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最终，冬柚就算是到了地下一层，也没能跟着荣年一起走出城门。
因为有两个哨兵一看到冬柚来了，赶紧拿枪一挡，抱歉道：“对不起，冬柚小姐，石长官不准你出去。”
“可是，我听说……”冬柚焦急道。
“对不起，请你回去。”这两名哨兵没荣年那么好说话，他俩横挡在城门那儿寸步不让。
巨大的，足足有两三米宽，四五米高的大铁门，森冷地矗立在冬柚的面前。冬柚之前从未觉得这地下城城门有多么冰冷，却在今天深深地觉得，她其实和这个地下城依然格格不入。
冬柚向来不服输，她对着两名哨兵苦苦哀求道：“让我出去吧！昨天晚上是我亲自带人出去发放馒头的，这事儿我是当事人，我应该出面的。”
“不行。”他俩不仅挡在门口，而且，还一步步地推着冬柚往后走：“对不起，冬柚小姐，请你离开。”
“昨晚荣年是跟我一起出去发放馒头的，刚才荣年也出城门了，你们让我也出去好吗？我是当事人，我……”
“砰！”
巨大的城门外，骤然一声枪响打断了冬柚的苦苦哀求。
城门内外，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冬柚抬眼看着巨大的城门，视线所及之处，看到的却是之前自己画出的那张卜卦星盘图。
所有星辰全部被克制，没有任何突破口。
土星代表的凄凉，悲哀，贫穷，饥饿，甚至是拖延，在玄秘宫内的火星牵引下，逐渐形成对立，冲突，血腥……
当月亮来引爆这一切的时候，发生的时间，就是三天内。
而这，才是刚刚到来的第二天。
冬柚难过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想要哭泣的冲动，转身捏紧拳头，离开了。
但她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石砚清的办公室。
她要等他。
她心慌意乱地坐在沙发上，随手用各种方式去卜卦，却没有任何方式能告诉她接下来该怎样做，才能缓解这一切的灾难。
她甚至再度想起那火苗中看到的那几个本不该死去的人。
一共是四个人。
她看到了他们的身影，看到了他们的面孔，也努力想要用自己的力量阻止这一切悲剧的发生。
但她冥冥之中预感到，自己的力量太过薄弱，所有的一切，都朝着既定的轨迹在发生着，一刻都没有停息。
她忽然深感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根本无法跟命运这个巨大的车轮去抗衡。但就算是如此，她也不愿服输，哪怕，自己被命运的车轮碾压，她也想要去挽救他们。
她无法袖手旁观，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地球人，重走一千五百年前，大齐邻国上至皇家，下至百姓的宿命。
她端坐在沙发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在心底一遍遍地在持着安神咒。可当她持咒到第五遍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是荣年。
冬柚一下子跳了起来，着急道：“石砚清呢？他怎么样了？”
荣年一副了然的表情，看着她，说：“冬柚，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我肯定在这儿啊！我都急死了，石砚清到底怎样了啊？他受伤重不重？主城区的那些人还在那儿吗？他们……”
“冬柚，”荣年认真地看着她，说：“你先回家好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凉水似的，一下子将冬柚兜头浇下，浇得她浑身颤抖不已。
她甚至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哑声问：“刚才我听见枪响了，他们……是不是把石砚清给打死了？”
“……倒没有那么严重，”荣年忽然有点儿想为石砚清高兴，他咧了咧嘴角，淡淡一笑：“你放心吧！我们石长官没事儿，就是有点小擦伤，这个不碍事。但是，石砚清长官希望你回家。”
“为什么？”
“冬柚，这事儿跟你无关，石哥不希望你掺和其中。”
冬柚更加不理解了：“昨晚是我们俩带着士兵去发放馒头的啊！这事儿怎么说，他们也应该冲着我来啊！”
“冬柚，事情不是这样的。”
“怎么会不是这样呢？”冬柚根本无法明白：“而且，用面粉做馒头给主城区的人发放这件事，本身就是我的主意啊！怎么能说这事儿跟我无关呢？”
“冬柚，你要明白，石砚清长官他是主城区所有人的希望。”荣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
“对啊！他既然是大家的希望，那为什么这帮人要冲着他来啊？荣大哥，这根本不合理啊！”
“一个人，只有在物质经济都稳定的情况下，才能看到希望。冬柚，这一点你明白吗？”荣年镇静地对她说：“之前大家也认为石砚清是希望，那是因为就算是主城区被星卫军轰炸成那样儿了，石砚清长官依然隔三差五地派我们给主城区人民送物资。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冬柚忽然隐隐约约地懂了。
荣年继续说：“现在地下城是真没物资了，你也知道，他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才把那些浪费的物资全部给积攒下来，准备作为危难时期备用的，结果，这些也都被巴佐将军给拿走了。现在，石砚清长官，我从小到大都尊敬的石哥，他已经什么都没了。主城区的人通过昨天晚上的发放馒头，就应该已经能觉察出来了，这种情况下，外边儿的那些人还能把他当做希望吗？”
“那……那也不能把他当枪使啊！更何况，做馒头给主城区的人送去，这是我的主意。”冬柚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冬柚，当任何事情爆发时，大家总想找一个可以宣泄的对象。而石哥就是他们可以宣泄的对象。”荣年难过地眼睛都红了：“事情顺利了，大家都为他欢呼，说他是希望。事情若是不顺利呢？你刚才都没看见城门口那些人是怎么对石哥的！那些人最起码肚子里还有一个馒头呢！石哥从昨天到今天只是喝水充饥，他连馒头都没有吃上一口。”
冬柚：“！！！”
“他已经把地下城可买的所有的食材，食物，都买了一遍，前几天，也已经全部捐赠给主城区的人了。要不是我强加劝阻，让他留下一小袋干面包，否则这会儿他什么吃的都没了！”
“可是……”
“没有可是，冬柚。你今天凌晨在大教堂发馒头的时候，没听见那些人说什么吗？”荣年愤愤不平道：“他们都以为地下城里还有食物，他们还想进地下城。他们根本都不知道，他们攻击的石砚清长官已经把自己所能给出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了！结果他们还不满足。”
冬柚虽然明白了许多，但还对某一点不大清晰：“可是，石砚清他终究不是基地军方的最高领导人啊！而且……而且就算是主城区的人想进地下城，这件事，石砚清也无法做主啊！他们应该找巴佐将军啊！巴佐将军才是老大吧？”
“呵呵。”荣年冷笑了一声：“你知道，石哥是巴佐将军亲自培养出来的吗？”
“我知道啊！”冬柚连连点头道。
“那你知道巴佐将军是在什么情况下才开始培养他的吗？”荣年的口气中有着太多的不满：“当年星卫军开始攻打我们地球人，并让我们遭到第一次惨败时，巴佐将军就把还在上大学的石哥给提拔上来了。”
“这么早！”
“当然，巴佐将军的副官就是石哥的父亲，他们之间也许早就认识。从熟悉的人当中，选择一个靠谱的人作为自己的接班人，这无可厚非。但是，巴佐将军选择石哥的最终目的，是把他当做自己的挡箭牌！”
冬柚：“！！！”
“因为巴老头早就看出来，我们地球人是一定会被星卫军给打趴下的！他需要有一个人能为他抵挡一切，为他出面，为他成为众矢之的！”
冬柚彻底明白了，她的心狠狠地拉扯着，问：“石砚清……他知道这一层吗？”
“石哥是多聪明的人啊！他早就知道了。”
“那他……”
“因为他也看出来了，地球将会没有希望。”荣年难过地说：“在没有希望的世界里，他想用自己的存在，来带给所有人希望。只可惜，主城区的那些人不懂。”
冬柚沉默了。
荣年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所以，星际帝国接下来对地球将要采取的任何措施，不论荣辱，主城区的人都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放在石哥的身上。冬柚，今天就算是你出了城门，面对那些愤怒的人民，你也做不了什么。哪怕主意是你出的，哪怕你的出发点就是想帮助大家，但是，没有用。他们只想把愤怒发泄在石哥身上。”
冬柚忽然觉得自己好无力。
“这就是现实。”荣年拍了拍她的胳膊，说：“回去吧！你现在在这儿待着，也没有什么用。石哥这会儿已经亲自送主城区的人回去了。”
冬柚：“……”
“等会儿他回来，一定是第一时间去找巴佐将军要食物。接下来的冲突无法避免。而这些，都是他不想让你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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