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我会不会怀子嗣
殿外,突然传来古昔的声音:“主子!”
有些急促,又是深夜来报,想来是急事。
然,煞是扰人好事。
殿中,冷冰冰地砸出来一个字:“滚!”
是楚彧的声音,暴怒,不满。古昔知晓,定是自己扰了常山世子好事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撤。
萧景姒问道:“何事?”
比之楚彧,她公私分明得多,亦冷静自持得多。
古昔回道:“边关急报,苏云亭于兖州起兵。”
话才刚落——
楚彧沙哑的嗓音,娇娇软软的:“阿娆~”
“阿娆~”
古昔:“……”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竟也可这般魅惑撩人,光是这声音,听着便让人心痒,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之前部下的副将常在嘴边念叨的——小妖精。
良辰美景,美人在怀。
古昔听见他家一向沉稳从容的主子说:“将急报送去安远将军府和钦南王府。”然后还是很镇定自若地说,“楚彧,我们继续。”
“好。”
公私分明亦冷静自持的主子,也被小妖精迷了去了。古昔抬头看了一眼,觉得今夜花好月圆,然后默默地退下了。
这日夜里,星月殿的寝殿里燃了红烛,摇曳了整整一宿。
次日,又是艳阳天,暮春时节的旭日还不算太烈,有些暖洋洋的,无风,树影婆娑,斑驳落了一地,还有碎了一地的杏花。
萧景姒醒来时,日头已落到了床榻的流苏上,她揉揉眼睛,抱住楚彧的腰蹭了蹭,倦怠得不想动弹,抬头,楚彧正灼灼地看着她,不知他何时醒的,一双眸子,红红的,许是一夜未睡。
他撑着脸,拂了拂她的头发,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嘴角,欢愉极了。
“阿娆。”
“嗯?”
楚彧说:“我很开心。”他贴着她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萧景姒抱住楚彧的脖子,伸了伸腰。
“什么时辰了?”她的声音懒洋洋的,淡然清雅却有几分妩媚。
“刚至巳时,还睡吗?”
萧景姒摇头。
楚彧托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阿娆……”
萧景姒懂了,笑:“好。”
随后,薄纱芙蓉帐轻摇,将纸窗外的阳光碎了一地。
随后,星月殿寝殿里,传出来阵阵百转千回小猫音。
菁云掏掏快要被酥掉了的耳朵,感叹:“春天了,大好时光,大好时光啊。”
北赢众妖族里,就数猫族会叫。
云离从外殿进来,道:“紫湘姐姐,七小姐可起身了?秦将军与钦南王爷来了。”
紫湘瞧了一眼寝殿的方向:“让秦将军与王爷稍等片刻。”
“是。”
紫湘思量了片刻,往寝殿走去,刻意没有敛了脚步声,刚走到寝殿门口,就听见常山世子的声音:“去备热水。”
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
“是。”紫湘退下。
楚彧只披了件外裳,起身给萧景姒倒了一杯水,将她裹在被中抱起来,喂她喝水,她眯着眼,昏昏欲睡。
半晌,紫湘来了。
“世子爷。”
紫湘敲了敲殿门:“水备好了。”
楚彧起身,将衣服穿好,又将屋中的纱帐和珠帘全部放下,将榻上光景遮得严严实实的,又用锦被把萧景姒裹起来,这才道:“进。”
进殿伺候的都是星月殿的一等侍女,教养得十分有分寸,皆是目不斜视,将热水与干净的衣服拿进来后便侯在一旁,规矩地低下头。
楚彧命令:“你们都出去。”
“是。”
紫湘将门带上,侯在殿外。
楚彧走到榻边,将萧景姒抱起来,放在怀里:“累不累?”
她点头,不想动弹。
楚彧啄了啄她的唇,就着被子将她抱起来,走去屏风后的浴池,里面雾气缭绕,他动作笨拙却异常小心。
“楚彧。”
楚彧正专注地给她擦手,抬起头来:“嗯?”
雾气氤氲,浮了一层花瓣,水没她胸口的位置,她轻声问他:“我会不会怀子嗣?”
楚彧动作一顿,半跪在池边,水沾湿了白色衣角:“阿娆不想要吗?”
萧景姒摇头,她与楚彧的子嗣,自然是想要,只是……她思忖:“若生的是小杏花,需早些做准备。”萧景姒有些窘迫,“我不太会养小猫。”
成年的猫儿她养过好几只,只是刚出生的小猫,她确实不知道如何饲养,又是她和楚彧的孩子,也断不能让别人去养。
谈及子嗣,楚彧心情甚好,道:“阿娆不用费心,你若是喜欢便随便养养,若是不喜欢,我让菁云送去北赢教养。”
随便养养……
萧景姒立马道:“不妥。”她很认真严肃的样子,“别人养我不放心。”
还没生,阿娆就这么费心,楚彧有点郁闷:“阿娆,你会不会有了自己生的小猫崽,便不会那么欢喜杏花了?”
至少不会独宠杏花了。
他家阿娆很喜欢猫,光她养过的猫就好些,她对旁的野猫都照顾有加,若是她自己生的猫崽子,肯定会特别特别疼爱。
楚彧还是觉得,生人类好了,生猫不好,生了小母猫便罢了,万一是只小公猫,他肯定分分钟想丢掉。
话说后来,梨花和桃花出生了,一窝两只,一公一母,梨花哥哥是妖族,是只公猫,桃花妹妹是人类,模样像极了萧景姒,这天生的属性便决定了兄妹二人日后多年的命数,简直是天差地别,就拿一件事来看,楚桃花从小养在父亲母亲的身边,尤其被她父亲惯得天不怕地不怕无法无天,反观楚梨花,尚在年幼时便被送去了北赢,还要帮着父亲管一众大妖小妖。
楚彧啊,是真不喜欢小公猫。
萧景姒打断楚彧的思绪,说:“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生猫崽子,是人类好些。”猫族最是腻人,最好一只都不要,楚彧兴致勃勃地说,“是女孩更好,生得像你更好。”
萧景姒又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楚彧,我会不会生一窝?”
楚彧笑着摇头:“人类与妖族要繁衍后代,并非易事,大抵不会生一窝。”他轻轻擦去萧景姒额头的水汽,声音被热气晕染过,格外低沉,“你若是喜欢孩子,我们可以在春天多、多……”
他说不出口,她笑了笑,点头:“好。”
……
两人出寝殿时,巳时都将过了,楚牧与秦臻还等在正殿,茶都凉了几壶,秦臻脾气好,仔仔细细打量了二人一番,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冷冷瞥了楚彧好几眼,那神情,如沐寒冰,楚彧直接忽视。
楚牧神经粗,哪知道楚彧那一脸春风,自顾抱怨说:“怎么这么久,老子都等快一个时辰了!”
楚彧熟视无睹,道:“传膳。”
楚牧怨气消了一点点:“还知道我没用早膳,算你还有点良心。”
楚彧给了个冷眼:“你要吃自己去弄,我是给阿娆传的膳。”
“……”王爷他老人家只觉得冷冷的刀子胡乱地拍在脸上,疼得他的胃一抽一抽的,脸青紫青紫的。
楚彧对此视而不见。
却是萧景姒吩咐云离:“让厨房给王爷和将军添碗筷与膳食。”
“是。”
楚牧被安慰到了一点点。
萧景姒坐下,楚彧挨着她坐着,他给她倒茶,探了探温度,有些烫,然后又吹了吹,喂到萧景姒嘴边。
楚牧看不下去了:“赶紧,说正事。”
“如何了?”萧景姒问道。
秦臻道:“清河城城主半月前突然暴毙,其麾下几大副将也相继死于非命,清河城军中无主帅,苏云亭便趁机与旧部联络,与其父一样,打着伐佞的旗号,在兖州起兵,半日便攻破了清河城。”
国舅府苏云亭,戎马数载,战功无数,自然是有几分能耐。
当初国舅府举家流放,苏云亭削了爵位成了奴隶,如今起兵造反,伐佞是假,家仇才是真。
萧景姒思量:“苏云亭先前镇守北番,旧部多在沂水一带,与兖州相隔了一个关河镇,他的旧部若要在兖州起兵并非易事,即便关河镇有人给他让了道,这清河城再不济,也不可能连半日都守不住。”
“的确有高人相助。”秦臻放下茶杯,“一个月前西陵的檀翎公主路经清河城,遇流民暴动,苏云亭那时刚好在清河城服刑。”
楚牧冷哼了一声,道了一句英雄救美,俗不可耐。
萧景姒问楚彧:“檀翎是何人?”
“西陵太子的胞妹。”
“这便难怪了。”萧景姒沉吟,用茶盖拂了拂杯子,“西陵坐观虎斗了这么久,也该坐不住了。”
西陵太子其人,城府极其深,又怎会只是因胞妹的救命之恩而对苏云亭施以援手,怕是想借了东风,好好烧一把大凉江山,
秦臻又道:“夏和与西陵近日联络颇多,西陵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插手大凉军政,怕是已经同夏和结成了同盟。”
苏云亭起兵不过是个导火引,这三国鼎立之势怕是要破了。
早膳刚传上来,古昔从外急忙赶来。
“主子,护国寺出事了。”古昔禀道,“太后遇刺身亡,凌织郡主不知所踪。”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当真是个多事之秋呢。
萧景姒倒是从容,问道:“大理寺可有发现?”
“大理寺卿在护国寺发现了刺客遗落的令牌,”古昔抬头,看向萧景姒,“是星月殿的国师令。”
这东引的祸水,原来是竟是泼向了她的。萧景姒笑:“内忧外患倒是赶得巧。”
秦臻凝神,思索着:“只怕是有人狼狈为奸狼子野心。”
楚彧哼了一声:“阿娆别费心,若是有人给你找不痛快,我便帮你杀了他们。”给萧景姒夹了一筷子糯米团子,“别光喝汤,吃这个。”
次日,三月春光潋滟,正是花开时节,边关动乱,国舅府罪臣苏云亭于兖州起兵造反,国师大人令安远将军领军二十万赴兖州平乱。
一波刚平,辰时宫中又乱,丧龙钟突然敲响。
“咚——咚——”
“咚——咚——”
“咚——咚——”
两声钟响,连鸣三次,乃太后薨。
巳时,大理寺卿便将沈太后的遗体运回了宫中,不到半个时辰,市井流言便一发不可收拾,皆论道沈太后是死于国师令,朝野上下已是蠢蠢欲动,因着忌惮星月殿里那位独揽大权的国师大人,也不敢有所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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