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除夕
纪元衡入了刑部,每月只有八两银子的俸禄,虽不必为吃喝发愁,但他起了用俸禄开钱庄的念头,没成想开了半年就赚得盆满钵满。
当了丞相以后,俸禄自是要比在刑部之时还要多。
细数到今年,如青泽所说,纪元衡这些年赚得银子和朝廷的俸禄,一辈子也用不完。
风南仪把丝穗黏贴在笼底,朱唇轻启,问道:“夫君的生辰是哪天?”
甘露殿的内侍往昭仁宫送过庚帖,风南仪只记得纪元衡比她年长五岁,其余的都忘了。
纪元衡正在折竹条的手顿时放缓慢,说道:“六月初五。”
风南仪笑道:“夫君的生辰刚好是盛夏之际。”
她把丝穗粘好,年画贴在纸皮上,这盏灯笼跟纪元衡刚才做得不同,骨架横直,桃红色胖头娃娃额头印有红痣,笑得很是喜庆,他怀里抱着一条肥大的鲫鱼,吉祥如意,年味十足。
风南仪眼前一亮,欢喜地把灯笼提起来,轻轻地碰了碰纪元衡的胳膊,问道:“夫君,好看吗?”
纪元衡仔细地端详着风南仪做的灯笼,认真的想了想,赞许道:“夫人做得灯笼比我初学时做的还要好。”
经纪元衡这么一夸,风南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庞起了红晕,心里像是翘起了小尾巴,嘴上却谦虚地说道:“言重了,言重了。”
寻春瞧着公主的翘起的唇角,忍不住说道:“公主做得灯笼好看的紧,都要赶上宫中嬷嬷的手艺了。”
浣瑶附和道:“公主,奴婢认为您做得这盏呀,适合挂在丞相府府门前,纪丞相做得适合挂在府内,等到夜里出来就不怕黑了。”
入住丞相府的这段时间,浣瑶和寻春寅时便需给公主准备好热水,有时府上的厨子还在酣然大睡,浣瑶就要自己动手做三碗白粥。
府上的小路弯弯绕绕,若不时刻提着油灯,恐怕磕磕绊绊会成常事。
浣瑶的提议让风南仪又连着做了三盏灯笼,纪元衡则是变着花样的做出纱灯、蟠螭灯和伞灯,汀兰阁的木板一瞬间堆满了灯笼,把屋内的气氛弄得颇为喜气。
直到用午膳的时候,纪元衡才离开汀兰阁。
除夕,巳时。
微阳细弱的光辉散在朱红色石砖上,丞相府周围居住的门户连着放了许多串鞭炮,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朝年趴在汀兰阁的屋檐上,左手举着一盏灯笼,向站在楼下的人问道:“夫人,您瞧瞧,挂在这儿合适吗?”
这两日朝年在忘霖轩跟着齐游学了不少该怎么为人处事,今儿个主子好不容易允他回汀兰阁,他必然要在昭仁公主面前表现好一些,来弥补自己犯的错。
风南仪仰着头提起右手指挥着:“再往上一点儿,离旁边的灯笼远一些。”
朝年按着风南仪所说的移动着灯笼的位置,不多时,就把汀兰阁需要挂的灯笼给挂好了。
院内放置一张圆木矮几,风南仪坐在凳子上,笑着问:“朝年,我夫君这两日都去做什么了?怎的连影子都见不着呢?”
朝年颔首道:“启禀夫人,属下这两日都在忘霖轩受罚,对主子的行踪不太清楚,听青泽说,主子在书房里边研究诗书。”
风南仪随意地在矮几上拿了一块桂花糕递给朝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他研究诗书要做什么呢。”
她这两天本要在平章坊等着楚明贤来,哪知他无半点音讯,风川让沈仲传来消息,楚明贤跟戚婕闹了别扭。
具体的原因,无人得知。
至于楚明秋,总算是摒弃了苦肉计,对外宣称身体恢复康健,下令要加大对江陵城的管控,向百姓们保证绝不再让楚明景害人。
实际上却是变相地要明景哥哥抓出来。
好在明景哥哥跟郎中令挪了地方,一时半会儿谁也找不到。
朝年吃着昭仁公主给他的桂花糕,实在是五味杂陈,以为公主是在忧心主子,便说道:“夫人,主子研究诗书为的是来年秋试,圣上下旨,秋试由主子当主考官。”
他结结巴巴地说:“主子……主子是想不错过每个能为朝廷做奉献的考生,所以提前研究一点诗书,不过夫人放心!属下觉得主子今日肯定会陪您的。”
风南仪干笑地点点头,突然一抹嫣红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朝着她招手。
“嫂嫂,予儿给你带礼物了。”
纪予露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她们捧着珍珠绿松石染牙妆奁,走路踉跄地把妆奁放在桌上。
风南仪失笑道:“按理说,应是我给予儿送礼,怎能让你来送呢?”
纪予露打开妆奁,说道:“这是予儿特意给嫂嫂准备的,嫂嫂若是不收,嫂嫂就是不喜欢予儿。”
她今天回了一趟纪府,一是为了给爹爹提前拜年,还得了不少压胜钱,二是为给风南仪拿首饰。
妆奁装的首饰皆是制作上乘的手镯、耳珰、发钗,纪予露两眼冒星星似地取出来一支紫鸯花鎏金银钗,跟风南仪讲解道:“嫂嫂,这些虽然是予儿以前买的,可是予儿从来没有戴过,都是头脑一热,就把银子花出去了。”
“您看看这支发钗,当时予儿跟好几个贵家小姐抢着买呢,最后是予儿以两百两白银抢到手的。”
风南仪接过银钗,的确是色泽莹润,特别是把紫鸳花雕刻地甚是逼真,若是配上与之相搭的衣裙,想来也是极其动人的。
“予儿的眼光果真不错。”
纪予露起身把发钗戴在风南仪的发髻上,笑着说:“是嫂嫂瑰姿艳逸。”
她一晃眼瞧见汀兰阁挂的灯笼,没好气地说道:“阿兄真是对予儿越来越差了,明明是予儿跟嫂嫂约好的要一起做灯笼,结果让他截胡了。”
风南仪哄了哄纪予露,说来年会教她做灯笼,两人上楼阁谈论着晚上的守岁以及次日是否去纪府拜年。
……
江陵城的天空灿若星辰,烟花不断,仿佛是绚烂多姿地花伞在漆黑的天际绽放,而后像瀑布一般流动,最终无影无踪。
小厮们满脸欢喜地端着膳食进大堂,堂内的长桌摆着年饭,纪元衡坐在上席,风南仪坐其右。
纪予露在风南予的斜侧,她异常的兴奋,在阿兄府上过除夕比在纪府自由的多,没有纪知凡叨扰,也没有爹爹和娘亲的严厉管教,除了不能用酒,其它都是由着她来。
她让丫鬟们唱曲儿热闹热闹,又让朝年他们在院内耍武功,直到纪元衡说要用膳,纪予露才消停。
浣瑶和寻春挨在一起坐在下席,寻冬在最末,对面是以青泽为首的侍卫们。
年饭的荤食较多,浣瑶和寻春小声议论道:“没成想丞相会让咱们上桌,哪怕是在大户人家,也没有奴婢能够上桌的待遇。”
“我猜丞相是想让公主舒心,毕竟咱们落英殿跟公主过除夕的时候,公主也允咱们一起用膳呢。”
寻冬戳了戳浣瑶的肩膀,偷笑道:“你瞧瞧公主,是不是我看花了眼?”
浣瑶顺着寻冬的方向看去,只见纪丞相提着筷子正为公主夹饴糖圆子。
而公主也礼尚往来地在给纪丞相的小碗里添着羊肉。
浣瑶不禁为公主感到高兴,轻声说:“不是你看花了眼,咱们看到的是真的。”
寻冬痴痴地叹道:“往后莫要轻易相信外边的胡言乱语,纪丞相分明是个细腻的人,手巧又懂得吃苦,是世间的少有的男儿。”
朝年应声说:“我们主子当然是世间少有的男儿。”
“外边的腌臜说得话,岂能轻易相信?”
寻冬哼了一声,问道:“你怎的说粗话?”
青泽低声斥责朝年:“主子当时怎么罚的你?都忘了吗?不该接的话不要接。”
朝年讪讪地闭上了嘴。
风南仪对浣瑶那边说的话语一概不知,内心还在回味着刚才纪元衡给她的饴糖圆子。
烛光映衬在她和纪元衡的身上,在外人看来,两人显得格外风情月意。
风南仪抿了抿嘴上沾的糖渍,耳边响起纪元衡的声音:“公主想看烟花吗?”
丞相府有一处空旷的高台,离净思斋有几十步的距离,纵使有灯相照,脚下的石子路因天寒而结冰,稍有不慎,脚底打滑,轻则摔一跤,重则摔断骨。
纪元衡伸出手,说:“公主牵着我的衣袖走。”
风南仪提着裙摆,小手揪着纪元衡的衣袖,边走边问道:“纪丞相买花筒了吗?”
月光如水流淌在鹅黄色石子小路上,许是良辰美景的缘故,纪元衡的语气柔和:“去年买的,没有用完。”
“……”风南仪笑着问道:“那都有些什么花样?”
纪元衡沉吟片刻,说:“不记得了。”
两人停下脚步,眼前的高台有三米之高,宽阔的足矣能够站的下数十人,上了台阶后,又有用来休息的圆石椅,这石椅精雕细琢,安放的位置也能让人清楚的欣赏天穹之美。
高台右侧有一个方形木箱,里边放的便是纪元衡说的花筒。
风南仪松开纪元衡的衣袖,扶着高台上的围栏,向纪元衡挥手笑道:“在这儿看烟花,定是比宫里看着还舒服。”
后宫的人成千盈百,规矩甚多,每到除夕,无论是哪个宫殿的,都有规定的时辰,到了时辰,才能够放烟花。
即使是昭仁宫,父皇也不准她多玩儿,说姑娘家玩这些不好,容易烧着手。
思及此,风南仪小跑到纪元衡身旁,问:“纪丞相带火折子了吗?若是没带,岂不是又可惜了这些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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