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裴云轻真来过?什么时候?”时桃神色复杂,像松了一口气,但明明皱巴着眉,脸色十分不快。
年若海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还真能问到重点,他指了指后面的鸟:“你让它放开我。”
时桃对小黑使了个眼色,小黑把年若海的领子松开了。
年若海拍拍衣服:“就昨天下午,我亲眼看到她来了灵月阁,不过她来得快走得也快,什么也没说……你竟然真的不知道。”
见时桃连上疑惑更甚,他漫不经心地往火上浇了一把油:“也是,不告诉你才正常。”
“毕竟人家是跟天界的人来的,干嘛把行程告诉你这个妖族啊?”
见灵气锋刃消失,年若海松下一口气,瞥上愣在原地的时桃一眼,绕过她离开了。
看着年若海远去的背影,裴云轻默了。
他怎么不知道他来过?还是和天界的人来的?
但是年若海语气笃定,神态自若,根本不像在撒谎。
时桃面色越发阴沉,打开手机,自己和裴云轻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当时她给裴云轻打过去一个电话,又马不停蹄地赶来人界。
怪不得电话挂得那么快!
又是这样。
她又是最后一个知道裴云轻秘密的人!
小黑回到她肩上蹭蹭她的脸,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鸟都比人强!”时桃怒由心生,愤然骂道。
裴云轻在她的怒骂下怔了一瞬,随即也啾啾怒骂两声:哪个崽种冒充他??
时桃失笑,还好有小黑陪着自己。
她没什么好心情闲逛,干脆让司机大叔直接送自己回了酒店。
在落地窗旁望着江边夜景,时桃心神不宁。穿越来的这两个月,她始终把目光放在学校和修炼上,没成想外面的世界风起云涌。
这一趟人界之行让她有点感谢谢行舟同学了。
回到书桌前,她抽出纸笔整理思绪。
她在白纸上写下“赐福”两个字,在周围重重画上两圈。
在她的威胁下,摊主虽然面有不解,但很快说出实情——毕竟这对炒石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秘密,他甚至疑惑为什么时桃不知道。
在玄戾祸乱三界之前,也曾被奉为与神比肩的妖主,那时玄戾心胸还算宽广,在天妖人三界各选一支为他们赐福。
据传,被赐福的谢、时、年三家得到了玄戾的部分力量,也因此对玄戾乃至其他魔物的感知都更为敏锐。
不过这血脉一代代传下来,如今只剩下稀薄的一点,一家能出上一个有赐福力量的都不容易。而这么一点点力量,就被用在了感应妖命石身上。
时桃觉得自己是没有这力量的,她能辨识妖命石,纯粹是托了字幕的福。
原来在游戏的原本剧情之下,还为主要人物藏着这么一层隐藏剧情。
只是“赐福”一说,多少让她有些感慨。
“活着的时候把力量给了别人,死后别人还靠着那点力量来限制自己……还真是一鸭多吃。”时桃挠挠小黑的下巴,“你说是不是呀?”
小黑舒服地“咕咕”两声,时桃突然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裴云轻紧张起来。
时桃一脸严肃:“明天点个烧鸭饭吧,来潮都怎么可以不吃烧鸭?”
裴云轻:……
不过,据说当年玄戾奄奄一息,是时家泄露了玄戾的位置,直接导致玄戾险些被当场伏诛。
可能是时家心中对玄戾有愧,如今时家已经传了几代,每一代在玄戾一事上都持中立态度,更不曾主动参与妖命石相关的任何活动。
秋猎仪式结束那天,自己让时父将妖命石交到裴云轻手中,没成想,在外人看来就是时家再次表明了立场。
而时父始终都知道,他只是不说。
时桃:纸包不住火,没想到吧,我还是知道了。
她圈圈画画,将纸翻过一页,又重重写上“裴云轻”“天界”两个词,在“天界”旁边打了个问号。
说到天界,当然得想到几位皇子皇女。
谢行舟大概可以排除了,这个二百五其实压根就不知道裴云轻在灵石街吧。
剩下的……时桃脑中掠过秋猎时,大屏幕上谢承宁那张脸。
在谢行舟的剧情线里,他和谢承宁斗得天雷地火、石裂山崩,作为最有能力的皇子,谢承宁可以被划在“绑架犯”第一梯队。
当然,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按照常理推测,裴云轻应该是搭上了谢承宁这条线求个庇护。
事到如今,时桃虽然生气,但也不讨厌裴云轻。换做是她,当然也会选择能保护自己的人。
剩下的……时桃捏着下巴,在纸张一角写下“血心石”三个字。
如果把自己的小金库掏空,不知道能不能拍到血心石?
感觉很难,肯定会被炒到贵得要死。
况且都不知道这石头能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鉴赏会,万一半路上就被打劫了呢。
她又将“血心石”三个字划掉了。
一通思索下来已经凌晨,奔波一天,时桃也觉得有些累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将纸捏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关灯睡觉。
夜半三更,窗户被轻轻叩了叩。
一只纤长漂亮的手开了窗,喜鹊扑棱两下翅膀,从窗缝里挤了进来。
鹊叔扒拉两下羽毛,从里面叼出一堆东西,瞅一眼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时桃,他疑惑:“她还在呢,你不怕被发现?”
裴云轻漫不经心接过鹊叔叼过来的法宝和手机:“你小声点就不会被发现了。”
鹊叔用气声“哦”了一声,又绕着裴云轻飞了一圈:“你好了?这么快就能变人形了。”
“她随身带着玄羽,我也能恢复得快些。”裴云轻将东西收好,只留下手机还在手上。
“时家还真宝贝这小丫头,这样的好东西也能让她揣着。”
鹊叔飞去看了时桃一眼,又飞了回来。只见裴云轻翻着聊天记录,一脸哀怨:“你这演技也忒差了。”
鹊叔无奈:“我这么淳朴善良的妖,哪里会这些。你们小年轻搞情情爱爱的,我不懂。”
裴云轻耳根一红:“什么情情爱爱……”臊人,但是无法反驳。
两人压低声音唠了一会,鹊叔说“既然天界那边有动静,那我看看情况”,就扑棱两下翅膀又从窗户缝里挤了出去。
裴云轻又拿起手机敲了几个字,轻轻走到时桃床沿坐了下来。
时桃的睡相并不好,抱着被子的样子很像八爪鱼。她好像又做了什么噩梦,雪白的脸上眉毛皱成一团。
裴云轻放缓呼吸靠近她,在她眉心轻轻点了点。
一道温润的灵气顺着指尖进入时桃眉心,她的表情瞬间舒缓许多。
想起时桃晚上说的话,裴云轻觉得有些好笑。
都习惯了被喊打喊杀,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一鸭多吃”来形容自己。怎么说呢,还真挺形象的。
他将时桃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不知不觉,手就轻轻抚上了时桃的面颊。她睡得很熟,头发是软软的,脸也是软软的,明明是人形,整个人还是像个雪白蓬松的兔子。
他突然有些怀念起秋猎那天了。那时时桃慌得要命,哭了没多久就在他怀里变成脏兮兮的兔子。
现在想起来,还挺好摸的哦?
裴云轻眼中情愫氤氲,他慢慢低头,在时桃额间印上一吻。
然后站起身自我怀疑:这样大半夜偷袭人家是不是很猥琐啊?
又很快看开了:算了,他现在都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了,偷亲个姑娘怎么了!
走到垃圾桶旁边,他俯身从里面捡起被捏成一坨的纸团,指尖灵力染成火苗,将这纸团烧了个干净。
收尾工作还是要做干净的。
书房里只亮了一盏鉴石灯,年若海一手拿着一块小灵石,一手拿着放大镜仔细端详。
鉴石灯照出石头里面都是沉絮,绝对算不上品质多好的灵石。但年若海拿着这破烂灵石没放下,反而将它往自己眉心贴了贴。
有一点微弱的感应。像一根丝线扯住神经,这感觉很弱很弱。年若海打开桌面的铁盒子,将这石头放在一摞灵石里面。
他早就发现自己能感应出石头的好坏,这几年时不时在灵石街晃荡,收集了不少别人眼里的“垃圾”。
“小海,睡了吗?”有人笃笃叩了两下门。
年若海将铁盒放进收纳袋,随手打开灯:“没呢,怎么了?”
年娆打开一道门缝,抻着头往里看。她已年逾四十,但脸上依然有着机灵神色,朝年若海笑得狡黠:“我做了点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年若海嗅觉灵得很,早在开门时就嗅到了外面传来的肉香,但还是在年娆希冀的目光下摆出一副困惑脸色。
“什么呀?是海鲜粥吗?”他问。
年娆从身后拿出一把烤肉:“锵锵——”然后打开房门,催年若海赶紧出来吃宵夜。
将一串牛肉送入口中,年若海赞不绝口:“小姨,你这手艺进步神速啊,去网上学菜谱了?”
“是啊,在小蓝书上学的。”年娆给年若海倒了杯水,“还不错吧?喜欢的话以后常给你做。”
年若海吃得半张脸都是油,朝年娆呲牙笑:“行啊,以后我周末回来讨饭吃。”
看着年若海的笑脸,年娆在欣慰中也有些出神。
两人边吃边聊,等到桌上都是吃剩的竹签,年娆终于犹豫着开口:“小海,我听说你去灵月阁了。”
年若海正擦着嘴,动作突然滞了滞,沉默间,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尴尬。
“嗯。”他没有掩饰,淡淡地承认了。
年娆看向他的眼神很诚挚,语气里甚至有了些恳求的意思:“你已经成年了,小姨不想干扰你的生活,但是还是觉得你该离灵石远一点,我很担心……”
年若海打断她的话,朝她笑了笑:“姨,我吃饱了,很晚了,你也该睡了。”
没等年娆回答,他吱啦一声拉开凳子,开始收拾桌上的餐具。
年娆知道他不想听,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扫兴,坐在椅子上看年若海洗盘子,心里微微发苦。
“小海。”她轻声说,“过几天是你母亲的生日,我们去看看她吧。”
哗啦啦的水流声中,餐盘在洗手池旁摞得哐啷响,又没了声。
半晌,年若海闷闷地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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