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人死如灯灭

在他们看来即便皇后娘娘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人死如灯灭，也断不该如此残忍的对待她啊。

        侍卫虽与秦涫儿没有深交，但心里竟为她泛起了丝丝不忍与怜悯。

        “没听到朕的命令吗？”南宫胤本就冷峭的脸部线条此刻愈发冷硬几分。

        侍卫打了个哆嗦，不敢违抗他的旨意，急忙将棺椁抬出房间。

        “皇上，这……”李德心有不忍的出声，他不明白皇后娘娘到底做了什么事，竟在死后也要被皇上如此对待。

        “连你也要质疑朕么？”浅薄的眼皮缓缓抬起，那阴鸷的目光让李德满腹的劝解话语通通消失在了唇齿，只因为他知道，若他在敢多说一句，今儿怕是就要人头落地了。

        膝盖慢慢弯下，他跪在南宫胤面前，匍匐请罪。

        “哼。”南宫胤怒然拂袖，大步流星走出了房间，头顶上蔚蓝的苍穹洒落下璀璨的暖光，但这日光却难以驱散他心底的阴霾与寒气。

        那具尸体不是她的，若是她，他怎会心生嫌恶？怎会连碰一下也觉得作呕？

        南宫胤没有任何证据，但他的直觉却清楚的告诉他，那不是秦涫儿！绝不是她！

        “来人啊。”他朗声高喝道，四周巡视的近卫军听到声响急急忙忙朝他这边聚集而来，峻拔的身影站定在石阶之上，金灿灿的龙袍裹身，贵气十足，“传令下去封锁九门，从今天气，任何人不得出城，给朕找，就算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秦涫儿，否则尔等提头来见！”

        “……是！”侍卫们迟疑了一秒才重重应下，心里泛起无数的疑问，皇后娘娘不是已经葬身火海了吗？为何皇上会下这种口谕？

        难道那具尸体不是娘娘的？可寝宫里只有娘娘一人居住，当时并无外人在场啊。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但皇命在前，即使心里有再多的疑惑，他们也只能忍下，依照命令行事。

        “不好了，不好了。”就在南宫胤大刀阔斧准备在京城施展地毯式搜捕时，天牢的狱头惊慌失措的跑入宫门，在御书房外惊呼道，跪在书房门前空地上的风王和瑞王急忙拦下了他：“发生了什么事？”

        “啊，奴才拜见二位王爷。”狱头气喘吁吁地行了个礼，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惊慌不已地说道：“那些百姓死了！通通都死了！”

        “什么？”两名年纪已大的王爷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自觉踉跄了几下，险些栽倒在地上，“死了？”

        “是啊，奴才今儿巡查牢房，就发现百姓们通通惨死在天牢里，全死啦。”狱头觉得兹事体大，这才匆忙进宫，想要把这件事上报南宫胤。

        昨儿个送到天牢的百姓，居然在第二天离奇惨死？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瑞王面色凝重，这件事怕是故意有人在暗地里作梗，妄想挑起皇上和百姓之间的争斗，好达到什么目的。

        “带本王去天牢。”这件事不能让皇上知道，否则，以皇上现在不稳的情绪，只怕会在盛怒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来。

        瑞王心思一转，急忙阻止了狱头想要将此事告知南宫胤的举动，风王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一个小小的狱头哪儿敢违抗当朝老臣的命令？只能引路，带他们前去天牢，近六十具尸体被拖出牢笼，堆在天牢外的木板车上，用一条白布遮盖着。

        瑞王找来大理寺的官员，让他们带上仵作以及验尸官查找百姓一夜之间暴毙的原因。

        “王爷，这些人都是被下了剧毒后毒发身亡的。”验尸官摇头叹息。

        “昨夜的值班牢头在何处？为何竟会让人下毒毒死了无辜的百姓！”瑞王当即发难，这件事兹事体大，一旦传扬开去，对朝廷对皇上的名誉将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百姓们如今本就对皇上心有不满，若是知晓百姓惨死天牢，怕是会将罪名归咎到皇上身上，民怨沸腾，苍澜国必将大乱啊。

        马车缓缓驶出苍澜国境，漫天的黄沙漂浮在空气里，视野变得模糊不清，秦涫儿勒紧缰绳，目光扫过前方的界石，出了这里，就该离开苍澜国的国土范围，进入叱云国国境了。

        想到某个似乎还欠她一份大人情的少年，她被尘埃扑得灰尘扑扑的脸颊上，浮现了一丝狡诈的微笑。

        “驾！”她扬起马鞭，抽打在马儿的臀部，一声尖锐的嘶鸣后，马车急速朝前行驶起来，毫不犹豫的跨过界石，进入了叱云国国境。

        边关，守城的将士们昏昏沉沉的在烈日下打着瞌睡，秦涫儿一身男装打扮，在缴纳过过关的银子后，进入了边陲的小镇。

        她放缓了马车的速度，打量着四周的景象，这里的百姓大多穿着复古的皮质猎衣，男人们敞胸露背，身体大多健壮，背后或背着弓箭，或手提猎物，在集市上穿梭不停，女人们则在闹市中悠然逛街，姿态大多婉约、温柔。

        比起苍澜国的风土民情，这里却多了几分放浪不羁的野性，以及肃杀。

        “小哥，打尖么？”小二站在客栈前向秦涫儿吆喝着，精明的眼眸贼溜溜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小哥是苍澜国的人吧？是来咱们这儿做生意的还是来寻亲探友啊？”

        秦涫儿随手将马鞭递给他，抬脚往客栈里走去，对于小二的问题，她爽朗一笑，男人沙哑的声音从嘴里吐出：“看看友人，我有亲戚在京城居住，这不，正好闲暇无事，过来看望看望他，顺便也看看你们这儿的风土人情。”

        “那小哥想要吃点什么？我们这儿可有不少特色菜，要不您都来点？”小二殷勤地替她擦了擦凳子，站在一旁笑吟吟的说道。

        秦涫儿落座后，微微颔首，点了他们这儿的特色菜，一双眼缓缓扫过整个大堂，大堂里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客人，掌柜在柜台里拨弄着算盘，算珠噼啪噼啪的声响分外清脆。

        “小哥，您的饭菜。”没过多久，小二哥就捧着托盘乐呵呵的将菜肴送到了桌上，“您要不要再来点烈酒？咱们这儿的女儿红可是出了名的好。”

        秦涫儿摇头拒绝了他的建议，她的身体必须要忌口，手指轻轻拂过肚子，脸上闪过一丝暗色，下一秒，她的神色便恢复了正常，抬眸看小二：“这里距离京师有几日的脚程？”

        小二哥想了想，“大概两天半吧。”

        “两天半吗？”秦涫儿礼貌的向他表达了自己的谢意，草草吃了午饭，就在客房里住下，准备歇息一晚，明日再启程赶路。

        既然已经出了苍澜国国境，她就不必再日夜兼程的赶路，害怕有人会从后追击她，紧绷的神经也可以勉强放松下来了。

        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秦涫儿就已洗漱完毕，换上一件朴素的墨色长衫，将三千长发用羽冠束起，脸上稍做伪装，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大变，如同翩翩公子，风姿傲然。

        小二哥傻愣愣地站在大堂里，不停擦拭着眼睛看着从木梯上走下来的男人。

        这是昨天前来投宿的小哥吗？只不过是一夜没见，咋人就大变样了？

        秦涫儿结账后立即启程，哪里理会身后掉落一地的眼珠？一路上，她对叱云国的基本民情有了大致的了解，这里的人崇尚武力，且向往着血腥野性的生活，他们自给自足，大多城镇附近都有野兽横生的丛林，可以供应每日的食物，男人身体的强壮导致在叱云国内，女人的地位略显卑微，尤其是普通的老百姓，重男轻女的现象愈发严重。

        在叱云国内，随时可以见到决斗的发生，两个男人的决斗大多是为了猎物、女人，直到战斗到一方死去，才会停手。

        秦涫儿沿途也参加了好几次武斗，凭着矫健的身手，屡屡获胜，实力与离开苍澜国时，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现在的她，哪怕是面对拥有内力的一般高手，也能做到艰难取胜了。

        三日后，秦涫儿抵达京师，繁华的都城里，无数奢华的马车在街道上行驶着，她没有急着立即前去找方坤偌，而是在客栈住下，收集着有关这位年轻太子的消息。

        方坤偌逃出苍澜，回国后进入军中，立下赫赫战功，威望在民间颇高，与雪昭国的战役结束，他重返故土，被赐与护国将军的头衔，风头尽胜。

        “啧。”听到民间对于方坤偌的拥戴言词，秦涫儿不自觉自嘲的笑了，初次见面时，他还是一个迂腐到不懂变通的少年，如今却已混得风生水起，可她呢？却把自己弄到了一无所有的地步，实在是可笑啊。

        低迷的情绪很快就恢复，她在暗中记着所有有关方坤偌的讯息，方坤偌贵为太子，居住在皇宫内的鎏苏宫里，却在每月月初，会出宫礼佛，这也是她可以见到他机会。

        秦涫儿暗暗计划着制造一场偶遇，她想要建立起自己的事业，势必要利用方坤偌的名声以做靠山。

        四月初一，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驶离皇宫，朝着皇城东面建立在深山之巅的御龙寺而去，山路崎岖泥泞，赶车的车夫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马车，不愿颠簸到车里的贵人。

        御龙寺供奉的是叱云国神兽的金像，还有列祖列宗的牌位，每日香火鼎盛，前来参拜的百姓络绎不绝，马车一路行来，那璀璨的金色车帘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威严金龙，挂在两侧的灯笼，贴着皇家二字，车中人的身份不言而喻，百姓默默的跪在地上，送迎马车，他们的行动是自发的，发自内心的尊敬着马车里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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