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一时空15
【15】
放完了。
屋里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两个人都爆发了笑声。
“我们在干嘛？”
常鸥：“黑历史。”
又是一阵沉默。
常鸥脸上笑容渐渐消退，她在回忆往昔，上一个时空里发生的312伤人事件，步远出现在现场并非意外，之前他证词没问题，加上上面的压力，他很快就被放出来。
可常鸥知道，实情并非如此。
他那天出现在那里，是在审视——如果说小部分不正常的“培安”是产品的话，他作为投资人，那时候是在观看“培安”的效果。
出事的地点在校园操场。
而他站在i行政楼的三楼，刚好可以望到外面。
而他也有充分理由说明自己为什么会来学校——捐款，去行政楼和领导商议，给孩子更换新的桌椅用具。
常鸥说：“晴阳生物科技的乔家，我怀疑他们和培安有关。”
陆一凡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常鸥闭上了眼睛。
她不想回答，陆一凡侧目往她，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他问：“困了？”
常鸥“嗯”了声。
陆一凡：“嗯，不早了，今天就先睡吧。”
常鸥做了梦，噩梦。
梦到上一时空死亡的那天，有一把刀子捅人自己的心口。
粗重的呼吸声，混乱的脚步，商场干净的泛着光泽的地面，飘扬的发丝，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梦境的画面扭曲不断，心口的疼痛一直没停。
早上五点，常鸥猛然惊醒。
额头上都是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她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往沙发那边看了一眼，陆一凡还在睡。
她觉得自己呼吸已经平稳下去，才放松下来，然后悄悄翻了个身。
她把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回忆着刚才的梦境，那疼痛太过真实。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微弱的、不能宣之于口的庆幸——如果不是那一刀，她到现在也联系不起这些事情，也不会弄清楚“培安”的原委。
她睁着眼，外头已经有白光渗进来，薄薄的窗帘挡不住那些鸟雀声，常鸥看着从窗帘四边溢出的白光边缘，忍不住翘起嘴角。
片刻后，常鸥又闭上了眼。
她脑袋里在盘算答应朱严的事情，她要在这个星期过完之前，让晴阳松口放过他女儿朱心橙。
想着想着她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过没睡实在。
大概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陆一凡起床了。
他轻手轻脚从屋子里出去，暑假里他每天早上都那几件事——洗漱，看书，买饭。
常鸥翻了个身继续迷糊。
八点，常鸥腾的从床上爬起，窗外早已大亮，她也彻底清醒。
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不舒服。
她从床头摸过自己的手机。
微信里安安静静，白狗的消息还没传过来。
她恢复成桌面，点开通讯录，输入了钱正威的手机号码。
这串数字她背的很熟，钱正威几十年都不换号，现在打这个肯定能联系到他。
不过怕耽误他工作，常鸥先发了短信过去：【常鸥，那天所里见过面，有空吗，想和你再见一面。】
发完她下床出去洗漱。
走廊里不见陆一凡的身影，他妈妈卧室门紧紧关着。
估计陆一凡是下楼买早饭了。
常鸥走进洗手间。
洗手池上有一面镜子，常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眼下有乌青。
她突然有个错觉，觉得自己这副身体似乎正在变差。
算起来她今年还不到二十，正是能造身体的年纪，应该不至于吧——脑海里冒出个声音：凡事都有代价。
她刻意忽略这件事，拿起自己的牙刷挤牙膏。
刷牙刷到一半，陆一凡正好回来。
陆一凡挺惊讶：“起来了？”
她满嘴泡泡，不清不楚地哼哼了两声。
“那正好可以一起吃饭。”
他进去厨房，把稍好的热水给常鸥倒了一杯。
出来后，常鸥刚好洗完脸从卫生间里出来。
“早啊。”
陆一凡：“早。”把水递给她。
她咕咚咕咚喝的见底，然后问：“吃什么？”
陆一凡：“豆浆，饺子。”
常鸥笑起来。
吃过早饭，陆一凡说：“我找了个兼职，一般暑假我都不闲着。”
常鸥点点头：“正好我今天要出去一趟。”
陆一凡又“嗯”：“钥匙给你留下了。”
常鸥：“你晚上几点回来？”
“七点。”
常鸥点点点头，他还要照顾他妈妈，兼职的时间必然不会太奇葩：“钥匙你拿着，我比你回来的晚。”
陆一凡：“好。”
常鸥说不上这什么感觉。总感觉陆一凡对自己百分之百信任，出门也不问干什么。让怎样都配合。常鸥手指在桌面上摩梭。
陆一凡问：“怎么了？有话说？”
常鸥摇摇头。
她回身去卧室里拿了自己的包，走出房门时听到厨房的水声，她知道陆一凡在收拾碗筷，之后就要叫他妈妈起床吃饭，她怕打扰屋子里的人，于是没知会陆一凡，直接走了。
手机上最新一条短信来自钱正威。
“有空，现在你能过来吗？我发你地址。”
常鸥知道钱正威的习惯，他谈事情习惯去茶舍，他有个朋友在望春路上开了家茶舍，钱正威发来的地址肯定是这个。
果然，看到下一条短信里熟悉的地址，她笑笑。
出了小区，她步行了一段路，然后坐地铁过去。
上午，茶舍的生意还很冷清。前台的小姑娘正帮着老板在厅堂里一起整理桌面。
常鸥站在茶舍门口，抬头看了眼牌匾。
黑底，绿色字体，字龙飞凤舞，有大师风采，但常鸥欣赏不来。
她收了目光推门进去。
小姑娘抬头说：“您好，我们现在还没到正式营业的时间。”
常鸥亮出短信：“钱正威的朋友，他约我来的。“小姑娘赶紧指指一旁的老板。
老板凑过来眯着眼睛看了下常鸥的手机屏幕，然后朝上招手：“哦哦，上去吧，他一会儿上去找你。“
常鸥点点头，轻车熟路的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右手边拐进去，第三间包间，是钱正威的专属房间。
进去后，常鸥把包放下，坐在椅子里玩手机。屋里没开空调，感觉闷闷的，常鸥待了会儿觉得热，于是拿起遥控器开了空调。
钱正威来的时候，屋子里的温度很舒适。
他敲敲门，推门进来：“来了啊，久等了。“
常鸥看到他手里拿了个茶壶。
常鸥：“没事。师父你这t恤该换了啊。”
钱正威：“你叫我什么？”
常鸥一顿：“瞎喊的。先坐，说正事。”
钱正威：“嗯。“
他坐在常鸥对面，把手里的茶壶放到桌面，然后拿起陶瓷小杯子往里倒水。
常鸥问：“张凯均有问题吗？”
钱正威点头：“有。”
常鸥：“我说的人名有用。”
钱正威把小杯子放到他面前：“有用。”
常鸥笑：“继续合作么？”
钱正威：“我看过你的档案。”
常鸥：“嗯？”
钱正威：“只有你的学籍，家庭成员没有，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常鸥抿起唇。之前她在回家的火车上，舍友穆心提过她前几个学期给她寄过土特产，那会儿她还是有家的，后来她发现自己的家庭住址换成了别人，白狗查不出她的背景，而现在钱正威却说她是个孤儿。
常鸥抬手拄住腮帮子，看来这个时空已经出现了问题。她的信息前后对不上，再想起早上镜子里的自己，常鸥心里一跳——或许这个时空真的正在毁灭。
她摧毁这个时空的愿望或许能成？
不过来不能白来。
要弄清312伤人事件的前后始末。
常鸥用手指弹了下杯子：“我不重要。你就当我是老天派来整步家的吧。“
——滴答。
一滴血落进面前的杯子里。
常鸥垂下头，血丝儿在白瓷小茶杯里蔓延开，她抬手抹了下鼻子，立即满手的血花。
钱正威立即从手边的纸抽盒里抽纸给她，然后双目紧紧注视着她。
她鼻端下的血流不止。
常鸥解释：“有点上火，夏天嘛很正常，小问题。“话音刚落，嘴里一甜，又有血丝儿顺着嘴角往下流。
“呃，我嗓子有点疼……”
胸口又开始疼起来。
常鸥觉得意识忽然有点恍惚。
她攥着纸团堵住鼻子，然后斜过眼往窗外看，窗上拦了百折扇，看外头的景都是一截一截的。
“飞耀集团的步耀光，已经□□风险太高，他和他后面的那些人已经知道被你们盯上了，大概一年半后，也就是后天的三月份，14中会发生一起无差别杀人案。”
“主谋是步家，他们升级了自己手段，用无差别杀人来掩盖他们真正想要除掉的人。”
——步远出现在312事件的案发地14中，是因为“培安”的实验还没成型，市面上流通的“培安”没有问题，但混杂其中的一些别有用心的“培安”则是问题所在。
——这些有问题的“培安”是让凶手精神不正常的催化剂。
——而负责研发有问题的“培安”的“晴阳生物科技公司”，在那一天，邀请飞耀集团的步远去14中观摩实验成果。
常鸥发现步远出轨那天，其实她是在查步远和“晴阳”高管乔天盛的往来信件，发现步远在外头搞婚外情只是意外收获。
但她时间紧迫，没太在意那个女人，只抓紧存录步远和乔天盛的信件。
这是直接的证据。证明312的凶手有问题。
312无差别杀人不是意外，而是蓄谋已久的一场“实验”。
常鸥在意识消失之前，和钱正威说道：“晴阳生物科技，乔天盛。”
“咚”的一声，她头磕在桌面上。
耳边是钱正威的叫声。
说的什么她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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