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斗笠男
韩况醒来这几日在家里待得索然无味,于是趁着父亲白天不在家偷偷出去闲逛。
江南果然繁盛,街市上摩肩接踵,酒肆饭馆一家挨着一家。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新奇有趣,时不时拿起各种器物把玩儿观瞧。
突然一阵锣响,街上的行人、摊贩都退到街道两边规避。韩况不明所以,也赶紧随着众人退到路边。
“呀!吴王回来了!看来又打胜仗了,吴王真是年轻有为啊。”城中百姓对着马队议论纷纷。
韩况听说是吴王,立马伸长了脖子在马队之中搜索,果然在中间儿发现了一个穿着秀边素白袍,手执亮银枪腰悬宝剑的年轻人。
他约摸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微有风霜之色,两道剑眉上挑目光如炬,微笑着拱手向两旁的百姓打招呼。想必这位就是吴王了,他看起来完全没有一个王爷该有的架子。
嗯,果然是青年才俊,国之栋梁!
大队人马过去之后,韩况问身边的菜农:“大哥!这吴王是从哪儿来啊?看样子老百姓都挺喜欢他的!”
“吴王是从南方闽地而来啊!唉?你是江宁的吗?怎么不知道吴王呢?”
“哦,我是庐州人,刚来江宁没几天!”
“外地人啊?怪不得呢!”
吴王走后,韩况又逛了两条街,眼看到了中午太阳越来越烈,街上是没法待人了,摊贩们大多也都散了。
韩况强忍着烈日转过一个街角,找了家靠近河边的饭馆。他抬头看了一眼“临江楼”三个字就进去了,小二见是个年轻少爷,连忙乐呵着往二楼雅座儿引。
韩况在背阳临窗的位置上坐下来,对小二说道:“三个小菜,再来点儿解暑的东西就成。”小二点头应承着下楼奔后厨去了。
这要是有瓶冰镇可乐就好了,雪碧也成啊。当然了,最好还是有台空调。
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韩况还以为是小二上菜来了呢。没一会儿,上来的却是一个身穿青灰粗布衣服,带着斗笠的男人。
这人微低着头看不清脸,只见他身背着个不大的包袱,左手提一把剑,再看后面还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他们二人在韩况对面的靠窗位置坐了下来,那个男人依旧带着斗笠,手按着桌角的宝剑纹丝不动。
小女孩倒是挺活跃的,虽然身上的衣服不是特别干净整洁,头发也被汗水浸得一绺一绺的,但小圆脸上两个乌溜溜的黑眼珠四处张望,没一点儿胆怯羞涩。
她偷偷看了韩况好几眼,毕竟楼上就他们三个人。
韩况对小女孩微笑了几下,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这二人挺怪的,看着不是特别熟,尤其是那个斗笠男,像块转头似的纹丝不动没有感情。
韩况感觉斗笠男像是他以前在电影里见过的大侠,机警且不苟言笑,随时准备拔剑。
以他的社交牛逼症性格肯定是想上去闲扯一番的,可他看着那桌角的宝剑还是冷静了一下。
毕竟刚来到这个时空不久,谁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没准儿人家一言不合就拔剑给你扎七八个透亮的窟窿,那样可就真凉了,比喝冰镇可乐还凉。
旋即,小二端了几盘菜摆在韩况桌上。他溜达了一上午肚子也饿了,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韩况吃了大半以后发现斗笠男和小女孩不知合适也开始吃着了。他稍微放慢了速度,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小女孩。
吃完以后,小二端来一碗用井水镇凉的酸梅汤。韩况喝了几口,凉意顿时浸入心脾,比喝冰镇可乐还舒爽。
他一抬头发现小女孩正笑着看他,他也笑了一下,然后对小二说道:“小二哥!你再上两碗酸梅汤上来。”小二哈腰“唉”了一下就端着杯盘下去了。
小二端来两碗酸梅汤放下以后,韩况起身端着送到了对面的桌上。他笑着对小女孩说道:“来!小妹妹,哥哥请你喝的。”
那小女孩漏出一颗虎牙和两个酒窝儿,微笑着说道:“谢谢哥哥!”然后就放下筷子端起碗喝了几口。
她喝完放下碗微笑着盯着斗笠男,意思也要他喝几口尝尝。韩况也盯着他看,希望他能开口说几句话。
那斗笠男依旧只吃着自己面前的几盘小菜,既不喝也不言语。
韩况自觉尴尬,于是问小女孩:“小姑娘!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是要赶远路的吧?”
“是啊,我们要到杭州去。”她嘴里嚼着菜说道。
“杭州是吴越国的地界啊,眼下唐和吴越刚平息不久,两国边界还是很乱的。”
小女孩嘟着嘴说道:“我不怕!段哥哥可厉害了,他的剑法出神入化。”说完还骄傲地冲斗笠男笑了一下。
韩况顿时来了兴趣,他心想我可是头回见到古代的侠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李白吹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样玄乎儿。
他恭敬地问斗笠男道:“在下韩况,自幼特别敬仰江湖潇洒侠义之人,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斗笠男停下筷子全身纹丝不动,平静地说道:“江湖风雨飘零,险恶无情,谈不上潇洒!”
“哦?兄台不就是热心侠义之人吗?否则怎么会帮助这个素不相识非亲非故的小姑娘呢?”
“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素不相识?”斗笠男身体微震了一下问道。
“这个兄台莫问,小弟所言属实就好。我们相逢就是缘分,就如你和这个小姑娘一样。既然有缘,哪有不相识相交的道理?”韩况临时借用了以前在电影和小说中看到的桥段。
斗笠男沉吟片刻说道:“你说的在理,既然有缘,当然值得相识。在下名叫段大悲,自北国而来。”
他说完顺手摘下斗笠放在一旁,打算和韩况正式认识一下。
韩况拉条凳子坐下,并让小二沏一壶好茶来,他打算认真听听段大悲的江湖经历和故事。
段大悲早年逃罪而投军,最近两年北境稍微安定以后便萌生退伍归乡的年头。没成想回家以后却物是人非,家乡因战乱破败不堪,乡人早已流离殆尽,自己家人也不知流落何处。
他到处打听了一两年才隐约知道,家人南下到了杭州。
这个小女孩名叫戚珀儿,也是南下投亲的。她和父亲在路上遭遇盗匪,父亲被杀,盗匪打算连她和财物一起抢走。幸好段大悲经过出手相救,她才脱离魔掌。
段大悲帮她掩埋好父亲尸身,询问之下发现顺路,于是就带着她一同南下。
韩况发现段大悲对戚珀儿有所照顾,但并不像亲朋故旧那般亲昵细致,因此才断言他们并不熟识。
三人在楼上喝着茶吹着微风,一直聊到午后太阳势微之后才尽兴。
段大悲喝完一碗茶说道:“韩兄弟!日渐西落,我们该趁凉快出发赶路了,日后有机会再见!”
戚珀儿依依不舍地起身收拾东西准备下楼。
君子之交淡如水,韩况不好挽留,只能起身恭送他们。
他看了看戚珀儿,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说道:“这点儿意思算是我照顾珀儿的,路途艰险劳顿,还望段兄多照应着些。”
段大悲推辞了一番,无奈韩况盛情难却,只得收下。
经过这一下午的时光,韩况和他们两个像是相识了很久似的,分别之时颇有不舍。他们两个亦然,尤其是戚珀儿。
惜别后的韩况不会想到,很快他们就会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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