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一百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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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第一, 不可说,不可说。
转眼到了年关, 贾母终于在过年前几天出了月子。估摸是怕了贾老太太了, 这次即使为贾家添了子嗣。行事做派都收敛了。
过年不动怒,再怎么着, 都得笑着,不然不吉礼。因此贾老太太再不喜欢她,也分派了家中事物于她。
贾赦猜测,不完全是这样的。虽然分了家, 但有几个叔叔伯伯的老姨娘还是在的。因此年夜饭大家是要一起过的。估摸着婆媳俩是达成共识,不让那几位叔伯婶娘笑话吧。无论怎样。表面是风平浪静了不是。
大年三十, 旁的事儿都没有要贾赦沾手的,就光准备礼服, 练习礼仪了,为的就是祭祖。
古人重祭祀, 按例,大年三十是要祭祖的。金陵老家一脉,神京一脉, 神京这边的祭祖地点在宁国府,贾演是族长, 因此带领着贾家男丁和媳妇早早就站满了整个宁国府的道, 捧祭器的, 传菜的,唱诵的,一通流水下来。庄严又肃穆。
所谓祭祖,其实就是告慰祖宗,啊,祖宗啊,我们今年有什么成就,还有哪些不足,明年打算干些什么,求祖宗保佑子孙后代一定要平安。虽略有差,但大抵就是这些了。
祭祖过来就是放鞭炮了。年三十,放爆竹。一声两声百鬼惊,三声四声鬼巢倾。十声连百神道宁,八方上下皆和平。
一群人祭祖过后。这会才是重头戏,拜年。
贾源最是年长,这会各个领着一群,都中那么多房,一通拜下来,也是颇费了些功夫。
一通礼走完了,这才开宴。光是宴席,就开了二十来桌,就这儿,还是满满当当的。吃到一半,皇上的福菜赏了下来,又是一通繁文缛节,呼呼咋咋的,交杯换盏,好不热闹,待酒过三巡,小的早就坐不住啦,围着桌子跑的,满地儿撒欢的,长辈也不呵斥的,年长些的倒是坐得住,就是黄汤下了肚,也不体面了。
饭毕,这会有余兴的,都开了牌桌,有那推牌九的,也有打那叶子戏的。家里不论大小长幼,各个都开始赌上了。这也是惯例了。
贾赦也终于在这场合见到了贾敬。一贯贾家人的长相,堂兄弟俩人还挺相似的。作为现存嫡枝第三代,贾政还算不上,站的住的也就他和贾敬两人了,因此不知怎么就凑成一桌了。
贾赦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两人年龄还是有点差异的。
倒是贾敬,瞧了一眼,笑道:“弟弟儿新年好啊。”
“敬哥哥过年好。”贾赦回了一礼复又问:“敬哥哥最近在忙什么,总也见不到人。”
贾敬一愣,倒不想堂弟小小一个,竟学会大人的寒暄了,也是一笑,认真回道:“左不过跟着先生做学问,将来好报效朝廷。”
这话惯是套路,贾赦对着天上一供手,吾皇圣明,这才道:“如此,咱俩倒是同病相怜了。”
贾敬也是听父亲和祖父说过的,也是知道堂弟也是开蒙了,竟不成想,倒比他那会还严些,这倒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便问:“哦,赦哥儿最近学了什么?”
贾赦一愣,原以为两府资源是共享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于是也稍微藏了点:“才学完三百千,今年怕是开始四书五经了。敬哥最近在学什么?”
贾赦和贾敬正说着话呢。这边厢两小孩就争执了起来。那是二伯家的大堂哥和四叔家的三堂哥。
还没扯出声,就被贾敬一个眼神瞪蔫了。也幸好有人管得住,不然又惹出一段来。大过年了,就如贾赦这个不迷信的,也不想出什么岔子,安安静静的过个年不好吗?
索性,都知道眼色的,也没闹出来,又接着去顽了。贾赦这边也没和贾敬再说上话,就被老太太那边叫了过去。
贾老太太今儿手气不好,纵使下面媳妇喂了牌,也是一丁点都不剩了。谁又在乎那点子东西,就是这心情不畅快呢。
媳妇子也都是精的,这会拉了贾赦来,老太太可不一下就高兴了,非得让贾赦下场,她在旁边看。贾赦看着众多长辈也不好推辞,就顺势坐下了。
也不知是手气好还是怎么的,贾赦一坐下就赢了许多。这还是趁着老太太打盹他刻意相让的呢,否则指不定这会要引起众怒了。
拉拉杂杂的,闹了大半宿,贾赦早就困了,过了守岁时辰,众人该散的也就散了,这才将将睡下。
古人规矩多,大年初一,除去当班的,其余下人都回家了,大半个府里都静悄悄的。贾赦睡到日晒三竿没人理。家中吃皇粮的几位长辈,大年初一朝贺,早早的就进了宫。
等从宫里回来了,这新年大戏才刚刚开锣。一起床,满院子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按例,贾赦是个爷了,早准备好荷包和红封,就像现代的年中分红。按例赏了之后,还有身边的几个丫鬟,那是不同旁人的。
老太太前些日子教过他,因此这些都是他预备的。虽说都是他预备的,但也就是瞧瞧册子,把合适的挑拣出来,由库房的人去准备。大丫鬟赏赐的重些,小丫鬟也各有其他赏赐。外院依旧如此。转头这些都赏赐了,十几位先生的礼也不能少了。这些是重中之重,贾赦很是花了一些功夫,这才调理得当。
这些事儿贾赦都亲自过问了,家中长辈也从宫里回来了。这才来到荣禧堂。这会一大家子人都在屋子坐着了。
贾代善一瞧,又想怒,不知想到了什么,到底露出了个笑脸。
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还不如不笑呢,贾赦都替他累得慌。
贾赦先是向俩老请了大安,说了吉祥话,两老人也很实在,连连高兴的给了好些个金元宝,压岁钱。
再往下就是贾代善夫妇了,依次行礼。俩人也是备了压岁钱的。
之后就是襁褓里的贾政了,贾赦是不需要向他行礼的,但还是得问好。
奶娘代着答了,贾赦这边才算是结束流程。
贾政也由着奶娘抱了,代他磕头拜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过年嘛,再有什么,也先过了再说。因此这一场下来倒是平静。
两人都出去屋子之后。贾赦呆在老太太屋里,给俩老剥花生。剥着剥着,又犯了困,睡了回笼觉。
转眼就到走亲戚的日子了,这日子过的丝毫不比贾赦平常日子清闲。
初二至正月十五,前后半个月,有拜年送名片的,这是一种习俗。常往常来的就不兴这个了,得吃年酒。朋友亲戚,迎来送往,彼此互拜。日子还不能重复,这些都是一一拟好日期的,就怕回头撞上了,顾此失彼,失了周全。
这见天的数着吃宴席,到了初八这日,就轮到了孟舅爷家。
不甘心空有资源,却有可能在某一天输给土著,这是二十一世纪生人的张扬个性,也是一个男人的野心。
短短不过半载有余,贾赦褪去了先知的傲慢,褪去了陌生时代的胆怯。他只觉的在这方天地越从容。
这种感觉,不仅贾赦他自己意识到了,教他的十来位先生也意识到了。众位先生既欣喜于学生的成长,又暗暗担忧,慧极必伤。
可是这担心没多久,他们的学生,贾赦就给他们上了生动一课,惹的众人摩拳擦掌要好好调,教这调皮的学生。没办法,他们太爱这学生了,既聪明,又练达,再是找不到这样的了。
一日,在教授贾赦四书五经的课堂上,先生正在布置作业,贾赦问先生:“学生读【孟子·告子】【苟子·性思】又读【传习录】和程朱理学,皆是从心而论,又读伯阳父、周太史史伯、孙子、荀子、韩非子之言,究竟从理从物或是从心?望先生解惑。”
这是一个很庞大的课题,简略来说就是,到底我们还唯心啊还是唯物呢?唯心又该从哪家之言?
教授贾赦四书五经的先生姓吕,字文放,未过而立之年就中了进士,说一句满腹经纶才富五车也不为过,如今虽年过半百却也是一身风骨,只因着家中犯了事,为着子孙后代,这才来的贾家。
虽家中招致横祸,吕先生也未见愁苦,每日闲暇莳花弄草,好不开心。若是贾赦让他满意了,他还会送一盆或一株自己种的花,真真宽宏豁达。
今日一问,倒是把吕先生问住了,并非无解,只是这该从何解,又该引哪家之言,他的论据又在哪。这些都不是一时能回答的。他也不是那等糊弄之辈,因此颇为坦荡道:“你这问题,为师只怕一时半会无法作答。”随即,他又惊讶非常,这并不是小童能想的出的,又问道:“你且告诉为师,这可是你想的,你竟是读了这许多书。”
贾赦点头。
吕先生不疑有他,自己学生的个性如何,他还是清楚的,因此便也不再追问。
这题出的,不仅是贾赦自身的疑惑,还是对先生们的反抗,教他四书五经的不止吕先生,八股文章,破题开卷,亦有诗词大家,细细算来,竟是不止三位。
他不是中文专业,攻克文言文对他来说可不是简单的工程,可架不住现代的唯心唯物论太出名了。他自己更加偏向王阳明的心学,因此,这才舞文弄墨,独独挑出这些大家的论点。要知道光他看这些资料,就花了大半月时间。这还是略看,细看,只怕遥遥无期。
甭管怎么着,题一出,可算把几位先生忙住了。虽文章课业并未放松,却也让先生们止了加重的心思。暂时的。
贾赦尝到了甜头,如法炮制,又去请教授他诗词的先生。这位先生姓罗,而立之年,姑苏人士,家中略有薄产,生平最爱瘦金体,诗词大家,辞藻华丽,质朴简素都信手拈来,只一样,屡试不第,越愤青了,奈何家有河东狮,为了五斗米折腰。倒让贾府捡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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