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出兵灭燕（二）

李靖望着气势宏伟的太行山脉，巍巍太行，雄关漫道，满腔的英雄情怀不禁油然而生，慨然对蒙力、韩飞道：“壶关天险，不亚于函谷关，自古得之者兴，失之者亡。大军至此，只有来路已无退路，我当与两位将军披荆斩棘，攻破壶关、东出中原、挥师邺城，建立不朽之功，报效国家！”

蒙力、韩飞同样被巍巍山河激发出豪情万丈，昂然应道：“末将等跟随上将军立不朽之功，报效国家！”

秦军连日向上党的守军发出挑战，燕军只是凭关据险坚守不出。

李靖与蒙力、韩飞商议道：“壶关天险，易守难攻，正面强攻不但伤亡极大，而且难以攻陷，必须采用奇袭方可收效。”

蒙力道：“探马连日侦察壶关方圆百里皆是峻崖峭壁，山高林密，根本无路可走，壶关两边都是万丈峭崖，飞鸟难过。”

李靖摊开地图，苦思对策，口中喃喃自语道：“壶关凭高据险，集纵深防御与立体防御于一体，深沟高垒，确实难以攻破。”

突然手指地图中一条又细又长的山道，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参军薛赞道：“此道是羊肠坡，因其在山间崎岖缠绕、曲曲弯弯、形似羊肠故有此名。羊肠坡是太行山陉最险要的路段，扼太行之咽喉，地势险要。”

李靖沉思半晌道：“能否攻下壶关天险，全靠这条羊肠道了。”

薛赞大为惊愕道：“上将军难道是想偷越羊肠坂，突袭壶关吗？”

李靖指划着地图，对众人道：“羊肠坡沟谷纵横，悬峭屏连，盘踞连绵在海拔1500米的山壑之中，峰峦嶂叠，山高林密，道路隐秘至极，只要密引一军绕到壶关之后，居高临下，突袭壶关守军，可破壶关天险。”

薛赞道：“羊肠坡数百年间人迹罕至，荆棘满途，虎狼拦道，无人敢行。羊肠坡绝岭处有一关隘叫碗子城，紧扼羊肠坂的咽喉，此处，东锁天池岭，西跨龙门河；向南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向北是蜿蜒险路一线天。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燕军只需数百兵士把守碗子城，我军恐怕插翼难飞。从前，魏武帝曹操北征叛将高干，久攻不下碗子城，适逢大雪，粮尽饥寒，几乎全军覆没。于是假装败退，用计引高干追击，半途伏击，经过艰苦卓绝，伤亡无数才攻下碗子城。武帝攻下碗子城后，慨叹道：‘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羊肠坡由此更名为‘羊肠坂’。”

海拔6000多米，终年大雪封山的喀喇昆仑山；瘴气熏天，危机四伏的南亚热带雨林；酷热高温，强烈风沙的塔克拉玛干沙漠都不曾难住李靖，更何妨一条羊肠山径。

李靖剑指地图，傲然一笑道：“诸葛武侯不用子午谷奇谋，遗恨千载；邓艾偷渡阴平关，留名史册。古人不畏，今人何惧！偷渡羊肠坂，奇袭碗子城！”

次日升帐，李靖命令蒙力、韩飞各带五百精兵，轻装卸甲，各带斧凿利具，绕道羊肠坂，凿山开路，遇险搭桥，为大军开路。李靖亲率精锐三千，只带干粮和索勾绳具等攀山器械，侍天黑以后，避开燕军的哨探，衔枚疾进，偷越羊肠坂。

其余人马每日在壶关前喧哗佯攻，吸引燕国守兵的注意，约定若偷袭成功以放火为号，全军猛攻，一举突破壶关险要。

果不出所料，燕军对羊肠坂天险全无防备，李靖率领秦军凿崖攀岭，不畏艰险，三日行军一百余里，强越碗子城，绕到壶关峻壁之后，回望来路，只见悬崖绝岭，万丈深渊。李靖深深倒吸一口冷气道：“如此天险，燕军竟无一兵一卒把守，否则我们有来无回了。”

秦军趁着黑夜突袭壶关守军，燕国守军如何会想到秦军突然从天而降，心胆俱裂，急忙弃关而逃。

李靖攻陷壶关，势如破竹，迅速攻陷上党郡，生擒了燕国上党郡长，南安王慕容越，控制了上党这个战略要地，打通了关中向中原地区的东南通道，挥军深入燕国国土。秦军所到之处号令严明，约法简单，中原百姓无不雀跃拥戴，燕国沿途的郡县望风而降。

洛阳、壶关连续失陷，燕廷大为震惊，太后足可浑、燕帝慕容暐急召太傅慕容评，将他一顿训斥，严令慕容评立即领军迎敌。

秦国镇南将军杨安、虎牙将军张蚝率军渡过黄河进军山西，大军日夜进攻晋阳，无奈晋阳城防紧固，兵多粮足，秦军苦战多日，依然不能攻下。

久攻不下晋阳，杨安心急如焚。探马来报，上将军已攻下壶关天险，大军已深入燕境三百多里，他急遣快马向李靖求援。

晋阳西有吕梁山脉，东系太行山脉，扼住三分河谷地，城池坚固，易守难攻，是秦国大军伐燕的战略枢纽和运输要道，攻不下晋阳，秦军有腹背受敌，粮草断绝的危险。

李靖接报，留下薛赞驻防壶关，自己与蒙力、韩飞日夜兼程赶赴晋阳。

杨安向李靖禀报道：“晋阳守将是燕国并州刺史、东海王慕容庄。此人骁勇善战，颇得守城之法，我大军连续攻城十日，伤亡很大，但仍然不能攻下晋阳城，末将无能请上将军责罚。”

李靖安抚杨安道：“将军不必自责，晋阳为四塞之地，城池坚厚，是南下中原的交通要道，燕国必有重兵把守。”

李靖亲率众将围绕晋阳察看地形，晋阳城果然雄伟壮阔，整座晋阳城西依悬瓮山，东临汾水，据险而建，山势险峻，城池坚固。城上旌旗猎猎，军容整肃，可见慕容庄治军有方，慕容皇族果然名将辈出。

众人回营，李靖道：“晋阳城筑于坚崖之上，东、西、南门据险而守，只有北门地势平坦，可以攻城。”

杨安摇头道：“北门地势虽平坦，但慕容庄亲自重兵把守，我军多日轮番攻城，伤亡惨重都未能越过雷池半步。”

张蚝手握长剑，虎目圆睁道：“燕匪贼寇太过张狂，明日待我再带兵攻城，不破晋阳城绝不收兵！”

杨安连忙道：“将军勇猛，世人皆知，但将军箭伤未愈，连日攻城，士卒已疲惫至极，不能再强行攻城。”

李靖刚才绕城察看地形，已有破敌之策，传令：“大军白天休息，晚上攻城。”

杨安不禁大惊失色，惶恐道：“慕容庄早有戒备，晚上攻城，敌军居高临下，恐怕我军伤亡更为惨重。”

李靖对众人道：“各位将军，晋阳城只有北门地势平坦，其余城门地形险要，城墙坚固，根本无法攻取。慕容庄集中优势兵力坚守北门，我军处处被动挨打，若一味强攻，不但士兵伤亡更重，而且军威士气丧失，更加难以破城，所以我们必须智取，不可强攻。”

张蚝连日攻城不下，身上多次挂彩，已急不及待道：“如何智取？”

李靖胸有成竹，在地图上手指一圈，肃容道：“今晚破城就在此处。”

众人顺着李靖所指，乃晋阳城东门。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这位上将军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因为任何人都不会考虑从东门攻城，晋阳城东门外是波涛急湍的汾河水，滚滚激流从城墙下汹涌奔腾，别说攻城，恐怕连立足也相当困难。但李靖是军中最高统帅，深受苻坚信任，谁都不敢出言相撞，就连蒙力、韩飞都觉得不可思议，只得低头不语。

李靖见众人满脸窘相，不禁哈哈大笑道：“晋阳三面据险，只有北门地势开阔，西、南面城墙依崖而筑，岩坚墙厚，不易攻破，东门频临汾河，无处立足，不利大军攻城。所以慕容庄重兵驻防北门，他认为只要北门不失，晋阳就稳如泰山。”

“是的，正是这样。”众将齐声认同。

“因此，我们不可以强攻北门，西、南两面同样险峻，只有东门城下由于受到汾河河水的长期泡浸，墙根的土壤疏松，我们可以暗中挖掘地道，突袭晋阳城。我军今晚在北门多点火把，命兵士大声鼓噪，向城上发射火箭、火炮，制造大军攻城的假象，城中守军由于天黑不知我军虚实，慕容庄势必会亲自全力严守北门，东门的防备自然松懈，士兵趁夜在东门挖掘地道，大军则埋伏于城外，伺机破城。”

众将无不拜服。于是，李靖分别传令众将依计行事。

五更时分，张蚝率数百敢死队由地道进入城中，高声呐喊，砍开城门，城外大军一拥而入，慕容庄被秦军生擒活抓，晋阳城破。

慕容暐接到晋阳失陷的消息，更加惊惶失措，派内侍传旨怒吆慕容评道：“大王是世祖的儿子，朕的叔公，乃我大燕开国元勋，四朝重臣，国家的安危全系在大王身上，但大王竟贪生怕死，畏惧不前，还克扣士兵军饷，倒卖军需。国家仓存的金银财宝何止万万，朕与大王一起分享，大王又何必担心没有荣华富贵？如果秦国贼寇攻破都城，国破家亡，大王的金银财宝又可以往哪里安放？”下令将慕容评将搜刮来的金银绸缎全部发放给将士，命慕容评亲自领兵迎击秦国大军。

慕容评十分恐惧，只得派慕容臧率领十万大军阻挡王猛北上，自己亲率三十万人马赴上党抵御秦军。

秋季，苻坚命令王猛、李靖东、西两路大军对燕国进行最后决定胜负的大会战。

王猛与邓羌从洛阳驱军北上，中原百姓箪食壶浆，争相归附。

慕容臧的大军在黄河要津阻击王猛的军队。

王猛与邓羌商议道：“燕国的军队虽战力已不如以前，但人数众多，而且扼有黄河天险，不易攻克。慕容评的三十万大军，正在潞川与上将军的三万人马对峙，我们必须尽快攻败慕容臧，渡过黄河，让慕容评分兵相救，减少潞川方面的压力。今天，我们正面临强敌，将军是天下闻名的猛将，能不能击败强大的敌人，在此一举，望将军可以好好把握。”

“如果能保证让我担任司隶校尉的职务，慕容臧就算有再多的军队也无需担心，请丞相答应我的请求，我当为丞相奋勇杀敌！”邓羌自持勇猛，军中无人能敌，一向目中无人，又自诩为秦国屡立战功更是骄横自负。王猛因其是氐氏族中不可多得的猛将，打仗的时候冲锋陷阵，不顾生死，所以为顾全大局，平日多有忍让，尽量包容他的短处，利用他的长处，使其为国家建立功勋。想不到大敌当前，大战在即，邓羌竟在阵前给自己开条件来要挟，他忍住怒火道：“司隶校尉是负责京畿卫戍安全的重要职位，只有皇上才可以任命，我没有这个权力，但我可以承诺你当安定郡郡长，封万户侯爵。”

邓羌见王猛没有答应他的条件，十分不高兴，一声不哼，转身返回自己的营帐。

燕军不断向秦营发起进攻，情况相当紧急，王猛传令邓羌率部出战，邓羌不理。王猛焦急万分，手持尚方宝剑策马进入邓羌军营，只见邓羌与一众将佐在营帐中放怀畅饮，旁若无人。

王猛持尚方宝剑，代天子发令，想马上诛杀邓羌以震军威，但临阵杀将恐怕会激变军心，致使大军溃散。他马上转容哈哈大笑道：“将军果然是虎将，方才本相只是想试一试将军的勇气罢了，将军临危不惧，勇气可嘉，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天子赐我尚方宝剑代天行令，现在就授将军为司隶校尉，望将军奋勇杀敌，报效皇上！”

邓羌一跃而起，昂首尽饮杯中美酒，跨上战马，挥舞长槊，大声呼喊道：“谋取功名富贵就在今日，请众将跟我出战！”

众将跟着邓羌大声呼喊，开寨迎敌，邓羌一马当先一直冲入燕军阵地，五次三番，杀进杀入，如若无人之境，杀伤燕兵数百人之多。

王猛看见也不禁赞叹道：“邓羌真虎将也！”

两军一直决战到中午，燕兵抵挡不住开始崩溃，王猛指挥大军乘胜追击，斩杀及俘虏五万余人，慕容臧心胆俱裂，如何还能抵挡，急忙带着残兵败将逃回邺城。

慕容评的大军行至潞川，因畏惧秦国的军队勇猛不敢继续向前推进，遂在潞川沿河扎寨。慕容评下令封锁所有的山川河道、关隘险要，想要凭借浊漳河的天然屏障与秦军对峙，打算用坚壁清野的方法耗尽秦军的粮食补给，用持久战来和秦军打消耗战。

李靖攻陷了晋阳后，会合了上党的军队，共计三万人马，一路长驱直入，进抵至潞川，大军在浊漳河西岸与慕容评的三十万大军隔河对望。

李靖下令，离岸三十里安营结寨，竖立木栅，设置鹿砦，挖掘壕沟，全军坚守不出。

蒙力、韩飞二人虽跟随李靖多年，但对这上将军的战法总是无从测度，李靖作战从无成法，又不遵成法，却又往往出奇制胜。

蒙力对李靖传令离岸三十里扎寨，全军坚守不出十分不解，与韩飞一起到中军帅帐找李靖商议。及到时，杨安、张蚝已在帐内，各人相见，彼此心照不宣。

李靖见众人不约而同到来，人人脸有凝色，蒙力欲言又止，表情尴尬。李靖心中自然了了，他笑着道：“刚想请各位到帐商义，既然诸位不请自来，今晚就在我这里用饭吧，连日行军都没有好好慰劳大家，趁此机会，我们大咥一顿，只是军中禁酒，只能委屈各位将军了。”

众人见主帅神态轻松，气氛一下子又轻松起来，大家说笑一会，蒙力道：“燕军虽众，但我军刚取得大胜士气正盛，为何不趁燕军刚到，立足未稳，马上抢渡漳水，反而深沟壁垒。敌我兵力悬殊，待燕军布防完成凭险而守，我军想取胜就很难了。”

李靖见杨安低头沉思，笑着问道：“杨将军认为如何？”

杨安抬头道：“蒙将军所言，正是末将所虑，漳河弯急水湍，燕军据守北岸，我军应宜速决，否则，我军已深入燕国国土千里，粮秣运输困难，军中只有十天粮草，恐怕未能等到丞相的大军接应，我军已先行崩溃。”

张蚝向李靖请战道：“慕容评只不过一鼠辈，贪生怕死，不足为惧，末将请领一万精兵，渡河出击，如若不能胜，愿军法处置！”

“末将请战！”蒙力、韩飞也齐声请命出战。

“好，众位将军勇气可嘉，明天起，你们各领兵一千轮番到北岸挑战，若遇燕军出击必需摆出疲弱之势，许败不许胜，有违者军法处置！”

众人一时语塞，不过这位上将军常有惊人之举，而且从未败迹，众将只得依令而行。

之后三天，秦军不断向燕军发起挑战，燕军初时不与理会，后来发觉秦军兵力弱小，而且纪律散漫，于是，开始尝试渡河攻击，还不断取得胜利，秦军不断败退，最后索性闭门不出，任燕军如何鼓噪，只用箭矢回应了事。双方拉据来，拉据去，如是者七、八日，燕军后来干脆也不来打搅了，秦、燕两军就这样隔岸相峙，竟相安无事。

到第九日，杨安实在无办法了，向李靖禀报道：“军中粮草已尽，如果得不到补充，大军撑不到明日就会断粮。”

李靖这些天一直没有闲着，他借此让将士们休息复原，自己终日在山谷中操练。自李靖统兵后，一直根据实战来改良骑兵的马刀，现在秦军的马刀比其他军队的马刀长10厘米，刀身较细，不但锋利无比，而且刀柄带有护圈。李靖根据当时的骑兵实战情况，亲自设计了几个挥刀劈杀的动作，简单实用，不仅破除敌人的防守，而且大大地增加了骑兵冲刺时的劈刺威力。这些天，他让杨安、张蚝坚守营寨，自己带着三千骑兵，每日与蒙力、韩飞封闭在山谷中操练兵马，演练阵法，将刀法和阵法相互结合，练得炉火纯青。

李靖向杨安道：“时机已到，三十万燕军恐怕难回邺城了。”

杨安眼见军中断粮，李靖还说什么时机已到，心中不服，咕噜道：“军中已经断粮，这正是慕容评想要的结果，现在恐怕是我们难回长安了。”

“将军试想。”李靖肃严道：“慕容评亲率三十万大军，而不敢越过浊漳河对我军发动攻击，一心只想着我军断粮退走，可知此人贪生怕死到何等程度，燕军有此统帅别说区区数十万人马，就算有百万大军又有何惧！”

杨安更为不解地道：“既然这样，那为何我军还要处处示弱，不速战速决，现我军粮食已尽，如何打仗？”

李靖道：“我军处处示弱是以坚慕容评之心，让他认为我军势弱，不敢攻击，而且粮草不继，只要我军粮尽自然撤走，慕容评就可以吹嘘大胜秦军，班师回朝，加官进爵。所以，他可以放心将三十万大军驻守在浊漳河北岸，如果我军一开始就展开猛烈进攻，若慕容评不战而退，全军退入邺城，邺城是燕国首都，城池坚固，粮食充足，而且大军围城，燕国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城中守军必定会与我们殊死相搏，慕容家族战将辈出，若慕容暐和足可浑及时醒悟，用有能力的将领替换慕容评、慕容臧，统兵数十万大军坚守邺城，等待其他州郡的救援大军赶来，冬季将至，我军千里补给十分困难，此时，进不可破城，退三军恐惧，进退不得，被困于坚城之下，燕国军队内、外夹击，我军不但要重蹈桓温覆辙，更恐怕无一人可以归还。”

杨安不由大惊失色，连声道：“险、险啊！若非上将军运筹帷幄，我军将陷于险地。那现在该当如何，请上将军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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