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箱子
江玖向后退了几步,跳到窗框上,甩出剩余的银针。
镖师用匕首一一挡下,银针和匕首撞出金石玉碎的声音。匕首被银针击中的地方还微微有些凹凸的痕迹。
江玖见状不妙,跳出窗户落在对面的屋檐上,向追出来的镖师甩出一枚符篆。
镖师躲闪不及,被符篆集中右肩膀。那镖师就像被定住一样,直直落下,掉在楼下的遮雨布上,犀利哇啦地压倒一片。
小二早就不见了踪影。
许是有诈。这么大的动静,连一个出来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江玖转头看向隔壁的窗户——那是许青的客房。
这么久以来,没有一点动静。
江玖不由开始怀疑许青那所谓的一身军功都是骗她没见过世面。
谨慎起见,江玖向许青的窗户丢了一枚银针。
那枚银针刺破窗纸不久,就被打了回来。
江玖侧身避过,从腰后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张符篆。
同时,那扇窗户从屋里被破开,碎纸木屑溅了一地。
许青从里面冲出来,一刀砍向江玖,江玖瞳孔紧缩,一脚踢向许青腹部。
“你疯了吗?!是我!”
许青捋开额头的碎发和垂下来的小辫,抬起头仔细分辨了一会儿,皱起眉:
“你怎么出来了?你那里也有人?”
江玖:
“他们动了你,还会放过我吗?”
江玖见许青,瞳孔灰暗,眼神呆滞,对外界的反应也是慢半拍。
“你怎么了?他们给你下药了?”
许青眯起眼:
“我看不清了,听你们说话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江玖扒开许青的眼皮:
“痛不痛?”
“初始有些痒。”
江玖拍了拍手:
“那无碍,只是暂时的。”
对面突然传来很大的声响。
江玖皱起眉,借着月光看向窗户里面:
“有人,是白天的镖局!”
十多个人拿着白花花的刀剑跳出窗外,刺向江玖和许青。
江玖弯下腰,抬起来人握刀的手腕,一脚踢向那人腹部。那人就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倒退几步,撞到身后的人。
许青一脚踢翻一个拿刀的刺客,转过头:
“人太多了,你师父有没有留什么符篆给你?”
江玖摸向身后的乾坤袋:
“我不愿暴露师门!”
许青额头抽了抽:
“就虚舟子那个德行!不知道散了多少出去!”
许青又踢到几个刺客,把江玖护在身后:
“别讲究了!快掏出来!”
江玖拿出几张定身符,跃上那些刺客的肩头,给他们一一拍上了定身符。
许青看向山巅的日出:
“太阳出来了。”
江玖甩了甩酸麻的手臂:
“走吧,这个定身符到中午就会失效。”
许青挑了挑眉:
“你不杀他们?”
江玖:
“总要留些人回去复命。”
许青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皇后派人来我倒是深感意外。”
江玖跳下屋檐,牵起马:
“我也从未想过,但是为什么?”
许青翻身上马,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
“其实也很简单,阆都来信说太子来了。”
夜晚过去,一夜闭着门窗不问世事的市民又开始了按部就班的生活。该摆摊的摆摊,该拉货的拉货。
所有人都一致的不抬头——不去看屋檐上的那十多个刺客。
对江玖和许青也能避则避。
江玖骑着马,把斗篷遮盖严实:
“怪不得,这么大一个功劳,她自然想让自己儿子占干净。”
太子贤名一立,以后要想扶持李岫玉上位可就不容易了。
江玖买了些干粮,看着战战兢兢地店主:
“不用找了。”
许青看江玖有些沉闷的,眯起眼:
“怎么了?”
“这些市民很怕我们。”
“当然怕了。”
许青笑了笑。
江玖瞥了他一眼:
“你知道?”
“昨晚我没睡。到楼下看了看,太安静了。没有一点儿人居住的声音。然后我就去了后厨,你猜怎么着?五六具人的尸体,有男有女。看来应该是这家客栈的店主一家。个个都一剑封喉,墙上有些不怎么合理的对联和年画,虽然才过完年几个月,但是一点灰都没有。更不要提什么蜘蛛网了。这和后厨里那张陈年的年画相比较,区别很大。”
江玖丢给许青一张饼:
“然后呢?”
“然后我就撕开了那些不对劲的年画,果然,里面是干涸的血迹。看颜色应该也才过三四天,而且墙上除了这些年画,还有一些刨过的痕迹,不出所料——都很新。我猜那应该都是没有办法遮掩的血迹。”
“所以你就惊动了他们?”
“不,是他们推开了门。我怀疑其他客栈的空房应该都被他们包下来了,我们那家客栈被许多杂物包围,遇到危险根本跑不了。除了上屋檐。”
江玖咬了一口手里的饼,牛肉末的鲜香和汤汁就在嘴里迸溅开来,饼皮的酥香和每一层不同的口感赋予了这个烧饼灵魂,江玖幸福的眯了眯眼:
“嗯嗯,然后呢?”
许青见了,无奈的笑了。
真是孩子心性,一个烧饼就哄好了。完全不见方才打架时的半分凶狠。
“然后你就吃上烧饼了。”
许青的眼已经能够看清了,听了听久违的热闹,就向不远处一个盯着他看的女郎笑了笑。
哦豁,女郎的脸更红了。
江玖吃完烧饼,擦了擦嘴:
“许青。”
“嗯?”
这个风流浪子还叼着一支从树上采来的花,笑嘻嘻地看着不远处的布匹女郎。
虽然一脸正经,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但是还是让那个女郎一脸娇羞地走开了。
江玖怀疑他在调戏民女,虽然没有谁能证据。
“你是不是认识我师尊?”
“咳咳咳——咳咳咳。。。。。。”
许青的脸色突然变了,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像三年前自己想不通跑去和虚舟子一起讨论小话本时虚舟子的表情。
虽然过程十分欢快,但是江玖感觉自那日起虚舟子看自己的眼神就变了。
现在许青的眼神也变了。
飘忽不定。
有鬼。
“这个,你为什么这么说?”
江玖从乾坤袋里拿出地图,辩了辩方向:
“因为你的很多习惯都有我师尊的影子,就像和他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一样。而且就在方才,你的话里透露出你对他很了解。这边。”
许青直呼后悔,一时嘴快坏了事。
“我和你师尊曾有一次同行的经历。那时我刚离开许家,被追我回去的士兵打个半死。那时是他救了我,然后我们一起从遂州走到了苏州。”
许青勾了勾唇,眼里满是怀念:
“你师尊——是个很好的人。”
对我来说,很重要。
江玖挑了挑眉:
“我直觉并不简单,你和他一定有事瞒着我和很多人。按照你之前的话来说,让你来保护我的就是我师尊。但是我师尊虽然看起来咋咋乎乎,不怎么样,但是遇到事情他往往会想的很全面。绝不会让一个只有一段同行经历的人来保护我,你和他一定有更深的羁绊或者纠葛。”
许青的脸抽了抽。
他怎么忘了这丫头聪明着呢?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自然有的是办法知道。”
许青望向不远处的一处荒田:
“那里,那里就是宋逸的家。”
那片荒地很干净。就连被烧毁的房梁都没有,只有一棵枯死的树,和一块很突兀的大石头。
江玖策马靠近那棵树,把马拴好就走向那块石头。
那时宋逸一家还是典型的农民家庭。
这类家庭,家里没有什么地下室或者暗格。于是很多东西为了保存,就会选择最古旧的保存方法——埋起来。
可是既然不想被一般人知道,房子或许会翻新,那么埋哪里?
地里。自己家的地里。而且还会找东西做标记。
江玖跪在一片泥沙里,开始挖。
许青也跪下帮她挖:
“你觉得这里有东西?”
“是,这里这么干净。看来太子应该已经来过了。就连那屋子的横梁和木柱都被清理走了,就代表他们没有找到!要是找到了——”
“找到了就不会大费周折地清理了。而且,整片荒地,只有这里有一块大石头。”
“对——”
江玖费力刨开一块石板:
“这下面,有东西!”
那是一个被牛皮包裹的小箱子。
李兰庭难得在花园里接客。
毕华是第一个。
李兰庭让兰因给毕华倒茶:
“我倒没想过,会是你来找我?怎么母后让你告诉我什么?”
毕华喝了口茶:
“王爷折煞老奴了。王爷把兰因姑娘安插到娘娘身边,也获得了不少消息。哪里需要老奴来。”
兰因举着茶壶,眉眼锐利,和在太后身边那一副委屈小姑娘的样子相比根本判若两人!
太后被李兰庭耍了一通!
李兰庭笑了笑,折了枝垂到他肩头的柳枝:
“乌恩奇根本不足为虑。”
兰因摆好糕点,乖乖巧巧的站在李兰庭身后:
“程公子根本不会见到乌恩奇。”
毕华抬起眼:
“王爷把人抓起来了?”
李兰庭喝了口茶,把手中把玩了许久的柳枝递给身后的兰因:
“一会儿插到阿玖房里去,估么着也快回来了。把房间给他们打扫干净,准备好吃食和热水。”
兰因领了命,下去准备了。
毕华眯起眼,浑浊的眼球里透露出秃鹫觅食时的金光:
“您一边让兰因参与,一边又不给她过于机密的情报。您到底要干什么?”
李兰庭: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毕公公还要来问本王吗?”
“你让她参与,却只做边缘人物,混入不同人身边传递消息。你让他接触不一样的权贵,是为了干什么——你需要一颗钉子。”
“是,我需要一颗钉子。她得刺入内部,为我传递一切消息。”
毕华喝了口茶:
“李兰庭,是太后太小看你了。要是登基的是你,程家早就死了几百次了。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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