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甜粥
07甜粥
梦里的热度节节攀升，纪与逍难得享受了一夜好眠。
半醒之间，他还在回味着何适昨晚的热情与甜，伸手一揽，床上却是难得的空空如也。
纪与逍皱着眉心醒来，何适的确不在房间。
一般来说，纪与逍的行程很满，早上四五点就要离开，而何适因为种种原因，都窝在床上起不来。偶尔纪与逍走得晚，他们两人才有机会坐在一起吃早饭。
纪与逍按亮了手机，6:07，快要到晨跑的时间了。
他本来想着有何适在，可以翘了锻炼，做些其他消耗体力的事，但对方现在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给吴安去了条微信，说不用给他送早餐了。
吴安唠叨了两句，纪与逍不耐烦地回了句“有人给我买”。
没错，虽然纪与逍并没有收到何适的留言，但他知道，何适就是喜欢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搞些特别的仪式感。
他们最早确定关系的时候，纪与逍整日奔波于剧组和学校之间，何适当时上大一，学习似乎不怎么忙，时不时就来给他送饭。
来就来吧，何适还怕耽误纪与逍拍戏，不敢提前和他说，把热饭踹在怀里等他。
具体的细节纪与逍都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要管理身材，不能多吃，每次都尝的只有何适这道菜。
纪与逍弯着唇角下床洗漱，心里盘算着午休时开车带着何适去越野。他倒了杯茶，打算坐在客厅等何适回来，却从沙发上摸出了一支折断了的细烟。
纪与逍眉头一蹙，再仔细看，才发现何适的行李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门铃声恰好响起，纪与逍沉着气压走到玄关，对上门外掂着早茶、瑟瑟发抖的吴安。
“纪、纪哥，那个……”吴安自作聪明地买了纪与逍爱吃的早茶，扯谎道，“何哥说他公司有事儿，这是他让我给你买的早饭，吃完了咱还得去定妆、拍宣传花絮……”
纪与逍觉得自己嘴唇和锁骨上的伤口一阵火辣，他忍着怒意道：“他要走，你不知道拦着？”
吴安心道了声完蛋。
纪与逍原本让他给何适订的是今天晚上的机票，谁知何适不听安排，今早自己买了一张，要起飞了才跟吴安说了声退票。向来都是纪与逍对何适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吴安还真是头一次见何适自己主动离开。
他以为何适至少要跟纪与逍报备一声，结果看了纪与逍发来的微信，才意识到自己恐怕还得趟一回地雷。
吴安正要求饶，一旁却传来了个带笑的声音。
“巧啊。”只见邵野一脸宿醉，揣着兜从电梯的方向走来，“我说昨晚你小子接电话的时候跟吃枪子儿了似的，打扰你们春宵一刻了？”
纪与逍的脸色更沉：“滚。你没事儿跑过来干嘛？”
“干啊，你不是说这儿景色好么，我就想着带人来玩玩儿。又不是我把那啄个你嘴巴的小鸟儿给拐跑了，冲我发什么火。”邵野笑着，看见纪与逍捏碎了手里的薄荷烟，“啧，怎么还接了小叶子的烟？”
纪与逍微微眯了眯眼，随即问吴安道：“他昨天见过叶维？”
“好、好像是。”
邵野反应过来是何适接了叶维的烟，幸灾乐祸地说：“叫你渣，把小鸟儿给气跑了吧？”
“我渣？”
纪与逍扫了眼他沾着口红印的衣领，轻嗤着把烟往口袋里一塞，便要转身离开。
邵野喊他：“喂，今儿全是事儿呢，你不会要去把他追回来吧？”
“吃个醋而已，随便哄哄就行，我哪有时间管他。”
纪与逍松了松领口，心头涌起一阵烦躁。
……拖着个行李箱到处乱跑，真不怕被狗仔拍着？
·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何适按掉了手机上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通话界面：“请进。”
“何工，您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就把这位先生带上来了。”公司的前台为难地看了眼吴安，又问何适，“您应该认识他吧？”
何适点了点头。
见前台下了楼，吴安连忙向何适哈了个腰：“何哥，老板一定要让我把饭亲手送到你这儿，没打扰你工作吧。”
何适垂眸看着他手里包装精美的法式简餐，轻轻蹙了下眉。他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
“辛苦，放在桌子上就行。”
吴安打量着何适毫无惊喜的表情，试探道：“那……你这几天有看到什么热搜吗？”
“你想让我看到什么？”
“没、没什么。”吴安噎了下，又问，“那你跟老板，你们……”
何适知道，吴安是在问自己要和纪与逍“闹”到什么时候，但他故意模糊地回答：“给你添麻烦了。放心，辛苦不了你太久了。”
吴安闻言立刻松了口气，嘴甜地说：“嗐，我算得了什么，是看你气色也不大好，有些担心而已。那你好好吃饭，我还得去杂志社那边拿老板的衣服……”
“去吧。”
吴安走后，何适感受着胃里的酸疼，还是把饭菜拿到了自己的休息间。但打开袋子，看到咸汤、冷饮和七分熟的牛排，何适的胃口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何适重新坐回了电脑前，点开了目前热度最高的微博视频——没什么劲爆的内容，只是纪与逍新戏的定妆花絮而已。
但顶流就是顶流，《临江仙》本就备受多方关注，官博刚把花絮放出来，粉丝们就把话题送上了热搜前排。
评论区里一片飞扬的夸赞和期待，还有各路主演的cp粉们涌入其中，其中最高赞的一条评论写着：“jyx这人怎么回事？他bgbl的两条cp线都kswl！眼神都在拉丝，我嗷嗷期待正片！！”
楼中楼是一水儿的“+1”“+10086”和两家cp粉的互撕。
如果视频里那个和别人亲密对视的人不是自己的恋人，何适恐怕都要手滑给他们点上个赞。
何适知道，吴安刚刚问自己有没有看热搜，就是在帮纪与逍试探他对这条视频的反应。
不是怕他知道了会多想，而是怕他不多想。
因为何适一旦产生了危机感，纪与逍就可以适时地让吴安来送个饭，做出一些服软的假象。何适因疏离而尝到恐惧的苦，就难免会向散着糖的纪与逍靠拢而去。
但他只要去破了冰，纪与逍的态度就会再次漫不经心起来。
如此循环往复，何适不知上了多少次当，才意识到，这招就是拴在他脑袋前面的胡萝卜。
纪与逍用这样的方法，轻松地消冷战于无形，让自己心甘情愿地迈出了一步又一步，到死也只觉得麻木，不觉得累。
但如今他已经幡然醒悟，只想快点离开。
这次，何适不再像以前那样只盯着绯闻里的人物互动，而是将原视频转化成了一帧一帧的高清截图。
鼠标轻点，截图定格在了定妆照的拍摄现场。白色背景布之前，一青一蓝两道身影并肩而立，很是般配。
何适没有多看，只将画面的右下角不断放大。
那似乎是某个工作人员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张扫描出来的铅笔手绘肖像。即使放至最大，那张手绘仍显得十分模糊，但依稀可以辨出的面庞却跟纪与逍很像。
何适刚把图片保存下来，简明达就推门进了办公室。
“都快两点了还不去吃饭，不怕再犯胃病？帮你在食堂打了碗山药栗子粥，不用太感谢我。”简明达把手里的东西往何适桌上一搁，随即动了动鼻子，“有菜香啊，你吃过了？”
何适才发觉自己的身上沾了些气味，他有点不自在地说：“搁在里面了，没动。”
简明达也不见外，径直进了休息间，把吴安送来的饭菜又拿了回来。他啧啧道：“你点的外卖？真香，不过你不是爱吃甜粥么，什么时候改口味了？胃病能吃这些？”
何适垂了垂眼。
连简明达都记得自己的口味，但纪与逍却还在用他爱吃的东西来敷衍自己。
……或许是自己以前太纵容他了吧。
何适慢慢地说：“没改，买错了，扔了吧。”
“这也能买错，真浪费……”简明达看了眼包装袋上的品牌，忽地想起这个星级的餐馆似乎并不随便提供外卖服务。
他看向何适，何适的眉眼之间仍不显喜怒，却有几分明显的憔悴。再往下看，对方手上的戒指竟也不翼而飞。
简明达有些明白过来，心头不禁泛起了些火气。
他帮何适搅了搅那碗山药栗子粥，说：“有学长的独家服务，还给你附赠了一勺半的糖，你必须得吃完。有时间赶紧去看看我给你说过的那个老中医，别不拿小病当病。”
何适心底发暖，连简明达溅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几滴热粥也不介意了：“好，谢谢学长。”
“客气……哦对了，我帮你找着了一个特靠谱的律师。他和咱们一个学校，好像比你大两届。我把他微信名片推给你。”
“谢谢。”
何适点开名片，只见对方的头像是一张红枫叶，微信昵称是真名，叫薛念。何适正准备点“加好友”，却发现界面下方的选项是“发消息”。
简明达见状，眉梢轻轻一挑：“呦，你竟然已经有他的微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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