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内鬼
确认是有人在喊他，轩濯判断好方向，滑回来，半眯起眼睛看地上的惨状。
人躺着，脸青了，血一滴没流。
几个菜鸟实在没办法，在保持自身活动中的状态下稳稳捞起费瑾瑜。
俞冉为自己的鲁莽想了个不错的理由，故作镇定地说：“来帮忙。”
众人脸由青转为震惊——那个话很少的花瓶，刚刚是不是开口了？
轩濯淡定地“哦”了一声，随后蹲下，拍了拍费瑾瑜漏在外面的半张脸。
毫无感情地评价：“没救了。”
抬着费瑾瑜半条胳膊的从安阳，脸绿了。
发现异常赶过来的教练们，转了几圈，插不上话。
系统很满意现在玩家之间的气氛，紧张、不明真相以及难以察觉的敌意，一切都让它兴奋不已。
时机成熟，系统通过广播道：“好像忘记了重要的规则，在冰面上摔倒的玩家也会被判定进入梦乡噢。”
倪彤正在为费瑾瑜测量鼻息，接着在众人的帮助下，给他翻面摊平了要做心肺复苏。
林雪儿声音打颤：“他没大碍吧？”
经过检查，倪彤反倒松了口气：“生命体征平稳，很可能是睡着了。”
见医生给出的诊断与广播内容一致，楚冯破口大骂：“系统犯病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早说。”
谁他妈知道躺在冰面上都能睡着的时候，会做什么梦，又得等到什么时候再次醒来。
轩濯听完广播索然寡味地站起身活动筋骨，地上被宣告入眠的费瑾瑜他暂时不想管，摆出一副系统欠了他钱的姿态，眼皮子都不乐意掀开：“请问，全知全能的系统，您是否还忘记说了什么？”
系统体会不出来自玩家的嘲讽，欣然接受了赞美，回应：“在梦乡里，你们会遇见一生最难忘的场景！”
不好意思，一生难忘的事有点多。
轩濯撇嘴：“说人话。”
系统顿了顿，像是在措辞那般：“你们最最最最惧怕的事。”
最惧怕的事？
俞冉一怔，竟想不出最令他恐惧的事。
是与陌生人的社交？又或是喜欢却还未入手的游戏被抬到可望不可即的嗨价，集训时超越极限的创作被教师瞬间打回重画。
能让他感到困扰甚至是惧怕的事，两只手数不过来。
虽然不清楚自己最怕什么，他已经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熬过惩罚环节。
尤其是在见过费瑾瑜倒地不醒后，在场的路人一副无事发生，绕过地上的障碍继续遨游的模样，就连来了解情况的教练，也在看清地上的是玩家后，嘴里念着“睡着了，他睡着了……”如提线木偶般僵硬地滑远。
教练们的声音不大，整齐划一的认定费瑾瑜是睡着的话，听得众人头皮发麻，只有轩濯不受干扰，一手端着下巴，神经质地点点脑袋，似乎在与自身对话，热烈讨论着上个话题。
最害怕什么来着？
记不得了。
俞冉猜不透他，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眼睛里，流露出迷茫、空白的神情，随后意识到不妥后又迅速躲闪开。
旱冰场上的守则仍在对玩家们生效，不能不动，也不能乱动，导致失去平衡摔进梦乡。
林雪儿一张樱桃嘴快撅到鼻梁上：“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费瑾瑜挪到旁边去了？”
倪彤和从安阳都摇头，生怕移动中出现意外，再来几个人去噩梦里和他作伴。
滑冰技术最好的轩濯也没发话要搬费瑾瑜，这件事很快不了了之。糟心的事去得快，返回的更快，长达半小时的运动环境，透支了众人的体力。
先是俞冉然后是从安阳和楚冯，前面两个是常年缺乏锻炼，后面那个是带病出场。脚下不停地前后挪，还不如在冰面上大胆滑行舒服。
轩濯没再抛弃这些又菜体力还告急的队友，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悠闲地打圈，滑两步再转个圈。
俞冉顾着脚下不摔跤都费力，左眼皮一跳一跳的，心想：某人还不如离远一点，只会增加小菜鸟们的压力。
咬牙撑够半小时，系统在看够了他们的冰面表演后，决定增加难度，随机弹出对话框来干扰他们的视线。
从最初的商场法则滚动到为期1小时的旱冰场法则，一直到让俞冉心惊肉跳，差点僵住身体超过三秒未动的内容。
【你就是内鬼，对吗？】
俞冉被莫名其妙的内容唬得像大风车一样，需要靠着两条胳膊转回平衡点，来来回回晃悠几圈，万幸没摔跟头，也就在众人的目光下，顶着惨白的脸一言不发。
倪彤蹙眉，主动关心道：“没事吧？”
俞冉勾了下嘴角，努力回以微笑后摇头。
众人：习惯了，这才像平时的俞冉嘛。
轩濯盯着俞冉短暂出神，紧跟着来了个空中旋转两周的完美跳跃。
全场欢呼，毫不吝啬掌声为他的平稳落地而庆祝。
嘈杂有力的环境音多少分散了俞冉的集中力，青年细密的睫羽微颤，恢复了毫无生机的面孔。
【你就是内鬼。】
对话框还在源源不断地弹出。
【你就是内鬼。】
【现在你的任务更新，用什么方法都好，5分钟内让他们进入梦乡。】
【任意一个玩家就好。】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俞冉怀疑系统神志不清出bug了，看着它发疯挺有趣的，只是妨碍一点视野的话，还真没打算管。
结果系统不乐意了，更加疯狂地占据了俞冉的视野，只留下一句话。
【你是，npc俞冉，你是内鬼，任务是……】后面的文字被刀刮的痕迹掩盖，任务的内容无从知晓。
npc……
俞冉有一瞬间的动摇，早在正式进入副本前，系统就赐了个npc兼玩家的身份给他，就像系统说过的，拥有特殊身份的玩家极少，至少目前，俞冉还没察觉到第二个与自己身份相似的玩家。
他的身份会在这个副本里继续沿用下去？
那内鬼又是什么，玩家的对手，系统的走狗？？
俞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更加黯淡，像是在不满系统的决定，又像是单纯的受到了惊吓，脆弱的仿佛随时会羽化飞仙。
只是他表露的再怎么不堪一击，系统也不会留给玩家喘息的时间。
【你……想好了吗？】
【任务，只有完成任务……方可永生。】
俞冉最厌恶的就是那些装出为他人的好的姿态，追问他，逼他做出决定与行动的东西。
对系统的反感化作嘀咕：永生算什么？只要你别烦我就好。
说是反感系统，他却有些想采纳系统的提议，佯装接了任务在玩家中寻找下一个猎物。
系统：……
安静了三秒，识趣的匿了。
俞冉正在快速判断玩家中，是否有接到相同任务的衰神，目光蜻蜓点水四处落了一番，很快被否决掉。
那些人忙着不崴脚，不脸碰地都难，怎么会有心思在掩盖内鬼的身份上。
俞冉不太想直接动手……因为他们的技术，运气女神稍微离开一下，就得摔下至少三个。
林雪儿和倪彤还好，小姑娘有天赋学的快，还有个姐姐乐意带她。
林雪儿：“倪彤姐，我好累啊。”
倪彤：“我也有点。”
系统给出的惩罚看似简单，实则耗人精神和体力，san值也跟着哐哐掉，照这样下去，没等俞冉动手，除了那个一路散发魅力的永动机，都得做噩梦。
俞冉疲惫地揉了下眼睛，他也撑不住了。从安阳更是，一个踉跄上半身趴到扶手上歇息，至于一双腿，那当然不能停。
楚冯学着他放松上肢，跟传染了一样，脚下一滑跌到从安阳背上，就这么一下，他们两个都得磕地上……
俞冉尝试动弹的手脚，却怎么也使不上力，微微扩散的瞳孔里，清晰倒影着楚冯嘴角随着张合的动作而变动。
只有楚冯能动？
他念咒语了？
震惊过后，俞冉保持着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注视着楚冯超过五秒。
五秒的时间，楚冯慌忙地摆正重心，接着拉起从安阳，还剩的一点时间，刚好够他扭头关心一下其他受时停影响的人。
俞冉终于能动了，没等他说话，从安阳和林雪儿聚过来，叽叽喳喳地问楚冯什么情况，是把只能使用一次的魔咒给用掉了？
楚冯后知后觉地点点头，从安阳叭叭叭地感谢他救了两个人。
结果是好的。
热心的场面好像与俞冉无关，他冷眼且安静地看着一切，若有所思起来。
楚冯用掉了可以无视系统规则暂停时间的魔咒，不正意味着他成了清醒的玩家里，最容易被下手，导致悲惨下场的家伙了？
俞冉认真的幻想了下，独臂侠vs傻缺系统or内鬼的场景——
说到底独臂侠本质还是个笨蛋，稍微变得有些热心肠的笨蛋。
俞冉放开了紧抓扶杆的手，密集的细汗窝在手心里的感觉，让他很不是滋味。
如果自己的牺牲能换来他人的安全，哪怕是暂时的，俞冉也想试试。不为别的，演内鬼太麻烦，系统太烦，随便什么理由都好，他开始放手，不在束手束脚的滑行，只是看上去笨手笨脚的。
倪彤看呆了，下意识地出声询问：“喂，你在干什么？”
俞冉自以为然地解释：“累了，滑两步。”
众人：……
哪里不对劲？
累了为什么要滑那么开？
没等他们想明白，在冰面中央的轩濯，三两下滑到俞冉身边，啧啧赞叹居然有人这么想死。
俞冉比他矮一些，微抬下巴：什么意思？
轩濯伸出手，手心朝上，邀请舞伴那样：“喏，带你滑冰。”
他的邀请自然地让人错愕，俞冉掂量了一下话里的意思，突然改主意了，最讨厌的不是系统那样的玩意，而是轩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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