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茉莉花
拿完钥匙宋青黛扒着门口，确认没人后，直接往门口冲。
身后的老板刚想开口问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女生就跑了老远。
老板挠了挠后脑勺嘟囔了一句，转身看电视剧了。
在暗房中，几张照片慢慢露出了场景。
黑车，穿着花衬衫的女生，坐在驾驶座的男人，还有一大捧玫瑰。
·
暑期补课结束了，高一的新生也陆陆续续地开启了高中生活的大门。
宋青黛刚醒来打开手机，就发现手机壁纸变成一个生日蛋糕的模样，上面还写着生日快乐。
宋青黛又瞄了眼日期，9月1日。
哦，今天是她生日，她将壁纸换回原来用的。
这是当时买手机的时候，店员设置的，宋青黛不会取消，就这么放在没管。
又过了一会，刚洗完脸的宋青黛打开手机，是张文轩的信息。
她毕竟是张文轩的员工，入职时签了合同，户口本也被张文轩看过，于是每年她都能收到这唯一的一个祝福。
张文轩：你说说你出生的这个日期，老子想借此开个派对撩妹都不行
张文轩：转账5200
宋青黛皱眉，虽说之前收过几个，不过这数字还是有些大。
张文轩：你别不收，也就5200，不多
……万恶的富二代
她抬手打字，张文轩跟可以窥屏似的又发了一条微信。
张文轩：你要么收钱，要么我就要给你准备惊喜了
宋青黛看到“惊喜”俩字手一哆嗦，罪恶感上头。
某年的9月1日，那时候宋青黛还在上初中所以没有住宿，还住在那间小房间里。
她背着吉他，刚拿下面具打开门，就看见房间里到处洒满了玫瑰花，以及不知道从哪来的氛围灯。
那紫光照了一下宋青黛。
她感觉自己走进了某间情趣酒店的房间。
不过那段时间她心里只想要钱。
所以之后那些玫瑰花被宋青黛打包好，半价卖给酒吧经理，因为酒吧晚上都会有什么撒纸的活动，难得撒一撒玫瑰也不错。
正因为隔壁酒吧抢走了一半客人而犯愁的经理，没多想就答应了。
张小少爷刚好赶上那一场，他看着头顶飘着的玫瑰花片，总有股熟悉感。
他懵了一阵打电话给宋青黛问：“我送你的玫瑰呢？”
语气很急，还有些破音。
宋青黛在那头淡淡道：“啊，你的玫瑰？被我卖了。”
张文轩被气懵了，先不说这玫瑰有多贵，就宋青黛后来补的那句话就能让他气到吐血。
那姑娘语气还有些不舍，磨磨唧唧地说：“要不，钱分你一半？”
张文轩：“……”
他觉得自己应该教育一下这位小姑娘，但想起宋青黛是真的缺钱，气没处撒，脸色一会绿一会白。
原本准备搭讪的女人怎么说也是有点眼力见的，在加上这低气压的氛围她们也不敢靠近。
这群有钱人脾气都古怪，虽说张小少爷没怎么碰过她们，但有前车之鉴，最后受苦的还是她们，几个女人随口找了个借口走了。
张小少爷的脸色在氛围灯下变幻莫测，活像是一个调色盘。
直到宋青黛手头宽裕了一些，脑子也开阔了一些，每次一想到这件事，她就想杀死那时候的自己。
回忆结束。
宋青黛收了钱，说了句谢谢，拿了瓶茉莉蜜茶出门。
出门时，可能因为太尴尬了，时隔这么久，她还是尴尬的踉跄一下，差点摔了一跤。
·
对于高一新生的开学第一天，学校统一开始开学考，因为时间紧所以就考语数外。
宋青黛因为考试就带了只笔，悠哉悠哉地走进充满读书声的考场。
宋青黛：“……”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
试卷发下来，宋青黛先看了眼题目，再翻到正面一边想着题一边思考作文怎么写。
夏天少不了蝉鸣的陪伴。
宋青黛考完试，身上出了不少汗，刚准备会宿舍换衣服，就看见刘杰进来，哦，身后还跟着个华嘉荣。
刘杰一进班级就将视线锁定到宋青黛身上。
十分不友善。
宋青黛无奈坐了回去。
刘杰开口：“我们班这次要一位同学的作文被复印下来了啊。”
班里的同学将视线移向最后一排，低头吃虾条的女生。
宋青黛：“……”
她这一把虾条，拿起来不行，放下去也不行。
她绷着脸，放回去。
华嘉荣将复印件安组发好。
宋青黛拿到复印件，以为是将她写的转成电脑文本，没想到直接将她的试卷复印下来。
那狗爬字……
这复印件真他妈正宗。
她翻到反面，更加无语。
你他妈都转成文本了，还把我的试卷复印一遍？这么闲？
刘杰看着宋青黛慢慢开口：“宋青黛啊。”
宋青黛绿着脸站起。
刘杰：“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你生日吧。”
宋青黛一愣。
华嘉荣原本看热闹的动作一顿。
全班同学更是直接安静了。
刘杰对这氛围见怪不怪，从一沓子试卷里翻出一个盒子，上面还用丝带系着。
刘杰：“来。”
宋青黛懵逼：“啊？”
“啊什么，来拿礼物。”
宋青黛没想到刘杰能知道她的生日，更没想到他还准备了礼物。
宋青黛走到讲台上的脚步都有些飘。
看她拿着盒子，刘杰接着说：“打开看看。”
宋青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小骄傲，她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打开盒子。
一本骄傲的练字贴，在同学们激动的注视下闪闪发光。
宋青黛：“……”
全班同学：“……”
班里又笑了起来。
宋青黛也微微翘起了嘴角。
班里突然安静了。
“卧槽！她他妈居然会笑！”
不知道那个250开口。
宋青黛的脸又绿了。
这次连着刘杰也笑起来。
在欢笑声中，宋青黛抬眼对上华嘉荣那双深黑的柳叶眼，它在镜片后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宋青黛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挠了一下。
刘杰大声道：“今天！我请客！去外面吃火锅！”
“好哦！”
“大气！”
“啊啊啊！我得回去换身衣服，拍照！”
宋青黛看到那人朝她挑眉。
宋青黛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所以，她刚才看了华嘉荣的脸那么久？！
宋青黛绷着脸，装作没看见对方玩味的眼睛，走出了班门。
还是同手同脚。
·
宋青黛来到火锅店，里面已经坐了一圈人。
老板以前是刘杰的学生，非常大气的将火锅店清空，等待着他们。
也就是说包场了。
宋青黛到没想过，自己的生日还值得包场那么隆重。
在一声一声的“生日快乐”中，宋青黛正准备坐在以前老坐的角落，就见灯暗了。
宋青黛脑子里想了些画面，在看着面前一比一还原的场景，大脑一片空白。
在黑暗中，生日蜡烛来回摇晃着。
宋青黛视线上移就能看见华嘉荣被火焰的光暖的柔和的面容。
他没带眼镜，笑容不带攻击，纤细白湛的手拿着蛋糕。
蛋糕上还有几片茉莉花瓣。
“生日快乐”他轻声道。
同学们开始唱起生日歌。
刘杰说：“许愿没一分钟不准吹啊。”
在事情发酵的时候，宋青黛几乎就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感情。
哭，她在要债的捶门时都没哭。
除了上次在电影院，她确实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哭是什么样的。
宋青黛闭上眼，封住眼泪，双手交叉，虔诚着微微低头。
宋青黛很早就不信神了，她也很久没许过愿，当然，没许愿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很久没买过蛋糕。
要是有一群人唱着生日歌，看着面前的蛋糕谁都想许愿。
那就在信一次神明吧。
不知道过来多久，反正超过了一分钟。
女生抬起眼，眼泪还是掉了下来，积攒的眼泪，弄的大半张脸都湿漉漉的。
她吹了口气，火焰摇晃几下灭了，灯还没亮，但同学们还是欢呼着。
宋青黛觉得脸一热，一只手指慢慢的帮她擦干泪。
指腹抹过脸颊，有一点痒。
灯光亮起，手指的主人开口：“还挺贪心啊，宋同学。”
手指已经收回，华嘉荣离她近，再加上同学们此时闹的能将屋顶掀翻。
所以这句话只有他们俩人听见。
像是个小秘密。
刘杰看得出来很开心，拉着宋青黛和华嘉荣坐到一旁的四人桌上。
嘴还不停：“华同学你一直端着蛋糕也不累。”
他一想拍了拍手：“哦，宋青黛啊，这蛋糕还是华同学亲自跑到蛋糕店买的啊。”
宋青黛一愣，看向华嘉荣，他已经带上了眼镜。
宋青黛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道：“谢谢华学长。”
华嘉荣挑挑眉，估计是没想到这么干脆。
刘杰还在感慨：“哎呀，这几年过生日全是用来坑我老婆钱的，专门选贵的，好久没点蛋糕了，还好华同学记忆好！”
华嘉荣将塑料小刀递给宋青黛，朝刘杰点了点头。
宋青黛拿过塑料小刀，正想着这蛋糕要怎么分。
刘杰故意提高音量说：“这蛋糕就你吃，那帮人语文考的没眼看。”
“啊啊啊！刘老师！”
“我靠！我听见这句话感觉手里的羊肉都不香了！”
“杀人诛心！”
宋青黛又被逗笑了。
她弯着唇，眼睛都笑没了，虎牙亮亮的，华嘉荣才发现她有两个酒窝。
她发现华嘉荣在看她，收了些，嘴角虽抿着但还是上扬的，眼睛也睁开了些，里面承载着星火。
这才是一个17岁的少女该有的样子。
·
吃完饭，刘杰朝同学们喊着：“回到宿舍！所有人！给我拍张自拍！”
“啊？”
“私发可不可以啊。”
“可以开美颜吗？”
刘杰扯着嗓子：“都行，都可以！”
同学们慢吞吞地往校门走。
刘杰皱着眉看手机：“哎呦，我老婆催我赶紧回家。”
他跟华嘉荣说：“那个，华同学啊，宋青黛就拜托你了啊。”
又跟宋青黛说：“看看老师安排的多好，寿星！对吧！专车接送！”
宋青黛手里还拎着剩下蛋糕，听见后笑了笑。
·
俩人一高一矮走在学校的树木下，俩人也不急，不紧不慢地走着。
宋青黛手里拿着奶茶，华嘉荣拿着剩下的蛋糕。
奶茶是她喜欢的原味奶茶，什么都不加，现在还有些热。
宋青黛想起当时和华嘉荣去电影院的那天，她在点奶茶的时候，店员听见“烫的”两个字，还确认了两边。
估计他也没见过哪个人大夏天和烫奶茶，所以记忆深刻吧。
当时在火锅店里，宋青黛嘴馋吃了串在辣锅里的羊肉，辣的当时脸就上色了，刘杰吓了一跳，他还嫌弃着不够辣，到这姑娘感觉要着了一样。
华嘉荣倒了杯水，宋青黛喝了口，皱眉，起身倒了杯凉的喝下去爽了。
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有所预感地抬眼，发现某人正用寒气逼人的目光看着她，宋青黛认怂地低下头。
之后华嘉荣就一直点手机，就在宋青黛觉得他生气了的时候，外卖小哥就将一大堆奶茶往里运。
同学们“哇”了声。
华嘉荣直起身跟外卖小哥说了些什么，小哥点点头，在那一堆奶茶中找到那袋只放了三杯的袋子递给他。
他说了句“谢谢”，坐回来，将一杯果茶放在刘杰那边，再将那杯奶茶给宋青黛，自己将最后一杯果茶放在自己面前。
宋青黛拿着那杯奶茶的时候暖和和的。
刘杰刚吼完：“一个个拿啊，华老师请大家喝奶茶！”一屁股坐下，拿起果茶就喝了一口。
宋青黛咬着吸管，加快走了两步，和华嘉荣并肩走着。
那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错，进步很大。”
可能是今天太开心了，宋青黛的表情也多了些。
她疑惑的抬起头。
男人在夜光下低下头，嘴角带着笑：“今天笑了三次，宋同学表现的不错。”
明明是哄人的话，但宋青黛今天听到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还有些害羞。
华嘉荣跟发现国家宝藏似的，拖着调调开口：“哟，怎么还脸红了。”
宋青黛又被逗笑了，瞪着眼毫无杀伤力：“你烦不烦。”
华嘉荣还数着数：“嗯，进步的很快，已经第四次了。”
宋青黛抬眼，宿舍楼就在眼前，两人默契的停下脚步。
宋青黛借着月光，拿过蛋糕盒，安静了一会，华嘉荣听见小姑娘说：“谢谢。”
华嘉荣指了指耳朵：“今天听了很多遍了。”
他朝宿舍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宋青黛跑到宿舍里回头，那人还站着路灯下，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宋青黛看见他抬了抬手。
她又笑起来。
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买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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