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有损本宫人格

不过，就算她想破了脑袋，也绝对猜不到，自己的主子，此刻正在想着，加利息这种事。

        小厮虽然不明就里，但见秦涫儿不似说谎的人，急忙将手里的扫帚一扔，一路跌跌撞撞去了书房。

        “公子咱们还是进去等吧，这日头太烈了，小心中暑。”幽兰抬起手，想要为秦涫儿遮挡住头顶上的烈阳。

        “你觉得有人会在初春中暑吗？”秦涫儿嘴角猛地一抽，虽然她很喜欢幽兰这个忠心的丫头，可是，有时候又对她太忠犬的属性十分无奈，别说是初春，即便是炎炎夏日，她也绝不可能中暑的好吗？

        幽兰干笑了两声，也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主子是什么身份？怎么可以站在丞相府外等候呢？”

        “没关系，本公子一向很耐心，而且尊老爱幼是本公子的美德，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贸贸然进去，有损本公子的人格。”

        人格？美德？

        青童面颊一黑，总觉得这两个词从某人的嘴里吐出来，似乎变了味儿。

        没过多久，莫青便着一身暗紫色的朝服，提着衣摆亲自走出大宅，在看见来人是女扮男装的秦涫儿时，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与愤怒，却又在瞬间，被友善的笑意取代，“老臣拜见娘娘。”

        因着秦涫儿还未曾祭天，接手凤印，莫青聪明地只称呼她为娘娘，而不是皇后。

        门口的几名小厮瞬间愣了，噗通一声跪倒，急忙叩首请安，他们怎样也想不到，这位贵气逼人的小公子，居然会是一位娘娘？能够私自出宫，并且让丞相这般尊敬、戒备的，除了那位据说被皇上捧在手心的秦娘娘，还能有谁？

        哎呦妈啊，这位传奇的女将军，及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娘娘，居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报信的小厮当即脑袋一热，晕乎乎地跪倒，心头有激动也有一丝亢奋，天，他居然代娘娘传话了？

        “哎呦，丞相大人何需多礼？咱们俩谁跟谁啊。”面对即将被自己痛宰的肥羊，秦涫儿绝不会吝啬自己的友善与笑容，亲自将莫青从地上扶了起来：“丞相大人，我今天来这儿，是为了私事。”

        说罢，她朝着莫青投去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早在小厮通传时，莫青就几乎猜中了她的来意，只是，一想到一百万两的银子，马上要离自己而去，他仍旧忍不住一阵肉疼。

        “娘娘，请先进屋。”莫青强忍着心头的纠结，佝偻着腰肢，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秦涫儿目不斜视，带领着身后三名随从，踏入了丞相府。

        “娘娘请上座。”刚进入正厅，莫青便乐呵呵地笑着引秦涫儿在上首的位置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下首，主次分明，至于幽兰三人，则是站在一旁。

        “请用茶。”有侍婢恭敬地奉上绝好的碧螺春，沁人心脾的茶香，在大厅的空气里弥漫着，香气扑鼻。

        秦涫儿却连喝也没喝一口，直接奔入了主题：“哎，本宫知道，丞相大人平日里琐事缠身，日夜劳碌，本宫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私自来打扰到丞相大人的安宁，只不过，本宫素来是言而有信之人，既然答应给丞相大人半个月的期限，就绝不会超出，所以，为了不让丞相你特地进宫，劳神费力，本宫便亲自走了一趟，厚着脸皮上门向丞相大人讨厌这笔债务，还请大人千万不要怪罪才是。”

        什么叫无耻？什么叫脸皮比城墙还厚？今天，诸人才算是真正开了眼界，明明是害怕丞相欠债不还，亲自要钱要上了门，但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为了丞相着想了？

        幽兰使劲憋着笑，低垂着头，一张小脸迅速拧成了一团，主子真棒！居然敢当面和当朝丞相呛声。

        莫青的脸色有些难看，嘴角那抹面具化的笑容，险些龟裂，但到底是在官场生存了大半辈子，而且走到百官之首的男人，即使是在面对秦涫儿的冷嘲热讽，他依旧迅速平静下来，似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冷嘲。

        “这是自然，让娘娘亲自跑一趟，老臣心有不安，其实老臣早已将银票准备好，原本是想着过几日等到空闲了给娘娘送去，但既然娘娘亲自上门讨要了，老臣这就去拿给娘娘。”原本他想着这秦涫儿再无法无天，也不敢公然向他提起这件事，但他却低估了这个女人爱财的程度以及她的无耻，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居然在约定的期限刚刚过去，就立即出现在丞相府外。

        莫青隐忍怒火，得到秦涫儿的首肯后，立马离开大厅，准备去书房取出银票。

        “主子，打劫丞相，会不会不太好啊？”幽兰忧心忡忡的问道，毕竟，让丞相拿出一百万两的银票，似乎真的有些为难人，而且，刚才丞相大人离开的表情，有些难看啊。

        “怎么会呢？”秦涫儿笑得花容失色，轻轻捧起肘边矮几上的茶杯，小啄了一口：“丞相大人是皇上最为忠心的臣子，有着最宽广的胸襟与善良，绝不是欠债不还，不明就里的人，再说，本宫也是替丞相大人着想，要是错过了今日的还债期限，丞相大人不就会被人当作言而无信的小人了吗？”

        她一口一个替莫青着想，替莫青担忧，直听得三人嘴角抽搐，这女人的无耻，真的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非一般人能够抵挡的。

        幽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她总觉得这事有哪里不对，但秉着主子说的都是对的这个原则，接受了秦涫儿的解释，“主子果然善心，对臣子爱护有加。”

        “那当然，”秦涫儿恬不知耻地含笑点头，那姿态甚至隐隐透着几分骄傲。

        莫青捧着一叠银票重新返回大厅时，就这么巧听见了这样一番话，顿时，他的脸色不自觉阴沉了几分。

        这个女人，一张嘴当真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能颠倒是非黑白，难怪皇后会栽在她的手里。

        “哎呦，丞相大人回来了？站在门口做什么啊？快快进来，这天气凉了，丞相大人又年纪老迈，可不能着凉，不然，本宫怎么向皇上交代唷。”秦涫儿早在莫青进入前院时，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出声说道。

        莫青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心头对秦涫儿的印象又低了几分，“娘娘，这是银票，您数一数，看看数额是否正确。”

        他可不想没过几天，这女人又以数额不对的理由，来骚扰他，或是再打劫他一次。

        “哎呦，本宫怎么可能对丞相不放心呢？不用数了。”秦涫儿特豪气地一挥手臂，话说得要多笃定有多笃定，只是眼底却浮现了一丝狡诈。

        这位可是一座取之不尽的金山，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娘娘还是数一数的好，老臣近来年纪大了，怕万一这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少了几张银票，那就不好了，娘娘您说对不对？”莫青分明是想要让秦涫儿清点手里的银票，断绝她继续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的想法。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要是秦涫儿再不答应，不是证明她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吗？她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本宫本是相信大人的，不过，既然大人如此诚心的要求了，本宫也不好再拒绝，”听听，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无辜，那叫一个勉为其难，丞相喉头一疼，险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荣木，你仔细替本宫清点一下，这里是否有一百三十万两银子。”

        她随手将一大叠银票递到荣木手里，沉声吩咐道：“记住，你可要用心数，千万别弄错了。”

        “等等！娘娘，怎么会变成一百三十万，明明……”莫青急切地开口，这无缘无故多出来十万的数额，怎么能让他不着急？

        他准备的，可是一个子儿也不差的一百二十万的银票啊。

        “呀，难道丞相大人忘记了，本宫当日可是说过，若是超过半个月的偿还期限，可是要付利息的，丞相大人当日不是答应得斩钉截铁吗？”秦涫儿故作惊讶地问道，只是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

        “娘娘，今日正是半个月期限的最后一日，何来的超过时限一说？”莫青忍住心头的薄怒，沉声问道，一贯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童等人是半点担心也没有，甚至还隐隐透着几分看好戏的期待之色，越是跟着秦涫儿，他们越是清楚，和这位讲道理，是何等不明智的决定，她总有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能把人说得哑口无言。

        “不对啊，当日丞相答应本宫时，还未到午时，而如今，却是未时，已经超过近一个时辰，自然该付利息，本宫看在丞相年事已高的份儿上，特地前来，一路上的行动费，换装的劳动费，这些，本宫看在丞相替皇上办事的份儿上，都给省了，难道丞相连区区十万两，也不肯给吗？”秦涫儿面色顿时一冷，义正严词地质问道，那副底气十足的模样，气得莫青浑身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你！你！”食指直指她的鼻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秦涫儿甚至怀疑，他会不会就这么给气晕过去。

        啧，这人啊，年纪大了就是刺激不得。

        “丞相大人，您没事吧？需要替您请大夫来看看吗？”秦涫儿担忧地问道。

        “本官……无事……”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四个字，分外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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