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梦魇
李勉修喝了口李兰庭喂的药:
“查的怎么样了?”
李兰庭用帕子细细地给李勉修擦了嘴:
“已经差不多了。不过这样一来难免要牵扯到一些旧事。”
“呵,他们还真当孤不知道他们背地里搞什么吗?”
“那皇兄为什么一直不出手,是在等什么?”
李勉修示意李兰庭把自己扶起来,李兰庭在李勉修身后垫了几个枕头。
李勉修:
“今日吏部尚书呈上来的奏折看了吗?”
“看了,说是发现国库有大量的亏空。而且这笔钱,去向不明。”
“有多少?”
李兰庭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这。。。。。。”
“说!”
李兰庭放下手中的碗:
“有三千万两黄金,是国库的五分之三。现下国库中连官员大臣的俸禄都要给不起了。”
“混账!孤知道他们在动国库,可是为什么会少那么多?!去哪儿了?!吏部都是干什么的?!怎么现在才报?!”
“现在的吏部尚书是以前的吏部侍郎,原来的吏部尚书已经辞官,隐退了。”
李勉修咳了口血:
“废物!一群废物!国库现下亏空至此,一个二个都给孤撂担子。孤要他们给孤一个交代!”
李兰庭跪在李勉修下首,嘴角荡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殿里的气氛很沉闷,就连上茶的宫女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犯了错。
待伺候的人都离开,最后一个人把门关上时。殿内就传来了一阵响声。
程薇霜把手里的杯盖丢到地上,摔个粉碎:
“三千万两黄金!哀家怎么不知道?!原来的吏部尚书是谁?!怎么就突然辞官了?!啊!你们倒是给哀家一个交代!”
坐在程薇霜下首的男人个个都低着头,不敢正眼看。
“娘娘现下这般也无用。”
程燕津喝了口茶:
“我儿动的那笔钱,早就还上了。现在这国库里亏空的这大笔钱财,究竟去了哪里?”
程风是吏部侍郎,只是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没有继任吏部侍郎,现在坐在程燕津下首,皱着眉:
“这笔钱之前一直是笔模糊账。儿子一直认为是父亲或者娘娘动的手。儿子便一直没有细查,但是根据这么些年的记录来看,我们账中也应该有不少钱财可以抵上一抵。儿子明天就去办。”
程薇霜摇了摇头:
“那笔钱,都进了外戚的口袋。在座诸位没有一个不曾受过那笔钱的款待,现在能如何?只有我们集资来填上这个亏空。”
下坐的诸位老臣都皱起眉:
“嘶,这。。。。。。”
“这娘娘,不是老臣不愿而是上个月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才刚娶妻,这手中一时——拿不出啊!”
“娘娘,这我老母今年都九十高龄了,每日都的吃一味珍稀药材保养身体。。。。。。”
“娘娘,今年我老家的田遭了旱灾,这——”
程薇霜支着头,只觉得脑袋疼:
“闭嘴!”
众人一抖擞,全都像鹌鹑一样缩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那现在到底怎么办?!总要拟一个章程出来!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口袋子里的钱,就连你们脖子上的脑袋都保不住!”
程燕津捋了捋胡子:
“娘娘说的是,到底该有个章程。但是我们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碗脏水泼出去?”
程风低着头:
“有一计。还有一计。”
程燕津看向自己身边的儿子,有些诧异:
“哦?我儿快说。”
程风一头冷汗,眼里是一种连程燕津都看不出的疯狂:
“儿子几日前在东边的码头见到一个人。”
程薇霜微感不妙:
“谁?”
“乌恩奇。”
程薇霜手上的杯子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泼了一地,在华贵的地毯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
“乌。。。。。。乌恩奇。。。。。。程风!你疯了吗?!”
程风跪在地上:
“回娘娘的,卑职没有疯魔。要是我们能够再次和北狄联手,卑职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再次坐稳阆都的位置。只要每年许他们一些金银,他们每年冬季牛羊不生产还是只有依靠我们这些强大的盟友。”
程燕津深思了一会:
“娘娘,此计可行。”
程薇霜咬着牙,每一字都像是从齿缝里冒出来的一样:
“你们这是通敌叛国!你们这是弃皇权于不顾!你们这般背信弃义,怎么对得起我儿这么多年来的栽培。”
程燕津:
“娘娘,您这就是本末倒置了。当年要不是我们鼎力相助,当年去遂州受苦受难的,还指不定是谁呢?您也不会坐在这里享这么久的清福,那一脸,这宫中的血,可是整整三日都没有洗净。那碗药,也是您亲手端给先帝的。”
程薇霜的脸色变了几分,程燕津走向前附身在程薇霜耳边低声道:
“娘娘要是还记得微臣的养育之恩,不要再插手这件事。要是娘娘还顾念和陛下的母子情分,就不要怪微臣不顾这么多年的情谊。”
程薇霜难过的闭上了眼睛,眼泪一滴滴地从眼尾流出来。
待人都走后,毕华让人把摔碎的碎片都扫干净,递上一张帕子:
“娘娘,擦擦吧。”
程薇霜接过帕子:
“辛苦你了。”
毕华从宫女手上接过碗,亲手端到程薇霜面前:
“这都是奴才该做的。”
毕华跪在程薇霜下首,照旧给程薇霜捏着腿。
程薇霜靠在案几上,支着头,用调羹搅弄着碗里的燕窝:
“毕华,今年是多少年了?”
“回娘娘的,是昭康十二年了。”
“我儿时是多少岁登基的?”
“陛下登基时刚刚刚及冠。”
“二十岁。。。。。。老七多大了?”
“宁王爷今年应该二十有四了。九华山上那位与王爷是一胎兄弟,应该也差不多了。”
程薇霜看向前方不远处紧闭的窗户,眼神黯淡,却满眼怀念动容:
“先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先帝是端宏三十七年走的,享年——五十八岁。”
“哀家今年多少岁来着?”
“娘娘年轻,保养甚好,只有四十九岁。”
“先帝待哀家极好。”
“先帝与娘娘伉俪情深,不然也不会在最后的时候下旨封娘娘为后,陛下为太子了。”
程薇霜皱起眉,似乎有些难受:
“当年被打入冷宫的废后怎么样了?”
“您指的是——余氏吗?”
“对,就是她,叫什么来着?余——”
“余然。”
“对,就是她。要是还活着,估计就比哀家大个三四岁吧。”
“是,娘娘记忆真好。老奴都要记不得这号人物了。只是听说当年先帝走后不久,她就在冷宫的自缢了。”
“真死了?”
程薇霜似有些不太相信:
“那么要强一个人——”
毕华笑了笑,讨好的说:
“再怎么要强,还不是抢了不该抢的东西。娘娘仁慈,没有要了她的命。只是关在冷宫里,或许是平日里好日子过习惯了,还当自己是宫里的娘娘呢?应该是熬不下去了吧,想开了,就走了。毕竟和宫里侍卫私通这种事,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程薇霜微微蹙起眉:
“你不是记不得了吗?”
毕华给程薇霜捏腿的动作不停,讨好地抬起头:
“这不是娘娘提的吗?这一说,老奴就想起来了。”
程薇霜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罢了,哀家也乏了。扶哀家进屋歇息吧。”
“是。”
程薇霜睡得很不安稳,或许是因为方才程燕津那大逆不道的话,或许是因为和毕华说起的宫中旧事,竟然罕见的做起了梦。
那还是很多年前,那时她刚进宫,才十六岁。十六岁就被叔父送进了宫,那时先帝也只有四十来岁。
“你就是程燕津一直养在闺中的侄女?”
程薇霜向面前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附身行礼:
“回陛下的话,就是民女。”
“你父母,可安葬妥当?这事终究还是天灾人祸。孤已经让人尽力搜寻了。你不要太难过,让你入宫也是你叔父的意愿。只要你安分,孤不会亏待你。”
“多谢陛下。”
那是程薇霜第一次见到先帝。
后来,后来是什么样的呢?
哦,是那些事。。。。。。
“娘娘,你怎能无情至此?弃卑职于不顾啊!”
“本宫都无法自保,又怎么可能保的下你?!”
“程薇霜,你做的这些事对的起陛下吗?你儿子知道吗?”
“对不对得起又如何?知不知道又如何?反正不管怎样,本宫都是这场戏的最终赢家。从今以后,本宫就是尊贵无比的太后,本宫的儿子就是这齐朝的皇帝!身份尊贵,哪里是你们这些人比得了的?!”
“娘娘还请念着微臣,毕竟要是没有微臣那就没有今日的娘娘了。毕竟微臣这里——可还有娘娘的把柄呢。”
“你要挟本宫。”
“哪里,微臣只是在提醒娘娘,微臣可还一直念着娘娘呢。”
“放肆!”
“在怎么放肆,不还有娘娘照顾吗?”
“还是你贴心,孤这么多年没有白疼你。”
“陛下真是的。尽说些让人难为情的话,快把汤喝了吧。”
“好。”
“娘娘?娘娘?娘娘!”
程薇霜坐起身,一脸惊恐:
“什么时辰了?”
毕华恭恭敬敬地跪在床帘外:
“回娘娘,快到寅时了。”
“这般早?”
“娘娘也没睡多久。娘娘可是做噩梦了?”
“嗯。”
“那娘娘再睡会儿?奴婢让人去煮点安神汤。”
“不用了。哀家也睡不着了。你就这样陪陪哀家吧。”
“是。”
程薇霜看着跪在一旁恭恭敬敬地毕华,叹了口气。
都是年少时造的孽!
程风一大早就屏退小厮,自己骑上马跑到东码头去了。
脑里不由回想起昨夜程燕津把他叫到书房说的话。
程燕津:
“我儿,你可确定那是乌恩奇?”
程风:
“当然,当年就是他带着北狄南下的。他左眼有伤,我看得明明白白。”
程燕津捋着胡子,眼里透露着杀意:
“也罢,那这件事就你去吧。程家的天,不能变。这齐朝的天,更不能变!”
“是!”
程风策马跑过码头。
程家不能倒。
他是程家的旁支,之前一直不受宠。要不是科举时受到程燕津的青睐,也不会混到如今这个位子。他还没有享受够。之前那些冷眼和嘲笑,他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还可以走的更远。
这个时候,程家怎么能倒呢?
就算这件事可以善了,陛下体谅旧情愿意揭过。
那么之前的事呢?
程家坐稳现在的位置,可不单单靠输运国银这么简单!
程风又挥了几鞭马鞭。
“驾!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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