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犹恐相逢是梦中
大帅府外的积雪,较之别处没有那么厚,守门人清扫过后地的情状。
沈如故站在外头始终没有进去,哪怕瀚哲瞧见她请她进去,沈如故也没有半点反应。
如今江北已经换了大帅,她的三哥,再也不是过去的瑾轩。
大帅府宏伟的大门再次敞开,出神的沈如故,抬眸,正对上笔挺地站在门槛内的沈崇楼。
沈崇楼那双深幽的星目,里面暗涌着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悲喜交加,甚至对她还有那么一些偏执的恨意。
恨?
究竟谁该恨谁呢?
他用这种法子将她逼出来,真当她是个傻子不知道他的目的吗?
当初,她嫁入秦家,成为秦修远的妻子。
说到底,梦中还是不死心的,常常会梦到他的面庞。
诗里言说: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梦中梦常常让醒过来的她,感觉到显示和梦境的差别。
如今,梦一下子像是变成了现实。
沈崇楼和梦中一样,一身戎装,和她保持些许的距离,神色中却又带着强烈的热忱。
面对他,她开始莫名的害怕,沈如故也深知,这一次,自己逃不掉了。
沈崇楼一步一步坚定地朝她走来,沈如故的视线始终和沈崇楼的交汇着。
她的不躲避,让沈崇楼反倒有些不适。
按理来说,她明知他的目的,即便心照不宣,眼神里面也该有点逃避的神色。
究竟是她伪装的太好,还是说,她已经心如死灰,既然来见她就已经做好必死的决心?
她也明知,他是不会让她死的,他舍不得。
沈崇楼半路上停了下来,站在那里,望着她,所以,她打算用这清冷的模样,让他感觉到罪孽深重,感觉什么叫做愧疚?
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眉,若她打的是这样的主意,那么,恭喜她,她达成所愿。
得到她的人,再也赢不回她的心,他的心便会隐隐作痛。
可思念犹如潮水,沈崇楼瞧着她的唇瓣因寒冷染上了紫色,她着实穿得太单薄。
沈崇楼将身上一件新的狐裘,接下来,大步流星来到她面前之后,大掌一捞将她扣在自己的怀中,最后将狐裘罩在了她的身上。
沈如故没有抵抗,她的顺从,既在沈崇楼的意料之中,却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确确实实,如此矛盾,沈崇楼无法表达此时此刻,他的心境。
沈崇楼给她系好带子,大掌将她冰凉的手,裹在了掌心。
她仍旧没有半点反应,像是冰美人,他感觉到她由内而外的冷意。
“我带你,回家。”这是沈崇楼开嗓对沈如故说的第一句话。
沈如故没有听错,她也因沈崇楼的这句话,从而脸上有了些许的动容之态。
沈崇楼并未带着她走进大帅府,而是去往了沈公馆。
那里,小时候,对于沈如故来说,像是不幸中,得到了上天给的些许特赦恩惠,她有了家,成为外人羡慕的沈家义女。
可她认贼作父,沈如故如今也难以表达,自己对沈公馆,是怎样复杂的情感。
沈公馆的大门还是以往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倒是随着沈崇楼走进去,里面的陈设,却已经换成了沈崇楼的喜好。
现如今,无论是大帅府还是沈公馆,究竟是谁掌权,一目了然。
一路,沈如故都未提及秦修远半个字,她深知沈崇楼的性子,若是她刚来就为秦修远求情,沈崇楼只怕会直接毙了秦修远。
沈昭年的遗相和牌位放在祠堂,沈如故没说要去看,沈崇楼也不说带她去。
公馆上下来往的人,只要是瞧见沈如故的脸上无不露出惊讶的神色。
沈崇楼的面色始终紧绷,众人不知四小姐为何回江北,但往日盛传崇楼如故的情愫故事,众人也只能埋藏于心,毕恭毕敬地叫沈如故一句四小姐。
沈如故觉着听后很陌生,她去了南京之后,他人无非是叫她如故,或者秦太太亦或者少夫人,除了青慈偶尔叫一声四小姐,这称谓着实离她有些远。
三姨太听闻沈崇楼回了沈公馆,匆匆忙忙从里头出来。
瞧不见沈崇宇的面,现如今又不是太平盛世,三姨太总担心儿子会出事儿,一出来,就没个好脸色对着沈崇楼。
“我说崇楼,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也不曾如此对你二哥,倒是你上了台,让崇宇不是跑这儿就是跑哪儿,他又不是你的奴才,他可是你二哥。”赵茹茜可不怕沈崇楼,他毕竟是她瞧着长大的,何况这些事儿,是沈崇楼理亏。
沈崇楼的脾性出乎赵茹茜的意料之外,他不悦道:“莫不是我让你惯了,若是他人如此对我说话,恐怕这时候已经去了大牢。”
他的语气还有些重,沉沉的感觉,让赵茹茜稍加收敛。
“三姨娘。”沈如故从沈崇楼的身后出来,轻轻的叫了一声。
倒不是她想和沈公馆的人有交际,更不是攀亲热,打小她如此叫,也习惯了,何况二哥崇宇待她不薄。
正欲开口对沈崇楼说话的赵茹茜,一听声音,看去,眼里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你何时来的江北?”赵茹茜忙问,一下子将想和沈崇楼理论的心思抛诸脑后。
沈崇楼瞧着赵茹茜拉着沈如故的手,就要将如故带走。
他有些无奈,对赵茹茜说:“姨娘,我和她还有事要谈。”
语气生硬,显然,沈崇楼不准赵茹茜带走沈如故,在场地人,都听得出带走人的后果。
赵茹茜微愕,沈崇楼对她极少如此严肃,果然,这两个她瞧着长大的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
赵茹茜将沈如故的手放开,没好气地道:“给你给你,闲话家常都不行吗?我和如故多久没见了,南京又那么远,想瞧瞧她都难。”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你想和她说什么都有的是机会和时间。”沈崇楼听闻赵茹茜如此道,他也打趣了一句。
沈崇楼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人心思各异。
沈如故的眼皮跳个不停,心神不宁,而赵茹茜脸上却是意外之色,听沈崇楼这口气,岂不是要将人留在江北?
南京呢?如故不回了吗,赵茹茜心中有了深刻的疑惑,她转眼看沈如故,瞧见对方脸上的那一抹忧色,心中顿时间明了起来。
赵茹茜向来只要和儿子无关的事情,不多加参与,这也是她明哲保身的法子。
赵茹茜似作告别,离开是非之地。
沈崇楼带着沈如故去了她之前住的房间,里面干净整洁,陈设一点都没变,显然,时常打扫的结果。
沈如故环顾四周,梳妆台上那一支用了一半的眉笔,还搁置在镜子旁。
如此细微的地方,他都没有动过半分,沈崇楼这是为何?
是不是早就想过有一天她会回来,总有一天,会将她给逼回来?
沈如故嘴角多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沈崇楼这个想法盘算了多久,才会如此算计她呢?
沈如故还在发愣,沈崇楼就敞开了怀抱,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她。
无法形容沈崇楼的双臂使出了多大的力道,她没有半点挣脱的可能性,除非他亲手放开她。
可他,不会。
哪怕他松开了片刻,立马,将她掰转过来,面对着他,他再次抱住她。
两个人的胸膛紧贴,沈如故感觉到万分不适。
她有些抵抗地双手挤进胸膛之间,推了推他,淡淡的问:“你不是说,有事情和我谈吗?”
“我想你!”这便是沈崇楼要和她谈论的事情。
也许,沈崇楼根本没有事情要和她谈论,实际上,不过是他为了推辞三姨娘找的理由罢了。
沈如故沉默,沈崇楼说‘我想你’,她着实没有半点法子接过这样的话题。
偏生,沈崇楼不甘自己的话让对方没有半点反应。
于是,他再次开口,成了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我?”
沈如故思忖些许时间,才回到:“没!”
这个字眼窜入沈崇楼的耳中,沈崇楼顿时间松开她,摇头,不肯相信道:“你骗我。”
沈崇楼的手指点在她的心口,像是不服输,一字一句道:“你这里,一定想着我。”
他说的是一定,沈如故听后,苦笑了一下,究竟是谁给了他这样的资本?
是她以前太爱他吗?求着让他带她走,不要让她嫁到南京去,他也不肯,以为将来她还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沈如故将他的手拍开,漠色道:“我不想,我为何要想?你就是个魔鬼,要斩杀那么多人的魔鬼。”
他如今,动不动就是杀杀杀,和当初的沈昭年有什么区别?
沈如故瞧见沈崇楼的眼球多了血色,她的话,看来已经激怒了他。
“我是魔鬼?”沈崇楼如此疑惑地重复了沈如故的话一句,他也笑了,却很瘆人。
只听,沈崇楼道:“说白了,你会如此说我,不过是因为我将秦修远关在大牢里,今日就要处决。”
“沈崇楼!”她终于有了激烈的情绪反应,大声叫了一句沈崇楼的姓名。
沈崇楼一把拽住了沈如故身上地狐裘领子,同样怒声:“怎么,听到他的名字就心疼了?那么多年,我在你心中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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