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一时空20
【20】
因为什么。
常鸥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点，她按住自己的胸口，问白狗：“狗叔，能给我支烟吗？”
白狗被她搞得这气氛给吓住了：“能是能。别是什么我听不得的话吧？”
常鸥说：“你能听得，就是不知道你信不信。”
白狗默默把她手推回去：“年纪轻轻的抽什么烟，吸烟有害健康。”他望着常鸥，她似乎在回忆。
上辈子常鸥死于【情杀】。
乔天盛的侄女，乔晴，是步远的婚外出轨对象。
常鸥跟朱严说的乔家那条人命，其实是她自己。
要不是系统提示她【情杀】，她可能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乔家和步家的关系。
——乔家制造有问题的“培安”。
——步家为摆脱□□，出资资助乔家的问题“培安”。
——服用问题培安的人产生幻觉，实现无差别杀人。
——两家合作，将要谋害的对象混入众多受害者当中。
到时候那么多人命就能盖住这个目标。
警方来不及追查，他们就已经将自己藏好。
陆一影出事，是乔家在做“问题培安”的实验。
那个小操场就是一片试验田。
裴淑红冒险将女儿送出。之后去乔家拿钱。
而两年后的312无差别伤人事故，是乔家完成试验后，向合伙人展示实验成果。
他们安排好一切后请步远到现场观看。
真是步步发展，不断完善。
白狗察觉到常鸥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事。”常鸥起身，捏着手里的“培安”看，“这东西你拿给钱警官吧。”
白狗抬手接过：“好。你要去哪儿？哎，你还没说你和乔天盛什么过节呢？”
常鸥顿住脚步：“没什么过节。”
乔晴这人有仇必报。
长青堂朱雀堂主朱严，他女儿朱心橙因为烂脸问题，去“晴阳生物科技”大厅打的那个负责人就是乔晴。
乔晴咽不下这口气，派人游说朱心橙来自家公司，假装道歉那天是她不对，然后承诺会将赔偿金以工资奖金的方式给她。
等朱心橙入套，反手就举报她贪污。
在上一时空，常鸥死亡的那家商场里，是继312之后和乔家步家再一次动手。
常鸥是受害人。
原因不言而喻。
她和步远相识近八年，得知他背叛他们的感情，她再恨，也没想过要他的命。
甚至也没想过多严重的报复他。
可人心凉薄。
乔家和步家勾结的那么深，乔晴想要她的命，步远不会不知道。
他很可能不仅是知道的，也是同意的。
常鸥脚底发浮，踩在地板上像是在踩一片柔软的棉花上，眼前泛花，她突然想停一停脚步，但腿好像不受控制了。
如果那次又是一次无差别杀人，那天应该就不止她一个人出事。
是她牵连了其他的无辜人。
常鸥觉得心口疼。
她的脚步越来越缓慢。
白狗也起身，他怔怔看着常鸥的背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他想叫住她，问她搭不搭车，但最后却没说出口。
因为他看到常鸥突然扶住墙，她的身形很瘦，此刻靠着一条瘦弱的胳膊支撑在那里，白狗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涩染。
好像一阵风就能给她吹跑。
“你没事吧？”
白狗觉得她应该走不动路了，可片刻后，她又收起手，继续慢悠悠走。
每一步都虚。
白狗追上去：“你真没事吧？”
常鸥没应。
白狗不敢碰她，就跟在她后面。
他看到她走到楼梯口，没有停顿的意思，几乎是下意识抬起脚，然后踏空，顺着楼梯摔了下去。
“哎——”白狗大叫，立即奔下台阶去扶她。
常鸥身子骨很轻，被他扶起来半个身子时，鼻子里只有浅浅的气息。
白狗惊讶：“你哭了？”
常鸥声音轻轻的：“没有。”
她脸上确实是湿的。
白狗商量着问：“我送你去医院。”
常鸥闭上眼，看样子是已经失去意识了。
人世间，情是大劫。
白狗叹了口气，将她送去了医院。
常鸥做了个梦，梦到了步远。
他站在窗户前，窗户挡着厚厚的遮光帘，他穿着黑色衬衫黑色长裤，整个身形都契合地融在黑暗里。
常鸥推门而入，望着他的方向不发一语。
沉默了好久，步远才缓缓开口：“常鸥。”
常鸥应声“嗯”。
步远：“你当初为什么和我在一块？”
没有为什么，步远条件好，长相也过得去，那个年纪她也该谈恋爱，所以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步远：“你对我有过真心吗？”
常鸥没有回答，屋里的压迫感让她觉得很闷，整个人都绷着一股劲。
“步远现在不是矫情这个的时候，你……”
话音还没落，她看到步远一把拉开窗帘，外头刺眼的光瞬间照进来——
朦朦胧胧中，常鸥睁开了眼。
她醒了。
床边正玩儿手机的白狗“呦”了声：“这就醒了，身体不错啊，医生说你得晚上呢。”
常鸥气若游丝地说了声“水”。
“嘿，送医还不行，还得伺候大爷您喝水，喝凉的喝热的啊。”虽然嘴上这么念叨，白狗还是接了热水，又把放凉的白开水兑进去，然后手贴杯壁有模有样试试温度。觉得差不多，才把玻璃杯递到常鸥嘴边：“自己拿着。”
常鸥觉得浑身肌肉酸痛，她半坐起来，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思考了几秒后，回魂。
她眯着眼看白狗：“你怎么来了？培安送去了么？”
“嘿你这人，不识好歹，我怎么就不能来？可是我把你送来医院的。你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
常鸥摸着额头，“哦”了一声。
想起来了，她从楼梯上不小心跌下去了。
白狗：“东西我已经交给老钱了，我这不是空了时间，立马来看看你，你说说你，除了我谁还管你。”
常鸥冲他嘿嘿一笑。
白狗立即惊呆在原地：“坏了，脑子摔傻了。”
常鸥：“没傻。谢谢狗叔帮我垫医药费，等我发财了还你。”
白狗手正往兜里伸，他这趟来其实是来说医药费的事，闻言又默默把手垂在裤边。
常鸥：“我得去找裴淑红一趟。”
现在基本理清了。
步家资助乔家开发“培安”，乔家现阶段已经展开了实验。
她想知道裴淑红到底涉事多深。
她觉得……自己撬动裴淑红应该有希望。
这都要多谢陆一凡的反应。
白狗：“还折腾啊。你这身体……”
常鸥：“没事，时间宝贵。”
她从床上下来，往更衣室走，临了回头看白狗。
白狗被她这一眼看的发毛，赶紧起身：“好好好，我回避，我楼下等你。”
换下衣服，常鸥又一声不吭允准自己出院。
白狗开车来的，他驱车停在医院大门口，看常鸥气势汹汹走来，他开了双闪，常鸥会意，径直走来，开车门上车。
白狗提醒她：“系安全带。”
常鸥默默拉带子，卡上卡扣，然后眼睛望着车窗外发呆。
白狗：“我还有事，送你去裴淑红他们家后，这事我就不掺合了，你自己多小心，我还得回去帮老钱。”
常鸥“嗯”了声。
白狗笑笑，打手中方向盘转向：“相识一场，要是未来有缘，记得对你叔好点，这段时间叔可是认真跟你当朋友的。”
有些时候，白狗敏感的让人心惊，他似乎已经察觉到常鸥说的活不长久，不是普世意义上的寿数短薄，而是为了某种宿命而来到此处。
常鸥突然说：“狗叔，我问你个问题哈，你既然查过陆一影的案子，应该看过她照片了吧。”
白狗：“……嗯。”
常鸥问：“我和陆一影长得很像么？”
白狗脑子顿时轰隆隆响。
——常鸥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是在死后被【系统】丢到了这个平行时空中。
——她初来此地后，立即成为很多人眼里的“焦点”。
陆一凡在操场上暗示步远有问题。
白狗第一面见她说“妹妹，我们交个朋友”。
裴淑红在那么暗的灯光里不管不顾叫她“糖糖”。“糖糖”是陆一影的小名。
印象里，常鸥从没这么好的人缘。
经过上次回家证实，这一时空的“常鸥的过去“已然改变。
她莫名被系统安排进来，却并没有按照既定轨道延续常鸥的命运，所以在错乱中，她很可能已经侵入了别人的命运，或是被系统打造成了其他人。
毕竟每个人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常鸥这一时空存在的真实意义或许就是陆一影。
白狗没想到她这么聪慧，居然真的发现了这层上，一时愣住。
常鸥又问：“是这样吗？”
白狗默认。
常鸥心里发凉，但脸上却摆出笑：“我就觉得。”
为什么陆一凡这个普通人会知道常鸥不是凡物？
因为他发现常鸥和自己那个死掉的妹妹长得很相像。这是陆一凡盯上常鸥的契机，也是他对她无条件信任的前提。
为什么白狗会说“妹妹，我们交个朋友”，是因为他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长得像受害者的人再度降临人间，还知道这案子里的一切弯弯绕绕，任谁都觉得震撼，所以刚才白狗才能有些看透一切的感慨，说道【如果是未来有缘】。
常鸥又说：“还真是这样。”
白狗用余光瞥了常鸥一眼，他知道，有些话，就适合点到为止，于是叼起一根烟，专心开车。
车子驶过一条条马路、街道。
常鸥望着车窗外看，阳光洒落人间，在她眼前织就无数画面，常鸥正恍惚间，白狗停了车：“妹子，前头就是了。你在这里下车吧，自己走一段路。”
他把车停在他们这一时空初遇的巷口。
当时常鸥察觉到有人跟在身后，就带陆一凡躲进巷子里，然后找时机出来吓唬他。
“白狗索命，厉鬼勾魂——哈哈哈——”
觊着常鸥解安全带的功夫，白狗回忆说：“你那个笑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音频包可以发我吗，我想当闹铃。”
常鸥点点头，推门下车。
这次她没回头看，等走远了，才掏出手机，点开白狗的微信，给他发了那个她打架前爱放的音频包，并且留言：【谨慎使用】。
发完了，她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
…………
东华社区门口。
常鸥停在路边的行人台阶上，揪了就耳朵，心里琢磨着措辞。
等心里建设好了，才抬步朝小区里走去。
现在接近五点，家中只有裴淑红一个人。
常鸥敲敲门。
一开始里头没动静，后来才有细细簌簌的声音。
裴淑红把反锁的防盗门旋开，开门的那一刻，她神色瞬间冷下来，大概是注意到只有常鸥一人，她又带着些释然：“回来了？”语气没有起伏，人也没有要发疯的迹象，反倒是冷静的骇人。
常鸥：“嗯。就我一个人。”
她眼珠往旁边一瞥，侧身让开：“我知道。进来吧。”
常鸥抬步进来时，侧头与她短暂对视了一瞬，她眼神也不发木了，有种压抑许久的情绪藏在其中，只等一个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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