近的服务员。
无非两种可能，一、轩濯是瞎说的，那种场合随即甩锅给一个人解决消费难题；二、他是真的知道生日是6月2日，但俞冉确信之前没见过这号人。
俞冉记忆一向好，更何况是极具记忆点的轩濯，异色的瞳孔，整个城市都找不到第二吧。
“不好意思，先生，您需要加水吗？”
俞冉边想边起身要加水，被服务员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于是他坐了回去：“麻烦了。”话音未落，俞冉倏地察觉到异样。
吃自助餐，一般会有工作人员主动加水的服务吗？
其他人像是完全没在意这些，将杯子往前推了推，方便服务员一一加满面前的杯子。
浆果色的液体淌入玻璃杯中，俞冉默默注视着服务员，见他忙完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心里的警钟响了又响。
尤其是服务员笑着说“生日快乐”的时候，俞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反应了一会儿，才礼貌性地回道：“谢谢。”
服务员压低了声线：“其实，我们还有免单福利送给寿星。”
免单？！
其他人一听，来了兴致，忙让服务员细说。
服务员认真解释：“只要讲笑话逗乐指定的服务员，即可获得消费免单的福利。”
“冷笑话也行吗？”费瑾瑜问。
服务员点头：“当然可以。”
天上不会掉馅儿饼，俞冉的第六感告诉他，餐饮店是要盈利的，不可能轻易给客人免单，更何况免单的要求是讲几句笑话，逗笑服务员。
把指定服务员换成店长还能多点说服力。
反正俞冉不太想掺进去，转而看别人的意见，发现他们已经热火朝天讨论起该讲什么笑话了。
轩濯轻拧眉头，像是在回忆以前听过的笑话。
林雪儿问：“那我们得逗笑哪一位服务员呀？”
“我。”服务员直了直身板，“任意一位逗乐我都算成功。”
“怎么样，要试试吗？”林雪儿双手支着下巴，期待地看向倪彤。
倪彤：“反正不需要什么成本。”
“那我先来试试。”楚冯打量一番服务员，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男性，不像是难搞得货，端正了架子，他说：“从前有个鬼，它放了个屁~然后死了。”
全场高度默契，保持沉默，只有轩濯没忍住漏出几声音节。八成不是因为段子本身，是被楚冯的傻气逗乐的。
俞冉瞄了一眼服务员，果然没有动静。
林雪儿吐槽：“这个冷笑话太有年代感了吧，我上初中那会儿就不流行了。”
楚冯不吭声了，之前在校门口讲这个段子的时候，路过的学生都在笑，怎么到这里不灵了……
“还是我来吧。”林雪儿挽起袖子，想大展身手。
轩濯不厚道地插嘴：“不好意思，可以中途退出吗？”
服务员愣了下：“是您要放弃争取免单的机会吗？”
轩濯：“是我们不需要免单的机会。”
服务员眨眨眼，不明白他的话，过了一会儿：“您是说，一桌的人都放弃免单的活动吗？”
轩濯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是的。”
楚冯几人反问他什么意思，刚说好的玩玩。
服务员：“您看，意见不统一，要不再商量一下？”
轩濯却坚定不需要免单，还说：“寿星为大，看寿星要不要继续。”
俞冉血压拉满，一天被拉出来两次转移注意，合适吗？顶着一群人的视线，还是摇了摇头。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要参与免单活动。
服务员说：“我知道了。刚才已经有一位客人参与了活动，现在放弃即算作全部失去活动资格，这样可以吗？”
场上的寿星不吭声，这回没人敢抢着接话，都做不了主。
隔了很久，轩濯打破沉默，平淡地叙述：“你笑了。”
“谁？”服务员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轩濯这次选择读出服务员胸牌上的名字，就别在胸口很显眼的位置，“你笑了。我们还没有正式回答，退不退出活动。当然，你也没同意我们退出。”
服务员眨动许久没有神情变化的眼睛，不自主抬手碰嘴角，还真是在笑。
“恭喜你们。”服务员生硬地送上祝福，脸上笑意更甚，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谁叫都叫不回来。
楚冯不解：“怪了，喊他没反应，他东西都没拿走。”
俞冉差点要用他买单来说服所有人，总算松了口气：“谢了。”
轩濯笑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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