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跳
耳边莫名其妙响起掌声，面前也是纷飞的花瓣。
沈星芙不由得有点懵——
花瓣纷纷散落在她头上、肩头上，旁边，是同样在花瓣雨中脚步顿住的男人。
李斯渝侧眸望她。
沈星芙无声看他，用眼神表示“什么情况”。
然后，她难得在那人淡漠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的不知所措。
同样愣住的，还有刚才鼓掌鼓得正起劲的众人。
纷飞的花瓣雨中，粉白色花瓣划过男人漂亮如画的眉眼，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女人，女人同时也看他。
眼前这一幕，很难让他们不误以为这是个什么求婚或是婚庆场合。
“小叔叔，星芙姐。”李听羽很快反应过来，“你们没被吓到吧？”
李听羽一边说着，帮沈星芙拍零落的花瓣。
李斯渝反应过来，低头拈肩头上的碎花瓣：“没。”
不小心把礼花发射错方向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挠头，“不好意思啊两位，刚才我没对准方向。”
“没事，今天是个好日子，对准谁喷花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我们的寿星开心。”沈星芙说着，她只是有片刻的懵，但不太介意，扭头看向李斯渝，“对吧？”
见她望来，李斯渝滋生出一股奇怪的愉悦，缓缓说：“对。”
男人低下头，浅褐色短发隐住额角的情绪，他拍落头发上的花瓣，薄唇有抹淡而隐秘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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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乌龙就此翻篇。
深蓝色的沙发呈“凹”字形，沈星芙坐在了“凹”的最右端。
下一秒，身旁的沙发深深陷落。
转身一看，身侧坐下的是李斯渝。男人没有挨着她，保持了一小段距离。
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他回头望向她：“怎么了？”
“你坐这儿？”沈星芙问他。
毕竟，似乎周围还有些空位。
黯淡的光影点缀他眉角处，他反问她：“我不能坐这儿？”
“……当然可以。”
这时，沈星芙眼睛扫了一圈，三个年轻女孩，三四个年轻男孩，基本上都是生面孔，
只有一个她稍微眼熟的，也就是李斯渝发小，徐州全。
他坐在李斯渝另一侧，沈星芙忽然明白了，李斯渝估计是想坐在徐州全旁边，恰好她也在这边，原来如此。
李听羽脸上洋溢着欢欣，像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我小叔叔，而他旁边这位漂亮小姐姐……”
“我知道，你小婶婶嘛。”有个男生迅速接话道，“挺有夫妻相的嘿嘿。”
沈星芙：“……”
“不是”这个词她已经说乏了，夫妻相这词儿都出来了。
然而经过刚才礼花那一喷，众人很难不将他们默认为情侣，而且又是同时进来，这一看，肯定是一起过来的。
李听羽怕沈星芙尴尬，赶紧解释：“别乱猜好吧，这是我现在的室友小姐姐，沈星芙。”
其他人也主动自我介绍，那三个女孩是李听羽的室友，其余三个男生，是她大学玩得比较多的大学异性朋友。
“我就不介绍了吧，上回我们在酒吧见过的，徐州全。”徐州全笑起来，眉眼有点痞。
她说：“记得记得。”
徐州全总有种感觉，他和沈星芙并非第二次见面，但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
碍于一旁李斯渝在，他没多问。
沈星芙回来泽青后，基本上没去过热闹场合了，唯一一次，还是上次和宋亭去酒吧那次。
早些年她喜欢这种喧哗热闹的场合，似乎在这里，孤独感全都会消失不见。那时候她觉得，被人关注，被人簇拥的感觉很好。
但年龄渐长，她反而愈发享受孤独，享受一个人的怡然自得，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争当聚会的主角。
所以，她格外安静地混在其中，看着他们上台点歌唱歌，拿了瓶酒，倒在杯子里喝。
一旁的李斯渝靠着沙发，姿态清冷中带些慵懒。
他话很少，像座冰山一般，偶尔转头和徐州全不知说些什么。
几个小姑娘都不敢看他，视线片刻停留后又立刻收回。
耳边在放的音乐很有节奏。
沈星芙点着脚尖，悠然自得地身处其中。
喝完一杯又倒了杯，正要再拿酒瓶，身边有手先她一步，拿走那瓶酒。
“？”
“喝酒适量。”他说。
第一次被这么提醒，她以前在c市当社畜时，酒没少喝，酒量也都锻炼出来了。
虽然他可能只是职业病犯了，沈星芙心头还是暖了一下，“好的呢，李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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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李听羽在众人的簇拥下，唱了两首歌，朋友们格外捧场，给她鼓掌。
下台后，李听羽扫了一圈，最后还是坐回了徐州全身侧。
“唱得不错。”徐州全说。
“还好还好啦。”李听羽摆手作谦虚状。
她说着，拿起桌上的瓶子，准备倒点什么喝，徐州全垂眸一看，阻住她的手：“哎，小朋友喝什么酒。”
“啊？”李听羽低头一看，原来是拿错瓶子了，拿成酒瓶了，“我拿错了。”
这时，徐州全拧开了一瓶椰汁，倒了一杯递给她：“喝这个。”
“不过我都二十了，”李听羽顿了一下，接着道，“不对，今天我都二十一了，哪里还算什么小朋友。”
徐州全：“那行，二十一岁的，小大人。”
“……”
听到他俩的对话，沈星芙觉得有趣，探身问了句：“你们俩很熟？”
对“小大人”耿耿于怀的李听羽故意道：“才不熟呢。”
徐州全乐了，唇一勾：“手里的椰汁谁给倒的？还说不熟？”
徐州全家就在李家隔壁，也是作为李斯渝的发小，从小看着李听羽长大的。
但他并不是那种，很会照顾人的邻家大哥哥，相反，徐州全很喜欢逗她，跟个幼稚鬼似的跟她吵架拌嘴。
这种相处模式，在徐州全上大学之后有所变化，他不再像以前那么幼稚，成熟许多，对她体贴照顾了许多。
李听羽也渐渐地不再直呼徐州全大名，而是主动叫他哥哥，徐州全对此表示非常欣慰，等了十几二十年终于等到了今天。
“星芙姐，你都不知道，以前州全哥没少欺负我，我小叔叔都不帮我出头。”李听羽佯装生气。
“这话说的，”徐州全摸摸她脑袋，笑得无奈，“对你好的就不记一点？”
看这两人互动，沈星芙直笑。
她拍拍李斯渝胳膊，开玩笑道：“哎，你这个做叔叔的，怎么都不帮听羽出头？”
闻言，李斯渝深深看她一眼，模样欲言又止。
沈星芙不明所以，甩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男人撩起薄薄眼皮，淡声说：“我也被人欺负过，谁帮我出头。”
这回答不按套路出牌，沈星芙笑着笑着，脑中忽然联想到什么，心里一咯噔，面上未展露分毫，“不会吧，谁敢欺负你。”
也就是这时，唱歌的那个男生唱到了高潮处，包厢内音量骤增，“还有多久才能进入你的心……”
沈星芙只见男人薄唇上下张合，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她提高音量。
“我说，沈星芙，”男人上身倾向她，俯身靠在她耳边，嗓音在喧嚣的音乐声中，无端有些蛊人心魄，“你以前，好像没少欺负我。”
她欺负他？？
沈星芙本能的就想否认，但仔细一想，他说的好像也没毛病，她以前那样，在外人看来就是欺负纠缠好学生了吧。
她低头喝了口杯中的酒，但她是不会承认的：“开玩笑，我哪里欺负过你。”
他们的姿态，亲昵得像是在说悄悄话。沈星芙耳朵有些痒，像被蚂蚁咬了一口。
“是么？”不等她回应，李斯渝慢条斯理坐正，神色又同往常无异，冷冷淡淡的，令人怀疑刚刚只是错觉。
沈星芙一时半会有些恍惚。
她像只被人捉了尾巴的猫，心跳在胸腔中咕咚咕咚地，一下一下。
昔日高冷淡漠的少年，多年后，竟也会有她意想之外的一面，以前虽然是她在追，可她也自认为是掌握上风的。
旋律在空中流淌——
一旁的人在笑，在闹，并未留意角落缓慢生长如藤蔓的情绪。
“哎，”思考了片刻，她勾了勾唇，叫他，“李斯渝。”
“嗯？”他看她。
“你过来一点。”沈星芙说。
李斯渝缓慢靠近她，“然后呢？”
他在等她的下文，他心中猜测，或许会是一句“狡辩”。
但她没有，桃花眼弯弯地笑：“再过来一点，不然，我够不着。”
够不着什么，她没说。
李斯渝迟疑片刻，还是依言照做，身体倾向她。
她没说话，而是凑到他脖颈间。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酒杯，隐隐用劲。
也许是头顶光线过于模糊，令他此刻猜不透她的意图。唯有她淡淡的馥郁芳香，无声地缠绕而来。
她碰到他颈项的皮肤，指尖一下，两下。李斯渝像是触到火星子似的，身体倏地绷紧，他忍不住道，“你在做什么？”
“你放心，”沈星芙睁着漂亮清澈的桃花眼，神色认真，像是解释，又像是回应他刚刚说的话，“我不是在欺负你。”
话音刚落，她抬手给他看，指尖捏着两片花瓣，“你身上还有刚刚喷花筒喷的花瓣，你没有拍干净，我帮你拿下来了，你看。”
“现在还有没有？”李斯渝问。
沈星芙扔掉那两瓣花瓣，一脸无辜，弯眼：“没有了，我帮你都拍掉了。”
在沈星芙脸上看到熟悉的，那种一切都在她掌控的、略带狡黠的笑意。
很像高中那会——
她没站稳，扯崩掉他校服衣扣后，反倒先发制人地质询他，“李斯渝，你怎么占女孩子便宜？”
一模一样。
压抑许久的某种情绪，此刻破土而出。
看着桌上被她丢掉的两片花瓣，李斯渝忽地想通了什么似的，低头，轻笑了声，说了句：“谢谢。”
沈星芙没想到他会笑。
本有些“反击”得逞后的快乐，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还在笑。
沈星芙补充：“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介意吧？”
在天花板缠绕着的星星灯的映衬下，向来冷淡的双眸，此刻熠熠生辉。
他看她，说：“我不介意你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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