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 旧大陆（二）
两道身影没有丝毫隐藏意图的走了出来。
看着依旧熟悉的样貌，布莱恩举起的左轮手枪又缓缓放下。
“洛伊姐姐，我就说布莱恩不会偷偷的溜走吧，你还不信。”
洛伊女巫没有理会圆脸少女巫师得意洋洋的炫耀，径直看向了布莱恩。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完成任务。”
“好。”布莱恩略作考虑，就直接答应了下来，不过他还是疑惑的反问道：
“两位怎么知道我也是在这里离开机械飞舟？而且结伴的话，又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任务是否有不同？”
“咯咯咯，布莱恩，你还真是一个十足的小菜鸟，连这些最基本的信息都不知道。”
罗宾女巫听到布莱恩的疑问后更是乐不可支。
“好了，罗宾，你之前还不是一样？”洛伊女巫先是打断了圆脸女巫的调侃，然后又对布莱恩说道：
“这些问题可以让罗宾在路上给你解释，但现在我们需要抓紧时间离开了，多停留一秒钟，可能就会遇到难于抵御的危险。”
布莱恩自然是从善如流，快步走到了两位女巫身侧，不过装满附魔子弹的左轮手枪却没有收起来。
至于是防备可能存在的危机，还是身旁的两位女巫，或许他心中都说不清楚。
森林之中并不寂静，虫儿的鸣叫此起彼伏，偶尔还会传来一些野兽的嘶吼。
三人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在昏暗的丛林中快速穿行。
洛伊女巫手持的古朴魔法杖，一直散发着极为微弱的信息素，布莱恩心中暗自猜测，大概率是用来掩盖他们三人遗留的痕迹。
而一直显得有些活泼不着调的罗宾女巫，此刻也表现出了极为成熟的一面。
她时不时地将一颗水晶球捧在怀中，用一些布莱恩看不懂的神秘学知识辅助洛伊女巫。
布莱恩眼神中有一丝尴尬，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帮不上忙。
洛伊女巫突然转头看向了他，昏暗的环境也无法阻挡她明亮的眼神。
“不要多想，我们之所以选择和你共同完成任务，是看中了你强大的战斗能力，至于现在这些小手段，由我们来完成就好。”
布莱恩只能默默的点头，而他心中暗道，两位女巫的选择或许不仅仅是她说的看中了自己的战斗能力，也有一些继续弥补自己的意思。
森林看似广袤，实际却并非如此，在登上了较高的山崖之后，能够清晰地看到，丛林呈现南北走势，东西方向宽度极窄。
向东极目望去，竟然能够看到了一片汪洋无际的大海，而布莱恩他们正在背海向西而行。
“这就是迷雾海！”洛伊女巫随口说道。
布莱恩望着昏暗天色下的大海，一时有些出神。
那么也就是说，此刻脚下踏足的陆地，果然如同他已经有些猜测，却又不敢确定的那样，属于旧大陆的一部分。
巫师帝国对于旧大陆三大教会强大的极力渲染，以及此刻轻松的偷渡登陆，让布莱恩形成了极为反差的错觉。
越过了脚下的山脉，湿润的气流被阻挡在了身后，空气变得干燥起来，随之变化的，就是植被的茂密程度正在逐渐的稀疏。
“罗宾？”
“洛伊姐姐，一切正常。”
“那就好，必要的防备是不可缺少的，即使都是从帝国而来，也总有些蠢货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选择对同类痛下杀手。”
布莱恩忍不住开口问道：“两位防备的是和我们同样在这里离开机械飞舟的巫师？”
小心翼翼收起水晶球的罗宾女巫回答道：
“当然了，选择完成这类潜伏任务的巫师鱼龙混杂，有一些最爱掠夺其他巫师，必须小心防备，不给他们可趁之机。”
布莱恩默默的点头，此刻他已经知道自己之前恐怕还是不够小心。
事实上，出于一贯的谨慎态度，他离开机械飞舟后还是进行了基本的隐匿身形的准备，但很显然，通过两位女巫，就知道他准备的手段已经有些落伍。
而与此相反的，却是他对于其他巫师的踪迹毫无察觉。
这时他忽然心中一动，难道说两位女巫也是在看到他这种菜鸟行为后，才下定决心让他加入两人队伍？
否则的话，布莱恩能否活着走出这片森林都是一个问题……至少在两位女巫看来是这样的。
“好了，离开了刚才那片区域，现在我们就可以随意的选择一处暂时休息的地方，静静的等待天亮，至于布莱恩你的疑问……罗宾，交给你来解答。”
洛伊女巫还真是像她说的那样随意的选择。
将魔法杖轻轻地上抛，指向的方向就成为她新的选择。
靠着这种选择方式，他们漫无目的地找到了一处天然形成的小山坳。
看着布莱恩欲言又止，罗宾女巫捂嘴轻笑：
“之所以要离开之前那片区域，以及不趁着夜色连夜赶路，主要是为了避开机械飞舟停靠时可能引来的教会强者，至于这种选择方式，纯粹是洛伊姐姐的个人习惯，那柄‘海思莫’魔法杖，据说可以给人带来好运。”
布莱恩恍然点头，然后又将之前的疑问重复了一遍。
罗宾女巫随口回答：“我们无法确定你也会在这里离开机械飞舟，但是在原地观察直到机械飞舟离开，同样是洛伊姐姐的习惯，而你这个家伙，出来之后也不隐藏，反而大摇大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布莱恩大汗，原来他自认为的小心谨慎，在其他人眼中就如同夜晚中的光芒一样显眼。
必须吸取教训！
“至于每个人的任务内容，从同一个地点离开的巫师，至少在前期，任务内容都不会有什么区别的，至于再往后……那大概率也不是我们巫师学徒所能够参与的了，危险性太高，及时放弃才是明智的选择。”
布莱恩略有所思，然后微笑着说道：
“多谢罗宾女巫的解答。”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等待天亮吧，据说太阳升起之后，教会的那群猎犬就会收起自己的獠牙。”
布莱恩又一次听到了教会猎犬这个词，他知道这是巫师帝国对于教会审判庭的蔑称。
审判庭作为教会的影子，一直是其暗中最锋利的匕首，逮捕杀戮巫师最多的同样也是这个机构，和巫师帝国堪称有血海深仇。
而布莱恩他们再登上旧大陆的一瞬间，一场注定残酷的追逐战就已经拉开帷幕。
……
据说是光明之神权柄象征的太阳，又像是永恒不变的法则一样，准时地从海平面上升起。
瞬间驱散黑暗，带来了光明。
而随着光线转变的，是布莱恩他们三人的服装。
熟悉的巫师袍被收起，取而代之的则是穿戴繁琐，精致的贵族服饰，这是想要潜伏进入旧大陆人类社会的必须改变。
“走吧，先去最近的莱茵公国安顿下来，然后等待下一步任务内容，希望不会和上一次任务一样，足足等待了三个月之久……”
贵族气息更加浓郁的洛伊女巫幽幽的感慨道。
不敢肆无忌惮使用精神力的三位巫师学徒，速度顿时骤然降低，足足用了近两个小时，才堪堪走出了丛林的范围。
“咔嚓。”
布莱恩头部迅速转动，眼神锁定的声音来源，只要发现有一丝不对，收纳球中的左轮手枪就会再出现在他手中的一瞬间，喷射出带来死亡的子弹。
“哗啦。”
灌木丛被朝两边剥开，一个身穿亚麻布的中年男子背着一捆干枯的树枝走了出来。
看到布莱恩三人之后，他先是惶恐的向着三人行礼，然后又神色拘谨的站在原地不动。
看的出来，布莱恩他们贵族的装扮，对这位农夫还是具有很强的震慑的。
三人交换眼神，洛伊女巫带头，顺着一条略微有些荒芜，零星长着野草的小路，继续朝西走去。
后面的农夫松了口气，贵族的老爷和小姐们可不是他这个平民能够得罪的，真要是惹得对方不高兴，将他打个半死，也没有任何人会在意。
起先他还故意放慢了脚步，想要拉开与三位贵族大人的距离，但是等他转过了一个弯，望向了一览无余的前路时，却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怎么没影了？难道这三位大人又钻进了树林里，之前听说有些贵族大人癖好古怪，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农夫面带羡慕的嘟囔了几句，赶忙背紧身后的枯枝，大步向前走去。
而早已将农夫甩在身后的三位巫师学徒，在接连遇到了七八位行人之后，终于看到了一座小镇。
“鲜花镇？奇怪的名字，这里也没有遍地开满鲜花呀。”罗宾女巫疑惑的嘀咕。
洛伊女巫看到小镇居民陌生的眼神，压低声音对着身旁两人说道：
“小城镇中人流量太小，我们很难潜伏进去，直接进去寻找当地的交通工具，然后前往更大的城镇。”
她的决定合情合理，布莱恩和罗宾女巫当即点头同意。
于是三人模仿着想象中旧大陆贵族的姿态，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鲜花镇。
这小镇功能果然简单，铁匠铺、裁缝店等都是只有一家，显然属于最典型的熟人社会。
“有人吗？”
布莱恩冲着向自己看来的两位女巫缓缓摇头，示意这家店铺中也没有人。
“奇怪，小镇入口处还看到了几个居民，怎么进入后反倒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布莱恩猜测：“可能是当地有什么节日活动吧。”
由于小镇内很有可能有教会的教堂存在，是巫师绝对的禁地，所以他们三人丝毫不敢把精神力放出体外。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以声音的热闹程度推断，恐怕小镇中的绝大部分居民都集中了过去。
“去看看。”
他们三人在进入旧大陆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必须强迫自己由内而外的扮演一个普通的贵族。
而以这样的身份看到有热闹却不去参观，反而躲避起来，也许便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穿过了几个街道，便远远地看到了黑压压的人群。
等走得近了一些，顺着两侧居民略带敬畏与好奇的为他们让开了一条狭小的通道，布莱恩暗中感慨贵族身份威力的同时，也终于看到了让无数居民发出欢呼的活动到底是什么？
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是一场葬礼？！
广场的中心铺满了鲜花，而鲜花上盛放着一个黑色的棺淳，一位慈祥和蔼的老人正安静的躺在其中。
而主持仪式的是一位身穿长袍纯黑色长袍的牧师，他正手持一本经书，为死者做着祷告。
随着他的祷告，朦朦胧胧之间似乎有一扇虚幻的大门正在缓缓的推开，门后沟通着无尽的昏暗，但这昏暗并不显得邪恶，反倒充满了安宁与静谧，仿佛是人心灵最终的归宿。
“愿你的灵魂进入大地女神的神国，享受着永远没有痛苦的宁静，这是一生虔诚侍奉女神的赐予……”
而随着异于平常的景象接连不断的发生，周围围观的人群又发出了和之前相同的欢呼。
看到这里，布莱恩哪里还想不明白为什么鲜花镇的居民会将葬礼办得如此喜庆。
因为这就是大地女神教会的传统。
传说中大地女神掌握着死亡权柄，每一个生灵死亡之后灵魂都将投入祂的神国，虔诚信奉祂的，将会获得永生，不信奉祂的，将会被投入炼狱，承受永远无法解脱的痛苦。
——用某些巫师调侃的话说，同样也将获得永生。
死者的灵魂能否升入神国布莱恩并不清楚，他此刻想到的是，算上战斗狂人的战神教会，旧大陆的三大教会，似乎有两个都并不畏惧死亡，这对巫师帝国来说，似乎不算什么好的消息……
洛伊女巫似乎是见过类似的仪式，所以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反倒是趁着布莱恩观看的时间，成功的寻找到了可以雇佣的马车。
只是她表情似乎并不轻松？
“好消息是今天还有一辆马车即将前往厄尔佩喏，坏消息是有一个人将会和我们同行。”
“是谁？”
“那不就是。”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布莱恩看到了正在广场中央进行祷告的大地女神教会牧师。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难道不能想办法和他错开？”
洛伊女巫无奈的摇了摇头：
“恐怕不行，我刚才无意中听到，在战神教会驻莱茵公国的红衣大主教的强烈要求下，国王终于扛不住压力，同意战神教会在沿海设立后勤基地……据说这项命令已经下达了半个月，随时都会有战神教会的主教前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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