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梅林
薛清一下楼，发现街对面的乞丐仍旧站在原地吹拉弹唱，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词，烦得很。
而乞丐的视线却一直集中在薛清身上，双眼中是形容不出的平静，至少薛清没感觉到敌意。
身后的泰勒紧接着跟了出来，显然这个好奇心浓重的家伙想要看看薛清在整什么幺蛾子, 但是他站在薛清身后不过五步的距离，却抱着胳膊喃喃自语：“薛这家伙上哪去了？”
现在不仅仅是那乞丐，甚至连薛清在别人眼中的存在也被抹消了。
他从鼻子里出了口气，随后迈开步子，皮鞋在马路上“哒哒”作响，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
直到他走到那乞丐面前，这莫名其妙的弹唱戛然而止, 浑身破烂的男人放下手风琴, 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 随后笑着说道：“美好的夜晚不是吗？薛先生。”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可真是失礼了。”乞丐单手放在身下再鞠一躬，碧蓝色的眼中印着月光，“我的名字叫做梅林。”
“那么，梅林先生为什么会知道我这陌生人的名字呢？”薛清接着追问。
他并没有从别人口中听说过，所以不知道“梅林”这个名字在联合王国中有怎样的分量。
“非常简单的问题，我这穷鬼别的本事没有，只是恰巧会了一点占星的技术，这是欧陆上一门源远流长的技术，千年以前，亚历山大大帝就是依靠一位高明的占星师，避免了狡猾的波斯人几次偷袭，最终建立了伟大的马其顿帝国。”
随着梅林这两句话一说，薛清忽然发觉，刚刚还完全无法观察的数据，现在竟又能看到一些。
【姓名】：梅林
【天赋】：占星术
只有这两条，并且令他非常在意的就是，这天赋上的占星术, 不同于一般的暗红，也是一抹赤金的颜色。
这还是薛清自来到无限诡异之后，除了自己的四方天流以外见到的第一个赤金色天赋。
“也就是说，梅林先生能够预知？”
“不，占星从来不是预知，没有人能够提前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我所得知的只是命运流向，但是逆命之人，古往今来总是不少。天之高也束缚不住人类，何况命运呢？”
“逆天命吗？很经典的说法。”
“东方古国的神话里，这样的例子非常多，精卫填海、大禹治水，我很敬佩那些不知神明是否真实存在，也敢写出这样故事的古人。”
“那通晓占星术的梅林先生知道神明是否真的存在吗？”
“薛你觉得神明的定义是什么样的？创造人类，执掌世界，实力无限，未知神秘, 还是裁定是非生死？这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有最初诞生的时候，没有谁是为了成为神明才出生的, 格老修斯总结的天赋人权在欧洲非常火热，但我觉得，反过来的天权人赋也很有道理。”
“如果你说的这些条件都满足呢？”
“那我想应该是不存在的，世界上没有那么完美的生命，不过这些条件，占了一项或是几项的，确实存在。”
“感谢你的解惑，那么梅林先生找我究竟是什么用意。”
“称不上用意，只是今晚星光璀璨，黄道十二宫气门全开，水火二象交替浮现，直指东方，因此特来看看，这星天下昭示的，究竟是位怎的逆命之人。”
“你说的是我？”
“没错，如果我的双眼还未昏花，你会用血与生命作为燃料，要么展翅高飞游于天顶，要么落地沉覆五渊之下。”
梅林说的，和曾经大夏龙雀上的含义不谋而合。
“我可以理解这是祝福？”
“只是单纯复述见到的罢了，并且今天来见薛先生还有一事。”
“何事？”
“想跟你做个游戏。”
“这是什么伦敦式的玩笑吗？”薛清从鼻孔里出了口气。
“不，就像我说的那样，今晚的天空是你的星命，你看天顶最亮的那颗，在东方的星象学中，它叫做‘破军’，不破不立，而水火二象交替，这是大吉抑或大凶的表现，你正站在悬崖上，一面天堂一面地狱，究竟脚踩何方，这得看你自己。”
“那这跟游戏有什么关系？”
“我这人性子古怪，不论做什么总喜欢顺应天命的洪流，你的命运说大吉还是大凶由你自己决定，那么我便顺那命运，这场游戏的胜负或许将决定你的生死。”
“什么意思？如果失败，你会杀了我吗？”
薛清眉眼间忽然凶了起来，神威随时准备发动。
“不。”梅林摆了摆手，“如果你赢了，我会告诉你一个攸关生死的消息，如果输了，那便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并且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那能力虽然霸道，但还杀不死我，这世上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有加速，那便有减速——”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口袋里抓起一块黑色的石子轻轻洒下，但是在这个瞬间奇怪的力量流动，薛清眼睁睁看着那些石子的下落速度放慢了百倍，就好像悬浮于空中一样。
“这是煤，联合王国的发展至今的血夜。”梅林轻声说道，随即打了一个响指，只见那块悬浮于半空的煤顿时燃烧了起来，绽放出耀眼的火光。
随后空气开始流动，一团火光犹如精灵一般环绕着梅林的周身，他灰白的眼睛看着薛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个游戏，你接吗？如果怕了的话，我不强求，虽然它并没有危险性。”
薛清给他这两句挑得心头一阵不爽，不知道这古里古怪的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只是他很强应该是没跑了。
“你是漫游者吗？”薛清试探着问道。
他本以为该得到肯定的答复，没想到梅林却摇了摇头。
“不是，但我知道什么是漫游者，也知道你是。上天的医使，你们注定要为每个世界奔波劳碌，不过这也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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