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44
为了让自己演的戏，看起来逼真一点，关山越硬是在医馆后院待了至少五分钟才进去，刚进门，他就看到林絮背对着他坐在问诊桌前，坐堂大夫正在和他说些什么。
坐堂大夫是个老头子，头发和胡子白花花的，老大夫看到关山越进来，似乎是提醒了林絮一下，林絮方才偏头，朝他这边看过来。
对上关山越的视线，林絮勾唇冲他甜甜一笑，搭在诊桌上的手却偷偷的朝对面的老先生打手势，老先生见状忙将手边写满文字的纸张，收起来放在一边，用一把镇尺压着。
“老先生，我家小郎君身体没什么问题吧？”关山越笑着走过来，正好看到老大夫将桌上的纸张收起来用镇尺压着，他下意识看了眼，看不清是写的什么，只瞧见纸张上的篆书很漂亮。
老大夫闻言并没有立即回答关山越的问题，而是将视线看向林絮，看到林絮不着痕迹点了下头，老大夫这才将视线看向关山越，并将林絮的‘病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关山越。
老大夫的说辞和关山越交代他说差不多，中心思想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林絮中毒了，有药可解。听到老大夫这么说，关山越垂眸，正好对上林絮仰头望向自己的欢喜目光。
看到林絮这么高兴的眼神，关山越突然有点心酸，他知道林絮在开心什么，一个人哑了十几年，如今突然间听到大夫说自己的嗓子还有救，换了谁，都会为此欣喜若狂。
林絮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他觉得自己演得很符合他‘此刻的心理’。
看着笑意盈盈，明显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林絮，关山越笑着用手拍了拍林絮的肩头，看向老大夫，笑着开口说，“既然是中毒了，就请老先生为我们开药解毒吧。”
“小哥，你家小夫郎的毒，老夫解不了，您还是另寻高明吧。老夫就是开，也只能是开一些调理身体的补药，其余的，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老大夫演得很好，很逼真。
关山越要不是提前知道剧情是什么，他估计都要被老大夫此刻的有心无力而打动了。
林絮听到老大夫这番话却黯然失色的垂下眼帘，头也垂得低低的，很是失望。关山越拍拍他肩，无声安慰他，同时开口对老大夫说，“都可以，您尽管开就是。”
神级系统都没办法解开的毒，老大夫一届凡夫俗，解不开很正常，只是看到林絮如此失落伤怀，关山越心里还是挺难过的，他能够理解林絮此刻的心情与失落。
老大夫很快就写好药方。
关山越拿着药方，去柜台让药童照方抓药。
独留林絮和老大夫坐在诊桌前。
林絮回头确定关山越在柜台前抓药，没有把目光看向他这边，他伸手到袖子里，拿出一两银子，给对面的老大夫递了个眼神，并将银子从桌子底下递给老大夫。
老大夫秒懂。
为了不被旁人看到，老大夫接过林絮递过来的银子，立马就将塞到衣袖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脸色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教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给完钱，林絮起身朝关山越走去了。
看着林絮离开的背影，老大夫内心充满了迷惑与不解，关山越让他说谎也就罢了，结果没曾想，林絮作为郎君，竟然也要说谎欺骗自己的夫君。
最奇妙的是这两口子说的谎差不多都一样，都是中毒。
连给的银子都一样，都是一两。
唯一的区别在于，一个口述，一个用笔写。
可事实是，林絮根本就没有中毒，他的脉象很正常，嗓子亦然，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正常的人，一个正常的哑巴却偏偏要谎称，他不能说话是因为他中毒了……
简直离谱！
最离谱的莫过于关山越。
纯纯就是‘想骗人却反被人骗了’。因为林絮什么都知道，只有关山越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还妄想说谎话忽悠林絮，殊不知自己反被林絮忽悠……
这简直就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嘛。
老大夫不懂关山越和林絮两口子在玩什么，他会选择配合他们演这出戏，纯纯是看在钱的面上。掂了掂藏在袖子里的二两银子，老大夫捋着银灰色的山羊胡子，整个人乐呵呵的。
柜台前。
关山越正在等药童为他抓药。
林絮走过去，轻轻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关山越看到是他，立马笑了，他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目光柔柔的笑着对他说，“别灰心，世界那么大，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关山越牵林絮的手是想安慰他，劝他不要因为大夫说解不了毒就灰心，但他没谈过恋爱，嘴笨，实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就连劝人的话都说得干巴巴的。
好在，林絮没嫌弃他。
他笑着冲他颔首，表示知道了。
关山越还不知道他们两口子的互演，让人赚了白白赚了二两，不过对于财大气粗的关大爷来说，二两银子而已，很快就赚回来了，只是对于林絮来说，就有点儿惨了。
一两银子，他得帮人抄十本书才赚得回来。
从医馆出来，关山越提着药包，和林絮到镇上书铺买医书，医书是关山越要买的，原因是他忽悠林絮说要买医书回去自学成才，为林絮研究解毒良方。
这个借口很烂，关山越自己听了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偏偏林絮信了。林絮不仅信了他的鬼话，还用那种像是看超级英雄似的目光看他，看得关山越整个人都飘了。
林絮信关山越，那是因为他前世就是这样哄骗林絮的，搞得林絮以为他是看医书研究出的解毒法子，所以到了这一世，林絮自然相信他的鬼话，甚至在林絮心里，关山越比神医欧阳尊还要厉害。
买医书的时候，关山越看到林絮在好奇的打量着书架上的书，心中顿时生出一个想法，他将医书交给小厮，让小厮包起来，举步走到林絮身边，“阿絮，你想不想读书？”
很耳熟的一句话。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句话，林絮还是很感动的，因为世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让男妻去读书，就是有，那也是极少数，幸运的是关山越就是这极少数中之一。
前世听到这句话，林絮感动之余，很快就拒绝了关山越的提议，那个时候的他认为自己不配，但是现在，他觉得关山越愿意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足以说明他对从未看不起他。
他没有嫌弃他是男妻。
他把他当男人，而不是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妻妾。
林絮当然很想现在就答应下来，但他很清楚，饭要一口一口慢慢吃，事情要一件一件慢慢的来。为了不让关山越察觉自己心性过于老练，林絮很矜持的摇摇头，而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没事的。”关山越自信十足的拍拍胸口，“相信我，等我回去看完这本医书，我一定能研究出让你开口说话的方子来。”
关山越的自信让林絮大为感动，他将手放在一本三字经上面，抿抿唇，故作目光羞惭地看着关山越，怯怯地无声开口问关山越，‘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相信自己。”关山越笑着伸手拿走他手下的那本三字经，而后像是暴发户似的开始把书铺货架上面买的各种书籍全部各买一本，而后还买了笔、墨、砚台以及二十卷宣纸。
看到关山越买这么多，书铺掌柜笑得合不拢嘴，特别开心，只是看到站在关山越身边的林絮时，掌柜脸色变了变，他张口正要问什么，林絮赶忙伸手在唇间做了一个‘嘘’的噤声手势。
掌柜见状把到嘴边的话咽下了。
关山越正在等掌柜算账，注意到掌柜对着自己身边人欲言又止，关山越偏头，疑惑的看看林絮，林絮对上他的视线，目光很是纯洁无辜，似在问关山越怎么了。
“没事。”关山越摇摇头，收回视线看向掌柜，掌柜正在埋头打算盘算账，关山越看不出什么，也没有追究太多，只当是自己太敏感了。然而在他身后，林絮长吁一口气，心道还好没被发现。
关山越买的太多，书铺掌柜送了他两个木箱，用来装书与笔墨纸砚，因为装书需要一定的时间，关山越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就让掌柜先装，自己稍晚过来取。
面对关山越这样一个大客户，书铺掌柜自然乐意。
从书铺出来，关山越带着林絮去了布庄，林絮对此十分不解，因为他们前几天才来布庄买衣服，他们现在穿的这一套短打，就是那天在布庄买的。
关山越那日给他买了十套干活时候穿的各色短打，外加三套长袍。关山越自己也买了这么多衣裳。可以说，他们两人的衣服已经多到穿不完了。
家里堆着这么多新衣服没穿，居然还要买？？？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想到这里，林絮一把拉住了即将一脚迈进布庄的关山越，关山越偏头看着他，目光似有所不解，林絮见他如此既无奈极了，他无声质问他，‘家里有那么多衣服，你又来布庄买什么衣服？’
‘快走，不许买。’
林絮凶巴巴的无声吼关山越。
“难道，我想买成亲用的喜服和你补拜一次堂也不可以吗？”
关山越表情无辜。
闻言，林絮狠狠的怔住了，可还不等他说什么，关山越就已经转身。
“不可以算了。”说着他转身就要走了，林絮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他，关山越背对着他得意一笑，转身却板着脸，目光玩味的看着林絮，“干嘛，不是不许买吗？”
林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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