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见招拆招
“赐座。”方御天对她的演技暗暗皱眉，等到秦涫儿略显紧张的坐下后，他才道：“在朕面前，你无需伪装。”
秦涫儿并不觉得意外，她很有自信，这个皇帝绝不是看穿了她的演技，大概是早就调查过她的事，所以才会这么笃定。
“多谢皇上。”既然人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再伪装下去，未免太过矫情，秦涫儿索性放松了身体，慵懒的靠在椅子中，不羁的动作，透着一股女人家少见的洒脱与随性，那双褪去伪装的眼眸，一片清明。
“朕已从鸿瑞那里听说了你们的过去。”
过去？秦涫儿嘴角一抽，这词怎么听着好像她和方坤偌有过那么一段故事似的？
“你几次救他于危难之中，于情于理，朕也当赏赐你，你可有何想要的？”方御天试探性的问道，但脸上却不曾流露出任何的怀疑，一派慈祥、和蔼的样子。
能够稳坐帝位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如表面上这般和善？他既然可以在方坤偌被充当质子期间，选择隐忍，在暗中默默扩充军力，隐而后发，就足以见识到，此人的度量以及手段。
秦涫儿心里拉起了警报，含笑道：“民女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救太子殿下，不过是意外，不值一提。”
“呵，你倒是会说话。”方御天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话也听不出究竟是夸奖，还是带有别的含义。
秦涫儿索性稳如泰山，也不接嘴，正所谓一动不如一静，她如今只能见招拆招。
“听说你最近在京师过得很风光，还开起了青楼？连鸿瑞也跟着一起参合进去了？”方御天放沉了嗓音，似是不悦。
秦涫儿却瞥见了他眼眸中淡淡的笑意，看来他似乎并不是为了问罪她啊，唇瓣朝上扬起，她笑靥如花地说道：“还好还好，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毕竟，民女身无所长，为了生存，只能出此下策，至于太子殿下，不过是记着曾经的恩情。”
养家糊口？
方御天眉心一跳，脑门上默默地滑下数条黑线，一个敢在到京后不久，立即购买下一栋大宅的女人，居然说得出这四个字？
“口齿倒也伶俐，朕若是要你的青楼关门大吉，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恩？”
这话……
秦涫儿心头一紧，霍地抬起眼眸，“皇上，若民女希望皇上退位让贤，不知皇上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大胆！”一旁的隐卫怒声斥责，手掌已然拔出腰间的佩刀，明晃晃的刀刃，倒影着秦涫儿的身影，刀锋锐利，一股杀意从他的体内迸射出来，气势极其凌厉。
秦涫儿淡淡然睨了他一眼，随即，莞尔一笑，抬眸看向方御天，如果不是心里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怪罪她，她又怎会这么问？
“你不怕死？”方御天挥了挥手，示意隐卫把刀收好，目光深沉凝视着她。
御书房内的气氛，极其凝重，仿佛有无声的硝烟正在蔓延。
秦涫儿眉梢一挑，笑道：“不，民女很胆小，也很惜命，不过，民女想，皇上应该不会是滥杀无辜的人。”
无辜？一个大胆到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的女人，究竟哪里无辜了？
饶是方御天也不由得怔住，显然被秦涫儿的无耻与坦然弄得有些无奈，可随即，他心头便升起了一股欣慰，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的儿子！
“你真的很不错。”他脸上的伪装通通散去，这话出自肺腑，极其真诚。
秦涫儿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这皇帝的确如传言中一样，对方坤偌这个太子极其在意，也极其溺爱，甚至就连自己，也因为他，而被这人另眼相看。
秦涫儿方才的反问，不过是为了证实方御天是否真的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对方坤偌格外信任，格外看重，若是，他必定不会计较她的无理，若不是，她也有脱身的办法，好在，她赌对了。
“鸿瑞他很看重你。”方御天一改方才的犀利，放缓了语调，柔声说道，可这话怎么听似乎都有点拉交情的意味，秦涫儿默默地将心头的那丝别扭感觉压下，含笑不语。
“朕希望你永远不要有对他不利的想法。”即便这个女人如今无权无势，但最伤人的，却是感情，鸿瑞是他的儿子，他太了解不过，他在乎这个女人，因为在乎，所以极容易被伤害，他不愿看见自己的儿子有受伤的一天。
秦涫儿微微一愣，正色道：“不会。”
没有多余的宣言，没有多余的承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道尽了她的决心以及坚定的立场。
方御天深深地看了她一阵，见她态度坚决，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这个女人极其骄傲，且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她的承诺是可信的。
“朕拭目以待。”
离开皇宫时，秦涫儿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她是被宫里的太监总管亲自护送着离开的，走出宫门，她下意识转身，望向御书房的方向。
方坤偌他的确有一个很好的父亲，在权利中心的皇室，能够遇到这般关心他，真心实意对待他的父皇，太难得了。
但紧接着，她便把这个念头拍飞，一边漫步在夜晚宁静的都城内，一边思考着，方坤偌白日的提议，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若安插破天进入朝堂，应该不会引起皇帝的猜忌，或许，还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唔，要试试么？”她低声呢喃一句，只犹豫了数秒，就做出了决定。
回到大宅，破天还在院子里扎着马步，双腿微微颤抖，一滴滴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面颊上滑落下来，他却倔强的没有吭过一声。
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定型，想要拥有超凡的身手，他必须要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与汗水。
主子给了他新生的机会，给了他努力学习的机遇，他能够回报给主子的，只有他的忠诚，以及他自身的价值！
他不知道太子和主子有什么关系，但他却明白，如果他没有被主子看重的价值，他将彻底失去为主子卖命的机会，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即便再苦、再累，他也会咬牙撑下去。
秦涫儿在一旁静静地看了一阵，对破天的坚韧感到满意，这才是她想要的下属。
“破天，你跟我来。”忽然间传来的声音让破天愣了愣，他收功站好，擦去脸上的汗珠，跟在秦涫儿身后，同她一起进入了书房。
漆黑的房间里很快有微亮的烛光闪动，秦涫儿拉开椅子，在书桌后坐下，挑眉看着眼前衣衫湿润的少年。
“想要进入朝堂吗？”
突然间的一句话让破天整个人彻底惊住，他的脸上少见的浮现了一丝波动，似诧异，又似恐惧。
秦涫儿困惑的皱起眉头，他在恐惧什么？
“噗通！”
膝盖猛地一软，破天直挺挺跪在地上，“少爷，请不要赶破天走。”
这人……
难不成以为她不要他了？
秦涫儿心里既感动又觉得好笑，喂喂喂，好歹他也是自己花了不少的银子买回来的，她怎么会轻易将他放弃？
“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认为，我会在没有榨干你的剩余价值前，将你抛开？”秦涫儿开始怀疑她难道平日里有表现得那么让人不愿相信吗？手掌轻轻托住腮帮，歪着脑袋，一脸的不解与困惑。
破天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主子的意思是，还愿意要他吗？
那宛如小狗般楚楚可怜的眼神，让秦涫儿有些蛋疼，即使没蛋，也疼。
她无力的摊开手掌遮盖住自己的面颊，“别这么看着我啊。”
不知道这种表情真心让她很想蹂躏么？
破天双肩迅速耸搭下去，一条肉眼看不见的尾巴仿佛在他背后恹恹的垂落了，他垂下头，神色落寞，可怜巴巴的盯着地板，一副被人遗弃的模样。
秦涫儿嘴角忍不住欢快的抽动几下，她究竟是怎么从这小子毫无表情的脸蛋上，看出这么多情绪来的？
这世界，果然疯了……
一声纠结的叹息滑出唇齿，她敛去面上的玩笑，解释道：“我需要在朝堂上建立属于我的势力，这么说你明白么？”
他是她看重的下属，是她的同伴，她不介意告诉他，她的打算。
破天傻愣愣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感动，其实少爷他根本没有必要向他这个做奴才的费心解释的，但他却这么做了，是不是证明在少爷的心里，他这个卑微的奴才，也是有着那么一丁点分量？
这个认知让破天的眼里瞬间溢满了光彩，如同繁星般璀璨的光芒，竟让秦涫儿这个向来以无耻厚脸皮着称的女人难以招架，她讪讪的将脸转到一旁，避开他太过灼热、热切的目光，话说，她似乎没说什么吧，有必要如此热情的看着她么？
“你的答案呢？”秦涫儿低声问道，她其实大可以直接命令他，但她却更希望把破天当作一个有灵魂有思想的属下，而不是一个任凭她摆布的提线木偶。
想要得到对方的忠诚，必须要学会尊重对方，至于青楼里那些早已失去灵魂的女人，不在秦涫儿的考虑范围内。
只因为一个人若是连抗争的勇气也没有，又怎能叫人看得起？
破天紧抿着唇瓣，犹豫了，私心而言，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离开主子身边的，可是，这是主子的要求，他又不愿意让主子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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