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首遇皈依者【下】
那是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只和人类极为相似的生物。
之所以说是生物而不是魔物，是因为那外形，实在让人无法和魔物联想到一块。
粗略看下来，和人没什么区别，但是右手断了，只剩下肩膀延伸出的一小节。
断口像是被人生生拧断后拽下来的一样，血肉模糊，延伸出的两寸骨头，呈现诡异的湛蓝色，且遍布裂痕。
其右腿大腿内侧缺了一块，像是被生生刮掉了一口似的。
全身上下，还遍布着几十道宛如拉开拉链般的豁口。
青色的血液，像沥青一样粘稠，遍布着全身，且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一滴滴落，能够融化一大片冰雪。
只是靠近，就让杨嘉感觉轻松了不少。
因为它散发出来的温度，可以很好的减少杨嘉维持技能的消耗。
那家伙肚子里装的是钢水吗？隔着二三十米居然能让我们这边的气温上升五六十度？
但杨嘉和众人却一点都没有因为温度上升而感到欣慰。
恰恰相反，那个生物…他的外貌只让人倍感恶寒。
他的头部，密密麻麻遍布着四五十只眼睛，且每一只眼睛的造型的各不相同。
有变色龙一样杯眼，有蛤蟆的横瞳目，有鱼目，有猫瞳，当然，也少不了人眼。
每一个眼球都像有独立思想似的，不规则转动。
一张大嘴几乎要把头颅一分为二，没有嘴唇，锯齿状的红色牙齿上下能够完美的拼接成一个整体。
其余五官，鼻孔耳朵，通通没有。
它的背后，沿着脊柱破开皮肤长出无数棘状利刺，上面遍布着恶臭的粘液，毫无疑问，必有剧毒。
左手不成比例，居然比身体还长，自然垂下时，手背会拖在地上，并且手肘也需要略微弯曲。
沿着胳膊，长出无数杈状赘生物，像蠕虫一样会时不时抖动一下。
其整体干瘦的简直如同骷髅一般，使得皮肤都被骨头撑到绷紧，盆骨和肋骨的细节透过皮肤清晰可见。
可就是这样一副干瘪的身躯，皮肤会不自然的呈现出许多鼓起，并缓慢的爬蠕，就像有无数只肥虫在体内蠕动一样。
杨嘉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辈子他自持见过无数奇怪的魔物，但这样的生物，他承认实在是太超乎想象了。
诡异，畸形，病态，恶心。
杨嘉刮遍脑子里的词汇量，都无法找到任何一个词汇，能够精确描述眼前这个不明生物。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恐惧吗？
当然恐惧了。
因为刻在生物基因里的本能是不会撒谎的。
人，在面对世界的时候，就会恐惧。
郑乾瞥向他，心里暗暗发笑：不过，这是缘分呀，我在北地找了十年都没找到，跟着这小子一个月居然就找到了。
巧合吗？
不。
当你的知识足够多，洞察力足够强时，你就会发现，这世界上的一切巧合和偶然，都是必然！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偶然和巧合。
这小子注定会在这里遇上他吗？
想到这里，郑乾缓缓开口道：“皈依者。”
此话一出，杨嘉瞳孔猛的一缩。
“皈依者？就是你上次跟我说的…皈依者？那个东西？！”
皈依者？
老赵和范兴康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但杨嘉的表情他们读的懂。
那种如临大敌的恐慌，两人从未在杨嘉脸上见过。
若不是今天，他们二人还以为恐慌二字与杨嘉是绝缘的。
是什么强大的敌人吗？
两人不敢插嘴，只能保持戒备，默默听着两人对话。
郑乾点头：“昂，没错。”
这一刻，杨嘉的心脏几乎停跳了。
皈依者，天道意识的具现化。
诞生于玄海之中，具有自我意识的天道。
拥有一整个位面力量的敌人！
连郑乾都难以应付的强敌？！
“原来…长这样吗？”杨嘉不由吞了口唾沫。
郑乾却摇摇头：“天道长得都和黑洞差不多，乌漆嘛黑的一个球，外面有金色或者银色的吸积盘。
但是，天道是无法被普通生物认知的。
侵入这个位面的皈依者，必须拥有一个可以被人认知的形体。
而进入了罗迪尼亚大陆位面，受到本位面规则的影响，它们会化作本位面里，【人】的形象。
而正因为它们的本体是其他世界的天道，有着自己的规则和逻辑因果，所以【人】的形体具现化以后，这个形体又被他们自身的天道之力影响拉扯。
最后，就会变成这幅扭曲不堪的样子。
说白了，它们这种扭曲畸形的模样，就是两个位面规则不兼容的证明。”
听到这里，杨嘉下意识的回忆了一下，当时郑乾对自己介绍皈依者的内容。
宇宙真空并不是真正的空。
空间本身就是一种能量。
而宇宙之外的空间能量异常浓厚，这片空间就是所谓的玄海，所有的位面都诞生于玄海之中。
而玄海之中，每时每刻都会诞生无数意识，这些意识稍纵即逝。
当这些意识在消失前巧合的聚集在一起并达到一定数量后，就会像星球一样产生“意识引力”，吸收玄海的能量，并孕育出一颗天道。
天道又像投入过饱和溶液的一粒沙子一样，使得玄海在周围凝聚，最后将天道包裹。
庞大的能量因意识引力的积压而实质化成物质，于是，一个位面就诞生了。
天道就是一个位面的核心，也是这个位面内生命灵魂的基础。
而玄海中诞生的意识有些时候，会出现较强的个体。
这些个体意识在形成天道的时候，会将其他意识吞噬殆尽。
使得原本应该是意识聚合体的天道，变成了一整个庞大的意识。
这样的变异天道吸收了玄海的能量后，非但没有形成位面，反而将这些能量全部吸入自己体内，为自己所用。
这，就是皈依者。
皈依者，说白了，就是一个没有物质，只有意识的“裸位面”。
它和寻常位面一样拥有自己的物理规则，法则和因果逻辑。
它们会不停地汲取玄海的能量壮大自我。
但它们并不满足。
它们想要更多的能量。
位面，就是最好的能量聚集体，吸收一个位面，比吸收玄海的效率更高。
但寻常位面有天道保护，天道本身就会排斥不属于本位面的东西。
所以，罗迪尼亚大陆这种失去天道的位面，就成了皈依者最好的食物。
它们首先会杀光这个位面的所有生物，连微生物都不放过。
因为所有意识都来源于天道。
天道没了，每一个人，每一只虫子，都相当于天道残留的化身。
抹除生命之后，这个位面就彻底失去了天道的痕迹，然后，皈依者就能大口朵颐掉这个位面的每一寸。
这，就是皈依者。
它们就是天道，它们拥有一整个位面的力量。
与它们战斗，就是和世界战斗。
“黄金时代大事件虽然结束了，我是这个位面的最强者，没有之一。
只有我能撑起这个责任，所以，我代替了天道，用我自己的力量，重构了罗迪尼亚大陆的规则。
可即便如此，我的力量和天道比，还有一定的差距。
所以，皈依者依旧能进入我们位面。
每十年，它们就会进入一次，幸运的是，依靠幽莹和烛照维持阴阳平衡，所有进入罗迪尼亚大陆的皈依者，都会遭到弱化。
而我，每次都在暗中将它们抹除。
只可惜，我的力量，也在漫长的消耗中慢慢衰弱。
十年前，也就是上一次皈依者入侵，我失手了。”
说到这里，郑乾叹了口气：“有一只皈依者逃走了，它身负重伤，已经不成气候，但我也没能找到它。
先说一下，并不是我弱，所有皈依者都可以免疫任何形式的感知。
包括万里眼。
所以，我找了十年都没找到。
没想到，它居然藏在这里。”
听到这里，杨嘉不由吞了口唾沫：“那你准备怎么做？在这里干掉它吗？还是抓回去研究？”
“研究？没什么好研究的。”
郑乾摇摇头，笑道：“它们从里到外没有一个细胞符合罗迪尼亚大陆的位面。
并且每一个皈依者的性质都不同，研究不出什么东西。
杀了它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藏了十年，也不知这五层被它吞了多少空间？
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
说到这里，郑乾伸出手，拍了拍杨嘉的肩膀：“不过我想到个？要不要试试？”
“唉？”杨嘉一愣。
郑乾正毛骨悚然的冲自己笑。
“这个皈依者我记得，就算全盛，也非常弱小，应该是刚诞生不久的。
而且它已经重伤了十年，实力百不存一。
作为训练对象，再合适不过。
杨嘉，你不是很不服气吗？好，我给你一个机会。
单挑也好，幽莹老赵范兴康辅助你也好。
今天你要能不依靠我的力量干掉它，就证明我对你的看法错了，是我狗眼看人低，我会向你赔礼道歉，并给你相应的补偿。
怎么样？”
此话一出，杨嘉的恐惧感顿时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你说的？！不准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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