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回 往事风云（八）

东方昊道：“当时，我与你宁义武前辈初次认识的一个月内，我三番五次地想要暗杀那个领！甚至当时我根本没有任何复仇计划，心中就想和那个家伙堂堂正正地决一死战！现在想起来，年轻就是无知，无知就会犯错！可是，你父亲直到现在从来不后悔，从来不后悔曾经那样的幼稚，因为我知道当时无论是谁都会像我这样去做，只要他还是一个人！那些佛家老秃驴哪里知晓我们这些人心中的仇恨，所以，我历来反对你学佛法，那个东西对做人毫无用处！”

        东方昊越说越激动，竟是一时半会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至今还记得当时复仇的画面。

        “那么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

        这一下，东方雪越好奇起来，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与自己素来尊敬的宁义武前辈，竟然有这么深的交集。

        听闻父亲的这前前后后的一番番阐述之后，父亲的经历比起她的经历实在是传奇得多，最重要的是父亲遇到了人生知己。

        遇到人生知己，这是她常常梦寐追求的理想。

        夏厚雪虽然身为女子，但是她心中非常羡慕男人之间的友情。

        女人之间虽然也有友情，但是时常经不起岁月的考验，一旦结婚生子，这种豪情岁月将会被女人忘得一干二净。

        这些年，她浪迹天涯，就想要打破这一种常理，但是最后结果总是事与愿违，她的那些女性朋友都说她是一个女疯子，根本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想起这些，她仿佛将自己想想成了自己的父亲，与宁义武前辈一起荣辱与共，一同经历那样的岁月和磨练。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父亲最后离开了宁义武前辈？

        这一点是她心中最大的疑惑，也是她一直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方。

        试想一下，如果宁义武前辈与父亲并没有这么好的交集，父亲怎么会说“如果你被宁义武抓住了，就报出我的名字，你甚至会被宁义武盛情款待！”这样的一句话。

        在这个上下相疑的乱世春秋，人与人之间究竟拥有怎样的患难，才会得到这样的信任？

        可是父亲与宁义武前辈究竟是怎么分道扬镳的呢？

        东方雪素来知晓，坐在自己旁边的父亲，这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对不是一名见利忘义的男人，自己的父亲经历过商场的风云变幻，同样也经历过战场的叱咤风云，是一位阅历极其丰厚而且堪称完美的男人。

        父亲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友情分为两种，第一种放在脸上和嘴上，另外一种只需要放在心上！想要成为人上之人，第一种朋友同样需要，我称之为合作关系，但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往往第二种朋友才能让你回味，让你觉着自己的人生没有白来，这就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真正友情。”

        能够说出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的父亲，怎么可能是一位见利忘义之人？

        所以，东方雪坚信当年父亲离开宁义武前辈，一定是有着他难言之隐。

        不过，东方雪并没有着急追问这些离别，比起离别，她更喜欢听男人之间一同共患难的经历，转过头来，继续面朝父亲追问道：“那么后来呢？”

        毕竟，分道扬镳的故事总是充满伤感的，哪怕是友情，而患难与共总是让人回味的。

        东方昊这才从方才痛苦的情绪回过神来，道：“后来，你宁义武叔叔说了很多话，让我暂时平息了仇恨，他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前要做的事并不是去送死，而是了解这个佣兵集团的运作规律以及内部矛盾，从运作规律之中寻找出他们的内部集团的漏洞，然后再制定合理的复仇计划！如果一味蛮干最后只能成为一堆骨灰！”

        东方雪点了点头，“这些话说得很有道理！宁义武前辈不愧为一位大英雄，果然智勇双全。”

        东方昊凝望着神剑坛宁无缺背影，忽然想起当年宁义武的背影，随后抬头望着璀璨星空，苦笑一声，道：“可惜我当时不明白宁义武说这一句话的意思。我报仇心切，哪里可能等得了十年！”

        东方雪听闻父亲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道：“父亲说得也没有错，这样的仇恨怎么可能等得了十年！如果换做是我，我一样也等不了十年！”

        东方昊抬头望着远方萧索的山景，回想起多少往事尽归云烟，着实叹了口气，道：“你说得没有错，每次我见着你姑姑那样人事不省的模样，瞧见那个混蛋还在耀武扬威，我怎么可能等得了十年！当时你父亲我一心一意想要找那个家伙决一死战，再加上当时我曾经数次因为年少无知被陌生人所骗，这才误入歧途参加了那个佣兵团，自然对这世上的陌生人心灰意冷，根本不相信与我和你姑姑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能够出手相助！所以，当时你父亲我根本不愿意听他意见，仍旧打算通过自己的办法来报仇雪恨！甚至一度认为宁义武别有用心，一定是在利用我！当时社会风气和现在差不多，陌生人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只有利用。”

        “那么后来呢？”东方雪继续这般追问道。

        东方昊一边捋着白须，一般朗声说道：“后来当然又生了许多事情，现在想一想，岁月蹉跎啊！你的宁义武叔叔并没有因为我的无知而放弃我的复仇计划，他见我不停劝告，于是就说了一句很重的话！我这才彻底明白过来。”

        东方雪道：“究竟是什么重要的话？让父亲恢复了理智？”

        东方昊道：“他说如果我就这样去送死，连畜生都不如！听完这一句话之后，我这才彻底惊醒了过来。

        说到这里，东方昊再一次叹了口气，“你父亲我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我愣了很久，于是我开始反复追问自己。宁义武说得没错，我如果就这样毫无计划地去找那个混蛋复仇，不但根本无法复仇，而且还会被敌人笑话，被仇人所羞辱，我的这一生就完了，甚至真的连畜生都不如了。于是，再听了他这一句话之后，我终于冷静了下来，我开始静下心来问他究竟应该怎么办？他告诉我，复仇应该制定详细而周密的计划，凡事谋定而后动，现在这个佣兵领不但武境力量不俗，而且手底下还有一群誓死忠心的走狗，想要对付这样一个人，必须得沉得住气，而且还必须寻找机会。”

        东方雪道：“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机会拿给宁义武前辈抓住了呢？”

        东方昊豪情一笑，却是着急直面回答，“宁义武是一位极其会说话，昨天那一场开场白，你已经有过见识，他说话不说则已，一说必定语出不凡。除了这样一个优点，他年轻的时候还有一个极大的特点，这个特点是寻常年轻人根本无法拥有的，那就是他懂得察言观色，而且极其擅于伪装自己。”

        “察言观色？伪装自己？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东方雪继续这般追问道。

        东方昊道：“当时我们的仇人手下有一群誓死效忠的野狗，但是他们大多也是一群鲁莽匹夫，于是，你宁义武叔叔就开始从这里下手！”

        东方雪道：“莫非是离间计？”

        东方昊点了点头，“没错，正是离间计！”

        东方雪倒也是一名极为心细的女子，未等父亲将话说完，抢过话道：“父亲，有一点我感到很疑惑！”

        东方昊侧过脸反问道：“哦？是哪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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