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圣教军

“我们不能再这样任由那些家伙发展下去了！”清亮的声音此时却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端庄，虽然对于精灵来说十几年的时间相当短暂，可自从改革开始，这十五年来艾罗大陆的变化却远远超过了过去五十年、乃至一百五十年的时间里所发生的变化，而在这之中，最能让伊凡主教感到不可置信的，就是信仰上的流失。

        人如果学会了依赖他人，那么人们就能将个体凝结成一个整体，“社会”这个概念才会诞生，这也是智慧生命优于其他野兽的地方，但人们如果习惯了依赖他人，那么就会有一个可怕的事情发生，那就是人们会失去前进的动力。

        艾罗大陆上的信仰，在本质上就是因为人们选择依赖神明而产生的。

        不可否认的是，在当初，人们还十分弱小的时候，这份信仰帮助人们寻求到了神明的帮助，驱逐了暴虐的元素生物，但是两千年过去了，当人们已经有能力摆脱这份依赖的时候，却还有那么一部分人渴望继续躲在这份安逸里，不想离开。

        或许，神明不介意这些人继续呆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但这并不代表那些神职者就真的是神明们神国中的一部分了，神国，终究只属于神明与神明的眷属，而神职者，终究是属于凡人的。

        但伊凡主教显然并不这么想。

        “我们脚下的大地，我们头上的天空，我们四周的森林，乃至于远方的海洋，无一不是神明的伟力造化，为什么那些人可以做到，理所应当的占据着整个艾罗大陆，却丝毫没有感恩呢？”这就是这位固执的原教旨主义神职者的观点。

        不过，很可惜的是，一味地喊口号，是不可能阻止改革的进行的，其实信仰的流失和这次改革的关系也不算大，神明们长久以来的消声觅迹才是最大的原因，可惜由于改革的进行，人们有了更多的方式去解决以前只能依靠祈祷神明才能去解决的问题，所以很大程度上加速了这个过程，再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改革是米哈斯主导的。

        不管最开始是由于什么原因，伊凡主教现在已经将米哈斯视为教会的叛徒，他们两者之间对于神明的看法截然不同，所以伊凡主教也是坚决想要将米哈斯驱逐出教会的。

        正巧，由于一系列的政策都相当急躁，不少地区的人们都开始渴望停下变革的步伐了，或者说，那些在变革中受益的小贵族们已经有些吃撑了，在这样下去只会让更多的平民也得到“贵族”的头衔，原先大家什么都没有，所以改革一帆风顺，但现在那些先吃到蛋糕的人，已经不想要制造更多的“同类”来和自己分这块蛋糕了，虽然这个蛋糕还在不断变大，他们得到的东西并没有减少。

        比例真是一个有趣的东西，哪怕他们知道继续变革下去，一个镇子的财富可以翻上一倍，但由于这么做会让“自己的镇子”变成“自己和另外一个人的镇子”，所以现在拥有整个小镇的人就开始拒绝变革了，在他们眼中，这一次的贵族阶层大洗牌，应该结束了。

        有了反对者的情况下，本就因为变革而开始混乱的艾罗大陆又一次陷入了动荡之中。

        最早的贵族阶层被米哈斯清洗掉了一大半，新晋的贵族们又已经满足于现在的成果开始反抗变革，整个艾罗大陆中的六大国度都陷入了一定程度上的内乱之中，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毕竟作为受打击最为严重的旧贵族群体里的一员，虽然各国皇室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打击，但威信上来看的确下降了太多。

        这种混乱的局面，就给了伊凡主教机会。

        在一次教会的例行会议之中，大主教提出自己的身体需要得到修养，想将大主教的职位让出，满怀希望的伊凡主教毫不客气地推荐了自己，毕竟他是整个会议桌上最年轻的主教，也是九圣教会本部这边最年轻的传奇，在他看来，自己的继任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甚至他都已经开始计划自己在成为大主教之后，怎么利用教会的资源去挤压米哈斯的大地神教，怎么将米哈斯驱逐回龙岛了。

        可惜的是，大主教最后说出了自己中意的继任者，居然正是那个教会的“叛徒”米哈斯，这让伊凡主教完全不能接受，当场就起身离去，并带走了九圣教会里所有偏向他这一方的神职者，开始宣称自己才是正统教会，而原先的老大主教一众则是屈服于财富的“可耻的堕落者。”

        那么与之相对的，伊凡主教这边则是坚守信仰的高洁之人，“清教”就此诞生。

        “你满意了吗？”黑暗主教看着面前这个仿佛又老了许多的老人，不满地说着。

        “什么叫做我满意？”大主教悲伤地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伊凡他会陷得这么深。”在他眼里，伊凡应该会接受米哈斯的继任，然后在教会内部与米哈斯斗争，这样一来整个九圣教会也就能够相对缓和地转变成新的，符合神明期待的教会了。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九圣教会衰落已久，能坚持到现在的，那个在信仰这件事上没一些病态的坚持？你看看，整个圣教军都被那小子拉走了！”黑暗主教狠狠地用手里的木杖敲了敲地面。

        “唉……”大主教也只能再痛苦地叹了口气，这就代表着原本的九圣教会中大部分的神职者都将被自己所信仰的神明抛弃，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况，终究还是被他自己推动发生了。

        “我早就说了，直接制服伊凡那个混小子，怎么的，你就是不同意，现在好了吧，千年的积累，顷刻之间就没了大半。”黑暗主教本就和大主教不对付，现在大主教做错了事，自然是不会放过对方的。

        “所以说来说去，这颗歪了的树，还是要砍掉，才能空出地方，种下一颗新的树了。”在两位老人的面前，米哈斯老神在在地喝着茶，这个局面他也早就有考虑过，在他接受大地神教主教一职的时候，米哈斯就知道自己会和原先的九圣教会一战了，现在九圣教会分裂，他要对付的“清教”只有原先整个九圣教会的七成实力，这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米哈斯殿下……”老主教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打算求情。

        “不要说了，我不可能手下留情的。”米哈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大主教的要求，他可不想留下一群信仰疯子，没事就来找自己的麻烦，米哈斯也很有自知之明，他救不了所有人，至少清教这种不希望他拯救的人，他救不了。

        由于寿命的原因，伊凡主教那边的大部分神职者都是精灵，也只有长寿的精灵能够坚定地信仰着两千年没有露过面的神明了，而这也意味着原先最配合改革，国家内部动乱最小的精灵一族也失去了一大批精英人员，精灵女皇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直接找到了米哈斯，希望他能够留下这些人的性命，可惜信仰这种东西本身就很不讲道理，米哈斯也不是地狱中的恶魔，做不到轻易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所以最后精灵女皇也只能摔门离开，这也意味着米哈斯本人在变革派的内部，失去了一个坚定的支持者。

        对于清教来说，驱逐米哈斯终究不是最根本的目的，如何让人们继续信仰神明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一点上大家都不是笨蛋，所有人都想到了“苦难”，只有经历了苦难，人们才会想起能够拯救自己的唯有神明而已，但就算是最坚定的伊凡主教，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自己刻意去制造苦难这种事他们还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伊凡主教他们相当幸运，这个社会上的矛盾本就存在，而且依然愈演愈烈，他们只要轻轻地推上一把，整个大陆都将陷入战争之中。

        而战争，就是最能带来苦难的东西。

        战事最早开始于骑士帝国南方，在原先的落魄骑士洛瑞的带领之下，流亡贵族们组建起了一只小小的部队，打着恢复先祖荣光的口号，依靠着出其不意打下了几个市的领地，并在传奇们的暗中帮助之下和新晋贵族们组建的军队打的有来有回，这一个处于帝国南方的省彻底地陷入了内乱之中。

        伊凡主教他们就看准了这个机会。

        伊凡同样也是传奇，他并不傻，为什么一群流亡贵族能够起事？这背后没有其他传奇的帮助他是不信的，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些传奇为什么要反对米哈斯，但作为原本守序殿堂中的一员，他也是隐约有听说一些传奇法师对于米哈斯的变革计划有那么一点不满的。

        这也就是说，至少目前来看，他和这些传奇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也就是红龙储君米哈斯，而这也就足够了，他们之间不需要沟通，也能有一定程度上的默契。

        这星星点点的战火之中，就这样加入了一批新面孔，他们的名字是，“圣教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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