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五章 锥心刺骨的决定
老太太也是心里难受极了,安慰道:“陌儿别伤心,咱们积极配合太医,桑丫头会没事的,以后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想不想起来有什么重要的呢?既然你以前能喜欢上你媳妇一次,那祖母相信,你依然还能喜欢上她第二次。”
老太太摩挲着萧陌的后脑,那是长辈特有的权利,是被宠爱的孙辈独有的福利:“你现在不知道你媳妇有多好,等你慢慢了解,敞开心扉用心去感受她的时候,祖母相信我的陌儿一定还会发现你媳妇的好的,你也一定还会爱上她。以后祖母还等着你们给祖母生一个漂亮可爱的小重孙女呢,好孩子,把你媳妇放下吧,让太医看看她的伤口。”
萧陌眼睛胀胀的,嗓音沙哑的道:“祖母,我已经知道她的好了,我第一次见到她这样护短的人,维护一个人,用尽全身力气,被她保护在羽翼下的人,她都用心呵护,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他们。祖母,当她为了我两个妹妹和我父亲翻脸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萱儿和琳儿那么敬重她喜爱她了。”
萧陌抬头,是老太太从未见过的脆弱和湿润的眼眶:“她说人是会改变的,我听出来她这句话有多委屈,她那么委屈,她觉得我不相信她,可我这脑子里乱乱的,全都是她为非作歹的画面,还停留在非鱼奄奄一息的时候,我怎么还敢相信她?可是她那么委屈,我也难受。我甚至不敢看她的眼光。”
萧陌哪里是说这种话的人,这话就是袒露心声了,可萧陌的心声,这么多年以来,就是老爷子都没有听到过。
老太太心疼的将萧陌抱进怀里:“不要紧,不要难过,慢慢来,没有人会逼你的,不相信也没什么,因为你会慢慢发现新的秦柔桑的,祖母相信你,你一直有强大的判断力,陌儿不要难过。”
萧陌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是说给祖母听的,可他依然觉得羞耻,他从来不乐于向人展现他的内心,他觉得那是弱者的表现。但此刻他真的因为快要窒息的心痛感,而无法憋住心中的苦闷了。
他没有对老太太说,其实从他这次回来,只要是面对秦柔桑的时候,他的身体里就好象有两个人在激烈的争执抢夺分裂他的身体和理智,一看见秦柔桑,他就很混乱,一面厌恶她,一面又忍不住靠近她,甚至想要拥抱她。
这很奇怪,萧陌却控制不了。于是他的脾气也异常的反复易怒。他知道这不对,但他没办法解脱。
萧陌将心里话说出来了一些,人也终于清醒了一点,主动将秦柔桑放下,但他的手臂和半个胸膛已经被鲜血染红,看清自己的状态,萧陌脚下一晃,差点栽倒:“桑桑!”
显然太医们和其他人也看见了这血腥的一幕,一时间众人都慌乱极了,还是太医们训练有素,立刻展开救治,查看伤口,换药止血上绷带,针灸按摩开药方,十几个太医分开行动,能止血的针灸位置几乎全都来一遍。
“萧战这个孽障,这个孽障!他就是要让我萧家的希望彻底的破灭他才能甘心吗?和老子玩苦肉计,逼迫儿子,又刁难儿媳妇咒骂女儿侄女,他这么能耐,他怎么不去死!”老爷子脚步匆匆的来到外面,再也忍不住的破口大骂起来。
老爷子似乎已经看见了他百年之后,没有人能再压制住萧战,没有人能让萧战忌惮害怕,萧战会在萧陌面前怎么作威作福,又会在家族里怎么兴风作浪。而这一切,都会将家族毁灭,将萧陌断送。萧陌一定是有能力来政治萧战的,但那也会让他扣上一个不孝的骂名。他不能让萧陌背负这个骂名。
老爷子在外面气得团团转,终究是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他看着房间里紧紧握着秦柔桑手的萧陌,看着萧陌面色苍白神色木然,终于下定决心,他得亲手将萧战这个毒瘤给除去,只有这样才能给萧陌和秦柔桑一个好的未来,一个不被人辖制和压迫的未来,也能给萧家一个朗朗乾坤和明媚的未来。
老爷子又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正担忧的看着秦柔桑,老爷子眼色晦暗,这个儿子,是他们的长子,他们从来都是喜爱他的,可随着萧战逐渐长大,变了样子,老爷子和老太太都知道,家族不可能交给萧战,因为他不能胜任。这也是为什么老爷子的爵位没有传给萧战,而是直接越过他传给了萧陌的原因。
老爷子想要对萧战痛下杀手了,可那毕竟是他的亲儿子,虎毒不食子,况且他活着的儿子就只剩这一个了,这是个让老爷子锥心疼痛的决定。但他不后悔这个决定。可是老伴怎么办?她能接受吗?她会理解吗?
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父母来说,没有比这更悲痛的事情了。而且萧战是她怀胎十月艰辛生下来的孩子。
老爷子闭上眼睛,眼角也终于有了湿润。太难了,这个抉择太难了。可他得做,因为只有他能做这个恶人和决定。他已经老了,他不能将一个烂摊子和有无限隐患的家族扔给他还年轻的孙子。
老伴儿啊老伴儿,对不住你了。
老爷子下定决心,猛然睁开眼睛,眼底是暮年老虎依然拥有的凶狠决然,他对死士低声道:“让诊治萧战的太医回来,药不用给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说完这句话,老爷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那些精气神也都不见了,佝偻着脊背,步履蹒跚的默默回了房间去。
然而死士却对老爷子肃然起敬,他知道老爷子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他不能因为可怜老爷子此刻悲凉的背影,就断送这个正确的决定。死士骤然转身,坚定的去传达这个消息。
让萧战死去,是这么久以来,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高烧不退,久病无医,这样的人离死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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