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中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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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梦到一颗子弹。那颗手枪子弹，它在模糊的背景中飞向他的脑袋，尖锐的弹头击穿空气，距他的头仅仅毫厘。

        从此他没法忘记这个梦。他坚信子弹是存在的，恐惧像块巨石堵在他的心头，阻碍他的思维，扰乱他的逻辑。子弹一定是存在的，只是为什么？何时来？从哪里来？

        某个傍晚与妻子一道购物时，他拿起了一盒圆珠笔替芯，却触电一般将之甩开。他看到上面的“子弹头”，这些字眼深深唤起了他的恐惧。

        “你患了被害妄想症。”他对心理医生泄露这些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不是这么简单，绝不是。但他不知如何开口，只好装出豁然开朗的态势感谢医生。

        等到心理的阴影开始实质化，他在不知不觉中得了重病，损失了原来的好胃口。妻女再也见不到他的开朗笑容。

        冬天里这一天，他虚弱不堪，卧病在床，在妻女出门后一刻不停地回想那颗子弹。它何时来？从哪里来？他在厚重的棉被下震颤，就像身处屋外的冰雪中。

        突然他爬下床，踉跄着摸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了上锁的那个抽屉。在抽屉中他取出一个黑匣子，从中掏出一把手枪。

        他受不了这种折磨。

        他用剧烈颤抖的手给枪装上了子弹，沾满汗水的手指却在扳机上打滑。恐惧甚至让他双手脱力。

        终于，他在半梦半醒间感到扳机被扣动了，生时的最后一个瞬间，他看到了那颗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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