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四章 心灵之火（五）
虽然出现了密修会这种异类，可假如从宏观角度来看，占据地利优势，以逸待劳的圣火教会依旧占据绝对的上风。
在这种局面下，作为幕后推手，混乱阵营中的诸多邪神自然无法继续无动于衷，坐观局势发展。
所以非常合理的，起源母神通过未知方法主动联系了密修会，不过这一次双方自然是平等对话。
于是便有了之前约翰巫师的恍然大悟。
“邪神同意在合作成功后将脚下的整个世界全部交给密修会，不能不说没有大出血，可恰恰是因为诚意太大，反而显得不可信任，或许祂们已经开始怀疑密修会的来历也说不定，至少起源母神就绝不会对我们放心！”
“这是当然，不过诸神世界在明，巫师军团在暗，总归是有几分操作空间的，况且话又说回来，直接拒绝的话不更是不打自召吗？”
约翰巫师摇了摇头：“正如心灵女巫之前所说，智慧之神三大权柄中‘过去’‘未来’终究是要服务于现在‘现在’，所以一切计划都由你来定夺，正好密修会已经掠夺回大批古物文献，接下来的时间除非情况危急到了极点，否则我都不会再踏出智慧神国半步，一切都拜托你了。”
布莱恩看着对方消失的背影，发现坚定信念，抛开一切杂念的约翰巫师，灵魂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息简直每一天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来约翰学长确实是找到了一条最符合自己的超凡之路，所以才能够将过去几百年间的积累疯狂转化为底蕴，再加上遇到了培育智慧之神这样千载难逢的机遇，或许学长成功突破后的实力还要在师姐之上……我确实也应该更努力一些了。”
本质上他们三人探索的法则之路属于传说中‘全知’属性的一部分，所以并没有高下之分，但由于各人际遇不同，积累不同，预计所获得的超凡之力却是存在高下的。
这其中走的最稳的竟然是以往在未知系学员中存在感最低的约翰巫师，或许就连三大导师得知后也不得不感慨命运难测。
“师姐已经再次陷入半沉睡状态，将自身化为心灵火种播撒在整个世界，只要‘土壤’条件合适立刻便能生根发芽，约翰学长同样也会逐渐身陷历史长河中难以自拔，不过他们两人说的不错，即使他们各自的任务完成的再完美也只能算作辅助，一切的一切终究还要回归现实！”
神国中智慧之神信徒自发修建的宏伟神殿传来一阵轻笑：
“那就让我和这漫天神灵比试比试吧。”
……
海尔鲁都城外。
被派遣到其他边远城市执行任务的密修会成员，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集合到此。
“诸位。”
一位身材极其矮小的人突然开口，将周围姿态各异的黑袍人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来。
从这些桀骜不驯者难得的郑重姿态不难看出，开口之人必然有着不低的地位与威信。
“圣者有令，放弃骚扰削弱其他城市守备力量，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准备全力攻击都城海尔鲁！”
众人骤然听闻新命令，一时间却颇有些惊疑不定。
面面相觑之下，终于有实力地位较高者无奈之下忍不住开口质疑道：
“进攻都城海尔鲁？佯攻还是真攻？佯攻的话有什么意义？真攻的话就凭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做到？之前之所以能让波斯鲁帝国顾此失彼，慌乱成一团，完全是依靠圣者大人的特殊能力！”
“就是，那个小家伙不会还真被之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下达了这样愚蠢的命令吧！”
“闭嘴！星空战时法令都忘了吗？！”
身材矮小的黑袍人帽兜下模糊面庞忽然闪出两道厉光，顿时让周围略有些嘈杂的环境再次肃静下来。
而被训斥的那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不择言，于是表情不免有些讪讪。
巫师军团对这个院长大人突然公开的造神计划寄予了极大的希望，所以对第一批支援人员的筛选过程下了极大的功夫，入选者几乎都有着极其丰富的任务经验，实力更是同级别中的佼佼者，所以这些人绝不该出现类似之前口不择言的低级错误。
毕竟巫师文明或许在早期还处于单打独斗的战斗理念，可发展完善到今日，对集团式作战早已形成了较为完备的组织结构。
就比如之前在入侵猎龙世界的过程中，看似整个巫师军团的指挥官只有机械之心巫师一人，实则并非如此。
作战指挥室中除了法则巫师之外，还充斥着大量初级巫师，他们负责收集情报，制定小型作战计划，为机械之心巫师提供强大的后援。
当然，整个巫师帝国目前能做到这一步的或许还只有法师学院。
但无疑也说明指挥者的实力并非一定要高于执行者。
更不要说这千人实际指挥者背后还站着一位真正的法则巫师。
矮小黑袍人看到对方已经认错，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也无意继续深究，于是将之前的事一笔带过。
实际上他非常清楚这绝不只是某一个人的想法，而是广泛存在于绝大部分人心中，甚至就连他内心深处，对那位稚嫩到寿命还没有他零头多的小家伙获得如此之多机缘都不免有些嫉妒。
培育一尊真神啊！那是何等的机缘与荣耀！
但很可惜，他们虽然也算是最早加入这一计划的人之一，但预期中所得到的收获和那三位圣者大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别的不说，即使是最乐观的情况他甚至都没有信心积累到足够尝试晋级法则巫师的底蕴。
而那三人呢？
不提其中一位已经成为法则巫师，并且还绝对是其中手段极其诡异的佼佼者。
剩下两位巫师军团对他们的要求竟然是十年之内晋级法则巫师！
其中一位目前竟然还只是二级巫师？！
如此机遇，想必就连那些功成名就的法则巫师们都难以平静对待吧？
而这就是探索无尽星空的魅力所在！
在这里一切都有可能！
矮小身影将嫉妒与愤恨牢牢藏在心底，转而升起的是无限火热。
一位诸神世界最顶尖的秩序神灵在难以想象的悠久岁月中的全部积累，一定能够极大地弥补他内心的脆弱吧。
真要是能获得更进一步的可能性，即使是听命于一位小家伙又有何难？
“做好战斗准备，目标，攻破都城海尔鲁，动摇火焰之神信仰根基！”
众人心中一凛，不论对此是否感到满意，都只能无条件全力执行。
由于之前矮小身影的厉声喝问，更是没人敢在这种时候提出质疑。
披着邪神信徒伪装的巫师实际上随时都在整装待发，矮小者的提醒更多只是一种单纯的通知。
所以仅仅片刻之后，近千位气息邪恶，浑身上下充满杀戮气息的黑袍人已经出现在海尔鲁城墙守卫者的视野之中。
早就被这群强大、诡异至极入侵者搞得焦头烂额的神职人员慌乱之下顿时吹响口中号角，沉闷肃穆的声音立刻响彻全城，接着便是杂乱的脚步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等到密修会来到高耸城墙脚下时，城墙之上的敌人早已是黑压压一片，短时间内根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这也是之前波斯鲁帝国在心灵女巫诡异手段下摇摇欲坠，却还能咬牙坚持的重要原因。
无数年来根植于文化血脉之中的火神信仰，绝对不是外来者短短几天便能够彻底消除的。
之前布莱恩的感慨同样来自于此，经过多番尝试，他无奈的发现，面对着秩序神灵麾下统治世界如同刺猬一般难以下口的局面，混乱阵营邪神采取的那种粗暴简单的收割方式，似乎才是效率最高的最优解。
密修会想要在火山国度复制普拉亚大陆上的壮举，短时间内压根看不到任何一点成功的希望。
正因为如此，布莱恩才下定决心暂时与混乱阵营合流，试图借助诸神世界两大阵营的交锋打破此地稳固统治。
“整座城池在无数年信仰之力日积月累侵蚀下已经发生本质蜕变，甚至可以将其称之为某种神力材料，正常攻击根本难以打开缺口！”
“魔能炮备用能源不足！”
“炼金傀儡损伤超过三成，请求撤退！”
……
随着一条条信息不断汇总，战场上的临时指挥，以及通过智慧神国无时无刻关注此地动态的布莱恩都忍不住微微皱眉。
首先是密修会实力并未得到最大发挥，原因在于为保证造神计划暴露时间不会太早，巫师军团高层禁止了许多机械造物、炼金造物的使用，同样并未允许第一批支援者携带大量魔能物质。
虽然在布莱恩看来，密修会到目前为止使用出的五花八门的手段也足以让任何一位诸神世界土著心生怀疑。
可考虑到传说中神神秘秘的工匠之神，或许眼前诸多存在可以得到解释也说不定。
“果然，从约翰巫师编撰的世界年轮就能大致知道，不论是普拉亚大陆，还是脚下的火神世界，实际上最少已经有数万年时间没有任何进步发展，永远都是在原地踏步，这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信仰之力体系发展的上限，可换一个角度想，未尝不是说明其发展已经走到最终成熟阶段，在双方最高战力并未分出胜负的时候，根本无法做到彻底消灭任意一方。”
布莱恩忍不住一阵摇头，可却没有表现出失望之情，毕竟这一切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过既然早知如此，他自然不会无聊到浪费时间，还要让支援者陷入危险之中。
手掌轻轻一翻，一枝约手臂长短的树枝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树枝之上的枝叶鲜艳之极，仿佛随时会有水珠滴落。
更加诡异的是树枝刚一出现，竟然便是一阵扭动，似乎是一只伸懒腰的慵懒猫儿。
“小家伙，你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无理，竟然将伟大的起源母神镇压在神国深处！如果你是我的信徒，我一定会将你制作成繁衍古树！”
对方虽然语气轻松调笑，可所表达的却绝不是什么善意。
布莱恩对此始终无动于衷，虽然彼此之间生命层次差距巨大。
可在他眼中，强大的起源母神同样只是正在被他研究的实验体。
对方从开始想要渗透智慧神国被发现后镇压于此，到如今第一次被放出，那种高高在上的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性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极大的改变，这引起了布莱恩极大的兴趣。
相比于之前，眼前的起源母神意识似乎才符合巫师对智慧生物个体的认知。
“伟大的起源母神，按照我们双方之前的约定，您是时候降临无上伟力，给予火神世界致命一击了。”
“哼哼！现在才对我表示尊重已经晚了！等我降临之后一定向智慧之神讨要你这个小家伙！”
“伟大的智慧之神是不会答应的，您还是趁早放弃这个想法吧！”
布莱恩语气中那种平等，甚至隐约有些高高在上的语气，另起源母神感到极大的不适。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在经过最初被亵渎冒犯的愤怒后，祂竟然迅速的冷静下来，隐约间再次有了几分刚刚降临分身时的神性。
“说的不错，如果换作是我的话，也绝不会将你送到其他神灵手中，不然岂不是自寻死路？智慧之神！”
“伟大起源母神您说的什么我完全不懂，降临仪式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完成，是否现在便可以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布莱恩依旧保持着一副死人脸，认对方说什么都完全没有反应，活像一个机械傀儡。
“当然，我会让你明白我所拥有的力量的！”
察觉到智慧神国已经完全将约束自己的力量收回，小树枝化作光线粒子缓缓消散，只在周围留下一道不断回响的意味深长的声音：
“你瞒得过其他神灵，却绝对瞒不过我，想要将权柄、领域切割成几个部分，然后分别登临神座，借此一举成就无上，登临宇宙顶点，智慧之神，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好奇你的真实身份了！或许正是我的哪位老朋友？我期待看到你真面目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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