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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宋念着急上岸,船翁却是累了,抛了锚,停了竹篙。悠然地盘坐船尾煮起了茶,仍说着旧话“莫着急,莫着急。”

        宋念如何不急,天底下她最不想见的人如今就近在眼前,心中早已悔恨万千,巴不得立即归家。当下却是无可奈何,郁结片响后,既走不掉,索性她不管了,背着亭子靠近船翁也坐了下来。

        钟妡嫒和王品儿可不能像她这般不管不顾,说了她几句不是便结伴入亭中给凉王爷问安。

        “那是你什么人,怎的冤鬼似的避开?”船翁好奇地问道。

        宋念料想这船翁不将茶水饮净怕是不得执篙,索性夺过茶盅自斟了一杯,听了这话,冷了脸只道:“我识不得。”

        这哪里像不认识的,船翁再欲开口问她,湖上传来一声“五哥”将他刚到嘴边的话吓了回去。

        李珩摸不透宋念脾性,见她如此,一如往昔,正四处怅然却又陡然增添几分安然,心知此事急不得。暗自神伤后,对前来问安的钟妡嫒王品儿道:“烦请将此物交托给衡阳。”

        钟妡嫒从凉王手中接过物件,钟王二女一瞧,这是一张聘礼单,上头写明了汗青书肆的契书搁置在聘礼的哪一箱中,书肆伙计们的身契安放在哪一匣中。

        此时二人才想明白,钟妡嫒笑道:“原来殿下就是买铺子的那位。”

        约宋念隐湖一见的便是凉王殿下,二人想宋念这副样子,必定不知情的,如此,反倒是错怪了她。

        恍然间,那一声叫喊瞬时引去了众人目光,只见一身穿锦袍华冠的男子,于那东岸渐渐驶来的小舟上不停地招手。

        一跃入亭时口中道:“五哥,你怎么在这儿,好些日子没见着了,走,今儿天好最适合赛马,齐御在城外呢,咱兄弟两一同杀他个兵马不留。”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李珩的六弟李克,平山郡王。他二人年岁相仿,序齿相邻,虽不为一母所生,却一向要好。

        不料李珩言道:“不去。”

        真是半分面子也不给,李克知他五哥向来如此,心里并不恼怒,只眼下亭中尚有外人,还是两位姑娘,到底有些局促。

        见二位王爷说话,钟王二女稍觉不安,匆匆施了礼,便慌忙退了出来。

        待二人走后,李克问五哥何事到此。李珩却是不答,李克拿他无法,急召李珩侍卫景升到亭中回话。

        景升本守在亭畔小舟上,一听传召上前小声说道:“殿下今日有约,本就不顺当,郡王还是莫要多言了。”

        “有约?可是方才二位?”

        景升摇头,接着伸手指向了宋念。

        李克看了一眼,又问:“可有要事?”

        “并无要事,只是定了亲,也该让她认一认我。”说话的不是景升而是李珩,他说得认真,眼却只向着宋念,半分余光不落旁人,宋念记性不差,只是凡人凡事都得分个要紧与不要紧,他自是要紧,不该让她见个三回五回却记不住。

        “定了亲,那是该认一认。”

        刹那过后李克才回过味来,大声道:“什么,定亲?”

        李克过了正月,一整个二月都在城外庄子里头潇洒快活,今儿一早想起十五,是进宫请安的日子。恍恍惚惚地入城,随从也不提醒着,可巧在城门口遇见齐御,这才想起花朝日不必进宫请安。见齐御孤身一人,不见五哥同行,又问自家五哥在何处,齐御支支吾吾地说了隐湖,还嘱托自己莫要过来,李克嘴上应着,转头就往隐湖来,一路过到隐湖东岸,这东边船坞里里外外都被凉王府兵士围住了,他更是要瞧瞧五哥捂着什么稀罕宝贝。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李克再一次大声问道。

        “定的是宋家姑娘,懿旨早下,满宫皆知,礼部前几日商议,先将咱们殿下的冠礼挪至仲秋,婚期暂拟定明年九月。”景升解释道。

        李克满身疑惑皱着眉问景升:“哪个宋家,哪个姑娘?”

        景升还未开口,李珩立刻说道:“莘国公府,衡阳县主。”

        “哦,那便说得通了。”李克本是将信将疑,但一听莘国公宋家,顷刻疑虑如烟云般消散。

        莘国公府的小县主他自然是知道的,六七岁就敢和广怀郡王叫板较劲,他小时也曾暗暗钦佩,可不敢声张。都在帝里住着,想来竟是一次都没见过,李克不再问话,转头去看先前景升指的那一抹蓝。

        待李克将宋念瞧了半盏茶后,他对着李珩感慨道:“皇祖母可真是爱极了你。”

        “何意?”这话古怪。

        李克笑道:“你自己瞧,县主的眼睛嘴巴同你倒有九成像,想来祖母是比着你的样貌找孙媳呢。”

        李克只当此桩婚事为太后娘娘的手笔,却不想太后如何能够拗过他五哥去。

        李珩不予理会,仍看着宋念。

        而船上的宋念正死活不要凉王送来的聘礼单。

        王品儿打趣她道:“殿下早将书肆收进聘礼里了,快好生收着,你这样糊涂,家里那些聘礼又多,光是那份收录全部聘礼的聘礼单也得瞧上半日,生怕你找不到,凉王殿下还细细写明了亲自给你送来。”

        宋念哪里有心思去看家里摆了几院子的聘礼和那么老长的聘礼单,当下气昏了头,将聘单拧巴拧巴搓成一团,抬手扔进亭中,王品儿钟妡嫒伸手去拦,那纸团早已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李克的脑门。

        李克也是倒霉,早听说宋家那县主脾气不好,此番亲领过后,对着李珩直言道:“皇祖母千挑万选的,怎么选出个比魏美西还厉害的。”

        此话一出,李珩自是不悦,眼中露出李克从未见过的疏离狠戾。

        李克一看五哥眼神变了,自知失言,不该非议皇祖母,不知如何是好。当前急切地要找个由头将话转开,苦于脑子一片空白,这时身后一声“克哥哥”救了他。

        李珩李克兄弟俩双双回头,一艘精美的花船向着湖心亭驶来,一妙龄女子站在船头又唤一声:“克哥哥。”

        于李克而言这一声唤是上一瞬的天籁,下一刻的魔音。呼吸间李克被惊得难以言表,寒气从头凉到脚底,随之他看了看李珩,转头又看了看宋念忽的好似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急的一个劲地敲自己的脑袋心中思索,“这下子不怪了,五哥事事皆由皇祖母掌眼,更遑论婚姻大事,这门亲事定得又快又急,此前又无半点苗头风声,如今看来定然是为了避开这天杀的魏美西,宋家的姑娘脾气再不好,性子再霸道,也比之强上几丈,可怜自己方才还心疼五哥,眼下只想跪地恳求天爷赐他个好人家的妻房,只要不是魏美西,哪怕是瞎眼瘸腿再嫁的都成。”

        李珩恢复平常,摇摇头叹道:“此女最不能沾,我只怕你后半生不得清静,倘若宫中怪罪,我尽数替你担着,你且逃命去吧。”

        “五哥,我我”

        李克万分感动一时说不出话来,感动之余又夹杂着多种无奈,他活了快二十年就从来没见过他五哥惧怕过什么人,能叫凉王殿下摇头叹气劝告并自己逃命的,魏美西还真真是第一人。

        一听这话李克也顾不得其他,忙拉着李珩就上了小舟,就算是逃命他也要带着五哥。

        他转身立命景升快些划,景升照做,又看景升稍慢了一些,急的手脚并用地去帮景升行船。口中不停自言道:“兄弟几个就我命苦,她从前见我,都不拿正眼相望,如今谁也没捞着,这才想起我来,买个物件也不带这般挑拣的,我实不能同她有什么瓜葛。”

        要知这一声“克哥哥”,不仅吓坏了李克,还将正在说话的王品儿吓得慌张起来,宋念纳罕侧头问道:“怎么了?”

        王品儿战战兢兢声如蚊蝇般地说了一个“魏”字。宋念脸色忽变转头对着船翁喊道:“伯伯,要命的来了,可不能再等了,快开船。”

        船翁茶饮净了人歇好了,大叫一声:“得嘞。”

        于是撑篙行船,载她几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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