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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晋·江唯一正·版-番外


当日,  送走了于景渡之后,容庆淮就一直沉着脸。

        容灼有些心虚,一直小心翼翼,  也不敢朝他搭话。

        后来见双喜又带人送了东西过来,  容庆淮脸色就更难看了。

        但当他得知于景渡命人送来的是银碳时,  态度似乎又稍好了些。

        这银碳在本朝极为珍贵,  属于有银子也未必能买得来的东西。在他看来,于景渡送银碳给容灼,比送那些乱七八糟的物件倒是有心多了。

        “你来我书房一趟。”待双喜走后,容庆淮朝容灼道。

        容灼乖乖跟他去了书房,  垂首立着,看上去极为乖顺。

        容庆淮一看他这架势,  不由失笑,“你如今已经长大了,  连边关都去过好几回了,  在为父面前怎么还是这般?”

        “爹……”容灼小心翼翼地道:“您还在生气吗?”

        “我并未生气,经历了这么多,  你的心思我早已明白,也接受了。”容庆淮道:“若说心里不痛快,自然是有的。天底下哪个做父母的,  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走最容易的那条路?我自然也希望你能成婚生子,  也尝尝为人父的滋味。”

        容庆淮说着叹了口气,  又道:“但倘若你自己不愿意走这条路,我若硬是逼着你去做,你又如何能快活?况且,  北江之行那般千难万险你都能应付,  前些日子京城的变故你也抗住了,  我信你能面对将来的难处。”

        “爹……”容灼闻言眼圈一红,“我以为你今日那般对待殿下,是因为心中依旧不愿接受?”

        “我对他的不满是有的,不过并非是因为他不够好。天底下哪个做父亲的,儿子让人拐跑了都不会有好脸色。”容庆淮说着苦笑道:“如今陛下是病倒了,若他依旧生龙活虎,知道你们的事情后,立刻就会命人砍了你的脑袋。”

        容灼见他如此,便知道他算是彻底接受了自己和于景渡的事情,心中不禁十分喜悦。

        “今日我朝殿下那般态度,也并非有意为难他。我只是希望今后,他无论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要顾忌你的处境。为君者,万人之上,若他不顾惜你,将来你要如何自处?”容庆淮道:“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给自己留个退路。”

        “爹,我与殿下……”

        “我知道,要你为了他不顾性命你都不会说个不字。”容庆淮道:“你这个退路,就当是为了让我与你娘亲心安。”

        容灼闻言忙郑重其事地朝他点了点头。

        当夜,容灼便去了一趟小院。

        不出他所料,于景渡早已等在了那里。

        “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于景渡待他一进门,便将人扛起来扔到了里屋的榻上,“我还寻思今晚等不到你,就爬墙去你家……”

        他不等容灼开口,便俯身又吻了上去。

        容灼一手抵在他心口,“我有话要同你说。”

        “不能等会儿再说吗?”于景渡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自上次一别,两人已经太久没有亲近过了。

        今日在清音寺见面时,于景渡便费了好大功夫才克制住自己。

        他一路陪着容灼将人送回府,却什么都做不了,那滋味当真是快将他折磨疯了。

        “很重要的事情,我怕一会儿没力气说了。”容灼道。

        于景渡深吸了口气,而后将人揽在怀里抱着,“快些说。”

        容灼将他推开些许,看着他的眼睛,“关于婚事……”

        “我已经想好了,你爹说得对,我不该将你置于风口浪尖上。”于景渡道:“不过大婚之礼不能少,届时我们寻一处庄子,只邀请最亲近的人来,绝不会让外人知道。对外就说我将你收揽了做门客,这样你便可以自由出入我身边。”

        “万一有人怀疑呢?”容灼问。

        “大不了……将你们商队那些人都收揽了,没事儿让他们也去我身边晃晃便是。”

        容灼闻言不由失笑,心道段峥他们和未来皇帝交好的心愿竟然这么容易就实现了!

        “你觉得好吗?”于景渡小心翼翼问道。

        容灼点了点头,凑到他唇边亲了一下,“好。”

        于景渡闻言便再次凑上前来,似乎是以为容灼的事情说完了。

        “我还没说呢。”容灼道:“我爹今日找我了……”

        随后,容灼便将容庆淮那番话朝于景渡说了,重点提到了“退路”一事。

        因为将来他和于景渡是要共度一生的,所以他不能在这种事情上隐瞒对方。

        于景渡闻言面色一变,“你想……留什么退路?不会是打算真的娶个……”

        “你想什么呢?”容灼无奈道:“我爹说的退路,无非是怕我将身家性命都寄于你身上,万一将来色衰爱弛,我连个活路都没有。”

        “我不会……”于景渡闻言顿时有些着急,容灼却伸手在他唇上一点,打断他道:“我想既然他不安心,就给他个安心。所以商队的生意我一直照应着,每年得空出去跑几趟,让他知道我并非只会依靠你。”

        于景渡拧了拧眉,“每年出去跑几趟?那我怎么办?”

        “我可以跑近一些的地方,不会离开京城太久的。”容灼说着又凑到他唇边亲了亲。

        于景渡拧眉思忖了片刻,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于景渡。”容灼慢慢凑到他怀里,低声道:“但是我希望你知道,这只是为了让我爹安心。你为了我不娶妻生子,在你面前,我不会给自己任何退路。”

        “我不是不娶妻,只是不娶旁人罢了。”于景渡伸手搂住他,凑到他耳朵上亲了亲。

        随后,他听到容灼说:“你还记得我那个秘密吗?”

        容灼那个秘密,他当然记得。

        自许久前他看到容灼那份策论的时候,心中便一直有一个疑团。

        可任他如何努力,始终参不透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有时候他想起来此事便会觉得好奇,想知道容灼究竟隐瞒了自己什么。

        但有时候他又会觉得不安。生怕知道秘密的那一刻起,容灼就会像话本子里暴露了真身的狐仙一样,在他面前消失。

        “这个秘密世上只有我一人知晓,因为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很可能会将我当成妖物捉去烧死。”容灼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地道:“今日我将它告诉你,这样我就算是将身家性命都交付给你了。”

        于景渡心口猛地一悸,他猛然坐起身来,将容灼吓了一跳。

        “别说。”于景渡道:“我……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容灼面色一变,也坐起身看向他,“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于景渡道。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

        “小灼,我不介意你有秘密,我可以不知道。”于景渡一把攥住他的手,目光中带着掩不住的不安,“这并不重要,我在意的就是你,至于别的我不介意。”

        容灼眼圈一红,小声问他:“你是……害怕我吗?”

        不知为何,这一刻容灼忽然想到了志怪故事里那些被美人真身吓坏了的书生。

        “我怎么会害怕你?”于景渡凑到他唇边亲了亲,而后一手慢慢抚过他的面颊,“当初你让我帮忙改策论的时候,我就发觉了异样……后来我让黎锋派人去偷过你从前的策论。”

        容灼一怔,他竟不知此事。

        所以于景渡早在那个时候,就怀疑过他?

        “那两份策论……”于景渡深吸了口气,“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他说这话时怔怔看着容灼,目光中却只有不安,并没有惧怕之类的情绪。

        “我想不通为何会如此,所以去看了很多话本。”

        “是鬼神志怪话本吗?”容灼问他。

        于景渡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你是……”

        “我不是狐狸精,也不是蛇妖蜘蛛精之类的东西。”容灼道:“我就是个人。”

        于景渡用拇指按住他的唇,“你先告诉我,你说了这个秘密,不会消失吧?”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消失?”容灼偏头躲开他的手。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知道妖物真身后……”

        “都说了我不是妖怪!”容灼拧了拧眉,“我哪里长得像妖怪?”

        于景渡重新将他揽回怀里抱着,“我只是有点怕,怕你万一泄露了天机,会触发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

        “我不是原来那个容灼。”容灼突然开口道。

        他说罢沉默了许久,屋内一片安静,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你不是他,那你是谁呢?”于景渡低声问道。

        “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一个和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容灼抬眼看向他,“在那个世界里,我也叫容灼,也长成这样,只是……我读的书,我过的生活,都与这里完全不一样。”

        于景渡闻言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会有那么多与旁人不同的想法?”

        “嗯。”容灼点头,“你怕吗?”

        于景渡握住容灼的手,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因为容灼说出这个秘密之后,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至于这个秘密的内容,虽然与他猜测的略有不同,但也并不让他太意外。

        毕竟他早已觉察到,他认识的容灼和从前的容灼并非一人。

        在这个前提之下,他能想到的所有答案,都比容灼口中这个真相更离谱。

        “只要你能一直留在这里,我就不怕。”于景渡说罢再次凑上前吻住了他。

        这一次,容灼总算没再拒绝,而是微微仰着下巴,任由对方与自己唇舌交缠。

        ……

        后半夜,于景渡总算闹够了之后,容灼又窝在他怀里朝他说了许多事。

        那是一个于景渡完全陌生的世界,尽管容灼已经尽量用他能听明白的话朝他解释了,但很多事情还是超出了于景渡能理解的范围。

        “真想去你长大的地方看看。”于景渡道。

        “我一直有个猜测。”容灼道:“我是车祸后来的这里,当时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现在想来,说不定我在车祸里并没有死。这样的话,原来的容灼可能会用我的身份生活下去。”

        于景渡想了想,“车祸是什么?”

        “呃……”容灼打了个哈欠,“你今晚的问题太多了,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吧,我困了。”

        于景渡陪他说了这么会儿话,又有些蠢蠢欲动,抱着人不撒手。

        容灼先前早已被他折腾得筋疲力尽了,这会儿困得不行。

        于是他急中生智,一手抵住于景渡凑过来的唇角,认真地道:“你不是问我会不会突然再换回去吗?我想如果我太累了的话……搞不好真的有可能会……”

        “你不是说不会有这种可能吗?”于景渡闻言登时急了。

        “但是有时候我被你……我会觉得精神有些恍惚,就像是要昏过去一样。”容灼忍着心虚,“算了,你要是不信的话,那你来吧。”他说着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任君施为的架势。

        于景渡拧眉看着他,回想起自己从前欺负人的一幕幕,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哪里还有心思欺负人?他从前又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容灼说什么都会下意识相信。

        而且他听了之后还觉得容灼这理论挺像那么回事的。

        人们不是常用“欲仙欲死”来形容这种事情吗?

        他越想越担心,心里那点欺负人的心思总算是彻底被压了下去。

        容灼见状小声道:“那我睡啦。”

        “睡吧。”于景渡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后半夜就那么守着人几乎没敢合眼。

        直到早晨容灼醒了后露出一副心虚的表情,他才有点回过味来:

        容灼这是故意吓唬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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