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骚乱的动静

这样的她，真的糟糕透了！秦涫儿用力咬住唇瓣，面上浮现了些许挣扎与矛盾，呼吸略显急促，半响后，她蓦地睁开眼，眼底只剩下满满的坚定。

        手掌撑在软塌的扶手上，极其缓慢地站起身，走到床头，从玉枕的暗格里，拿出那瓶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毒药，眼眸微微闪了闪，五指重重一握，冰凉的药瓶咔嚓一声，从瓶口被掐断，晶莹的毒药，溅在床单上，破碎的瓷片刺入秦涫儿的手指指尖，一滴滴殷红色的血珠，无声地滴落下来，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

        随手将破碎的药瓶扔开，从袖口逃出绢帕包裹住手指，此时的她，哪里还找得到平日的嬉皮笑脸？明亮通透的黑眸，精芒闪烁，绝美艳丽的面容，只剩下浓浓的坚毅与决然。

        太医在为南宫胤开了安神活血的药方后，亲自前去抓药，准备替他煎熬药汤，近卫军齐聚在寝宫下方，奉丞相口谕，把守着四周，为南宫胤护法守卫，得到消息的皇后，哭哭啼啼在无数宫女太监的簇拥着赶来，不仅是她，后宫不少嫔妃纷纷打扮得花枝招展，前来寝宫，拜见皇上。

        顿时，寝宫下方无数哽咽声、啜泣声此起彼伏，不知情的，大概以为南宫胤一夕之间暴毙了，而她们则是前来哭丧的。

        秦涫儿被楼下的哭声扰得头疼，紧蹙着眉头从房间内走出，站在阁楼的长廊上，透过大开的木窗户，冷眼看着下方骚乱的动静。

        以皇后为首的无数妃子，正撵着绢帕，泪眼婆娑地向近卫军叙述着她们想要见南宫胤的一番情意，希望侍卫能够网开一面，放她们进去，丞相已离开寝宫，在御书房内，与众朝臣商量，南宫胤重伤昏迷后的若干事宜，哪里顾得上后宫的动静？

        “主子，披上轻裘，别着凉了。”幽兰将一件毛茸茸的黑色披风披在秦涫儿的背上，视线越过她，看向下首，顿时撅着嘴道：“这帮娘娘根本就是来献媚的，唯恐旁人不知道她们对皇上的心思，皇上如今重伤在身，太医说了，要静心调养，可她们呢？去在这儿哭哭啼啼，哪儿是在为皇上着想啊？”

        闻言，秦涫儿眸光不自觉冷了下去，深吸口气，她利落地转身，顺着木梯走下阁楼。

        “主子？”幽兰奇怪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自家主子要惹事的感觉。

        秦涫儿悠然步下阁楼，她的出现让这帮哭哭啼啼的女人，纷纷止住哭声，一双双充满怨毒、嫉妒的眼睛，直直刺在她的身上，凭什么她可以在里面守候皇上？而她们却连进，也进不去？

        秦涫儿从她们的眼睛里清楚地看见了这句话，嘴角轻轻咧开一抹嘲弄的微笑，还未走近，负责把守寝宫内外的近卫军统领荣木已握着腰间的佩刀刀柄，走上前来。

        “娘娘，此处不宜久留，您还是上去吧。”要知道，皇上昏迷不醒，她若是惹出什么事，根本无人替她撑腰，对方可是拥有皇后这位举足轻重的人坐镇啊。

        “本宫自有分寸，谢谢你的好意。”秦涫儿礼貌地笑了笑，眉宇间的凌厉，让荣木愣了神，总觉得现在的她，和平时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犹如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那锐利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他心头咯噔一下，躬身退开，却犹如骑士般，站在秦涫儿身后，唯恐她在这帮女人手里吃亏。

        毕竟论身份，论地位，论资历，秦涫儿在她们面前根本不够看！如果不是南宫胤的偏爱与宠爱，她甚至连站在她们面前说话的资格也没有。

        “大胆！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行礼？”皇后身边的宫女怒声斥责道，自从墨心死后，她就被提升为一等宫女，得到皇后的信赖，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皇后用绢帕掖了掖眼角的泪珠，并没有制止身旁宫女的责备，一个月的幽禁，不仅没有让她的气焰消停下去，反而有愈发狂妄的迹象。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秦涫儿冷冷地瞥了那名宫女一眼，乖巧地屈膝行礼，皇后挥挥手，隔着近卫军排起的人墙虚扶了一把：“妹妹请起，这种时候，何需将就这些虚礼？”

        话说得温婉动听，但秦涫儿却在心底不屑地瘪了瘪嘴，既然不需要，为什么还要纵容宫女发难？摆明了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妹妹，本宫听闻皇上昏迷不醒，心中甚是担忧，想要去探望探望皇上。”皇后代替身后几名嫔妃，率先开口，说到南宫胤昏迷时，语带哽咽，似是在为他的情况牵肠挂肚。

        不少近卫军也被皇后的表情打动，若不是丞相早有吩咐，恐怕他们已经放了行。

        “皇后娘娘，皇上现在需要静养，这么多人一起前去探望，您就不怕打扰了皇上休息吗？”秦涫儿笔直地站在人墙后方，挑眉反问道，柔和的语调，却难掩话语里的锐气与锋芒。

        皇后容颜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这倒是本宫疏忽了，妹妹所言甚是，不然就让本宫与淑妃代表诸位妹妹，前去探望皇上，如何？”

        秦涫儿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鼻尖微微动了动，嗅到从这些女人身上散发出的花粉香气，开口道：“自然可以，只不过，太医交代过，皇上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若是皇后想要前去探望，或许应当返回寝宫沐浴一番，至少祛除掉身上的香味，才可，毕竟，皇上闻不得这些味道，若是因此导致皇上龙体抱恙，皇后娘娘恐怕难辞其咎啊。”

        这话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在暗指她们居心叵测，在南宫胤重伤昏迷时，居然还带着一身的胭脂水粉味，前来看望，其目的，根本无需明言。

        原本对这些嫔妃还有几分感动的侍卫，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眼底流露出一丝鄙夷与不屑。

        皇后被秦涫儿这番话刺激得够呛，宽袖下的双手黯然握紧，一段时日没见，这秦涫儿的口才，是愈发长进了！

        “妹妹教训得是，本宫疏忽了，这就回寝宫沐浴更衣，待会儿，再来探望圣上。”皇后找不到任何理由能够辩驳秦涫儿的话，只能含恨离去，那怨毒的目光，如同毒蛇，狠狠地刺在她的身上。

        秦涫儿挥着手臂，笑吟吟地目送她离去，直到众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她脸上的笑容才终于卸下。

        “主子，您这么做，皇后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幽兰担忧地蹭到秦涫儿耳畔，低声提醒道，秦涫儿今日的一言一行，必将会惹得后宫女人对她动怒，幽兰仿佛已经看见，她们主仆二人将来的日子，有多水深火热了。

        秦涫儿不屑地勾了勾嘴角：“比起让她们到皇上面前去哭丧，这又有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宫不怕。”

        “可是……”幽兰欲言又止，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这次主子中毒，不正是因为疏忽吗？

        “没有可是，太医可曾回来？”秦涫儿没有理会她心里的那些复杂想法，转过身，朝着阁楼一步一步走去。

        “还未回来。”幽兰老实地摇摇头。

        刚踏上木梯，秦涫儿就撞见正在寝宫外守卫的李德。

        “辛苦娘娘了。”李德沉声说道，似乎极为满意秦涫儿方才的做法，毕竟，这帮女人的来意他们心知肚明，秦涫儿的举动，不正是代表着，在她心里，也同样在关心着南宫胤吗？

        皇上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李德在心头默默地说道。

        “这是本宫的分内事，皇上现在如何？”秦涫儿没有在意他改变的态度，轻声问道。

        “还没醒来。”李德惆怅地叹息一声，自从皇上成年后，他还真未曾见到皇上受过这般严重的伤势，已昏迷了一个早上，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怎能让他不担忧？

        “本宫进去瞧瞧。”秦涫儿交代一声，迈过门槛走入了房间内，伺候的宫女太监整齐地朝她行礼问安，素手挑开垂落的珠帘，缓缓靠近大床。

        华丽的被褥下，南宫胤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地安静躺着，刀削般冷硬的脸廓，此刻透着些许憔悴与虚弱，眉宇间的病气，更是让人看着心疼，三千青丝失去活力般在他的身下朴散着，褪去奢华的衣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亵衣，整个人更是增添了一抹羸弱。

        李德在屋外轻轻招了招手，示意里间的宫人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俩人，幽兰乖巧地守在寝宫外，数着地上的蚂蚁。

        秦涫儿随意地在床沿侧身坐下，眉头紧锁，死死瞪着床榻上气息薄弱的男人，心脏泛起一丝揪疼。

        她甚至希望，南宫胤能马上跳起来，和她斗嘴，和她争锋相对，也好过他如同一个死人，只能静静地躺着。

        “为什么要救我？”红艳的嘴唇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带着些许迷茫，些许困惑，她是真的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皇帝吗？哪里有皇帝会为了一个女子，不惜自损功力，自损身体，也要救对方的？

        这根本不科学！

        “你完全可以看着我死掉，你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救我。”秦涫儿用力握住他冰凉的手腕，一字一字狠声说道，“谁让你多管闲事了？你以为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吗？就会留下来，留在你的身边？做你手里的金丝雀？我告诉你，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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