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二天舒小棠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昨晚睡得很晚，今早困得连闹钟都没听到的。
看了下时间，已经早上十点半，舒小棠顾不得整理自己，就这么头发乱糟糟的跑出房门，客厅里司屿正好从楼上下来，两人的视线撞上，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径自拿着手里的工具走了出去。
他今日换了一身园丁服，胶靴胶手套，宽松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丝毫没有违和感，冷淡疏离的气质少了些，反倒多了一丝平易近人的气息。
只是那张白皙充满书卷气的脸多了几分倦色，深邃的眼窝下有一片淡淡的乌青，仿佛一夜没休息好。
舒小棠想起昨晚的事，原本期待的心情，在他的无视之下一点点消散。
原来他真的不喜欢啊！舒小棠看着庭院里那道修长的身影，泪水忽然夺眶而出，到底要怎么做他才满意呢？
司屿昨天一晚上没睡，今早天还没亮就起来，想看书看不进去，他干脆起来去外面跑步，跑了几圈还是心烦意乱，脑海就像被病毒侵袭了一样，翻来覆去都是舒小棠那张脸和那句话，无论怎么都摆脱不掉。
他只能让自己忙起来，不给大脑空闲的机会，做了早餐，整理了书房，洗了衣物，最后还换上园丁服，去整理院里那些花花草草。
可这一切努力在遇上舒小棠那一刻，都付诸东流，她就像下了诅咒一样，牢牢锁住他的视线和心绪。
所以在舒小棠哭的那一刻，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很想装作不知道，可是身体却无比诚实，“哭什么，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你不用愧疚。”他放下手里的剪刀，走到舒小棠面前。
可这句话非但没有安慰到舒小棠，反而让她哭的更凶了，司屿茫然无措地站在旁边，脑海里努力回想之前他爸和他哥是怎么安慰人的？
他妈哭纯粹是想要慰问品，所以他爸只要给钱给礼物就行。
他嫂子哭……貌似只有一次，然后他哥勤勤恳恳地做了一年的‘仆人’。
那舒小棠哭是因为……谁能告诉他是为什么？昨晚大胆说喜欢他的人是她，现在哭个不停的还是她，司屿真是搞不懂女孩子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他拧着眉，抬起手臂僵硬地抚摸着舒小棠的头，语气尽量显得温和，“别哭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他不知道这个方法对不对，先试了再说。
他刚说完舒小棠很给面子地不哭了，她红着眼，抬头望着他，眼里满是委屈祈求，“我想要你。”
“……”司屿呼吸滞了一下，默默地抽回手，拉着舒小棠在沙发上坐下。
他想了想，一脸认真理智地说道：“首先，我是一个客观存在的活物，不存在要与不要，给与不给的商品价值。其次，你想要的不是我，而是我给予你的善良和尊重。”说话间司屿眼神诚恳地看着舒小棠，见她情绪没有起伏才继续道：“就像你说的，我是第一个对你这么好的人，你喜欢，我可以理解，但这种喜欢跟另一种喜欢不一样，我希望你能明白两者的区别。”
这个解释是司屿昨晚想了一晚上得出来的，也是最合理最让他可以接受的解释。
舒小棠咬着下唇默不作声，她承认自己是贪恋他的好，可到底是哪种喜欢她自己比谁都清楚，从三年前遇到他的那一眼，她眼里心里就没再给任何人留位置。
那晚她拿刀子抵在他后背威胁他，其实心里真没想过要伤害他，就算他真打电话报警，那把刀子最终刺向的只能是她自己，永远不可能是他。
“如果我确信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呢”良久之后，舒小棠心情沉重的开了口。
司屿眉宇间的沟壑更深了，语气却依然保持着平和温沉，“你有喜欢任何人的权利，但很抱歉，我没有回应你的义务。”
若非舒小棠了解他日常的性子，就凭这句冷漠无情的话，她都能立马翻脸反悔。
可舒小棠知道，他只是出于礼貌不想让她难堪，或者说是在给她台阶下。
想起以前在学校里很多女孩给他递情书的情形，舒小棠忽然释怀了，至少他没有彻底把她当空气，他待她终究跟那些女孩有一点点不一样，不是吗？
铁树开花还需要千万年磨练，她这才迈出第一步，有什么可气馁的！！
这么一想，舒小棠自己把自己给安慰开了，她挤掉最后一滴眼泪，直勾勾地看着司屿道：“这可是你说的，我有权利喜欢你，而且你不能阻止。”
“……”司屿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合理，可他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合理，最后在舒小棠的注视下，只好木然地点了点头。
舒小棠心里的郁闷一扫而光，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意，在司屿看来那淡淡的笑容背后，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陷阱，而他很可能已经掉了进去！！！！
这一刻，司屿无比想念他的家人，因为每次面对舒小棠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无力招架的感觉，他现在迫切需要来自他人的指导。
舒小棠心情一好，连早饭都多吃了两块面包，她从窗户往外看到司屿在花丛间忙碌的身影，瞬间觉得一切都那么值得期待。
舒小棠闲着无聊的时候想去庭院里帮忙，但没动两下心口就疼得不行，她只好干坐在台阶上，哪怕什么也做不了，光看着他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谁让他就是这么好看呢？
大概是舒小棠的视线太过热切，司屿感觉浑身不自在，总是尽量背对着她，可即使看不到她，他依然没好到哪去，甚至有种如芒在背的错觉！！
后来司屿实在受不住了，放下手里的工具，问舒小棠：“你就不能找点别的事做？”也不是嫌弃，就是觉得她这样做很浪费时间。
舒小棠理直气壮地回道：“碗洗了，垃圾丢了，地板吸尘了，除了看你，我实在想不到别的事。”
“……”司屿又一次被堵得无言以对，关键是她身上有伤还不能让她做太重的活，无奈之下他只好道：“我昨天换下的衣服还没洗。”
“好的。”舒小棠兴奋一声进了屋，之前她主动说要帮他洗，可他偏不肯，说是不太合适，她知道他只是纯粹不喜欢别人碰他贴身衣物，现在可是他主动要求的！！！
最近天气凉爽，他换下来的衣服并不多，就一件t恤，薄外套，裤子，外加——平角裤。
舒小棠倒没多想，以前洗衣服这种活她可没少做，该机洗的机洗，该手洗的手洗，她分得很清。
可洗完拿到二楼阳台晾晒的时候，那条裹在长裤里的平角裤就这么被舒小棠甩了出去，而且不偏不倚地刚好落在司屿手里推着的除草机上。
司屿一开始没看清是什么，只看到一团布料落了下来，等伸手拿起来后，额头瞬间划下两条黑线，他神色莫名地抬头看着舒小棠，“以后，我自己洗。”
舒小棠嘴上应着，但后来每次洗自己的衣服时，都会把他的衣服捎带上，包括平角裤，司屿再三暗示无果之后，干脆由着她，只要她别没事老盯着他就行。
舒小棠就这么花痴地盯了司屿一周，后来觉得这么下去一点发展进步都没有，总得做点什么刷刷自己的好感和存在感。
“你今天有空吗？”舒小棠在司屿进书房前拦住他，司屿看着舒小棠眼放精光的样子，心头突突的直跳，他很想说特别忙，但嘴皮子丝毫不会撒谎，“不忙。”
舒小棠展颜一笑，将今早从邮箱里拿来的报纸递过去，特地指着某一个版块道：“市区新开了一家游乐场，说是全国最大的，我们要不要去试试。”
司屿不感兴趣地摇摇头，“我已经很多年不去这种地方了。”真要具体说的话，上一次去游乐场已经距今五十二年了。
舒小棠有些失望地垂下肩膀，不痛不痒地说道：“好吧，那我一个人走过去，反正也就十几公里而已。”
“……”司屿觉得自己肯定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才在那晚遇到了舒小棠，“你去换件衣服，我去开车。”
“你最好了。”舒小棠开心地跑下楼换衣服，其实她也没什么可换的，翻来覆去就司屿给她买的两条裙子，舒小棠想着等她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一定要给自己买漂亮的衣服，要不然跟他站一起她总觉得自惭形秽。
游乐场开业不久，最近在搞促销活动，门票价低得喜人。司屿去买票的时候，舒小棠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旁边观看，这是她第一次来游乐场，过山车，摩天轮，大摆锤……一切都很新鲜，但她最期待的还是待会儿的鬼屋。
很多电视剧里不都那么演的，女主在鬼屋里吓得瑟瑟发抖，小鸟依人地缩在男主怀里，然后两人感情迅速升温。舒小棠觉得她也可以小鸟依人一下！
“票买好了，祝你玩得开心。”司屿将仅有的一张票递给舒小棠，舒小棠愕然道：“你不玩？”
“没兴趣。”司屿说完抬脚就走，可走出没多远听到背后紧随的脚步，他猛然回头，奇怪地看着舒小棠，“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不玩了，别人都有人陪着，我却一个人，显得很怪异。”舒小棠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眼摩天轮，面上尽是失落的神态。她倒不是怕一个人玩，她就是不想让他白白离开。
司屿看着旁边三三两两的人群，知道舒小棠敏感的心思又犯了，他本想趁机开导她，可是看她垂头抿嘴的委屈样，最终还是没能开口。“好吧，我只能陪你玩一个小时。”他原本有个视频会议，可现在只能推迟了。
舒小棠豁然一笑，拉着他的手跑进人群中，远远地从背后看去，一高一矮的身影，无比得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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