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去听书

　　二爷一番话，说的也是全家人的心声。这小沐晨平日里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从来没有为了吃穿发愁，在加上本来就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这要是跟着这破烂老道士天天风餐露宿，吃的上饭吃不上饭都是问题。虽说老道士是有真本事，但王家在海津城已是一方霸主的存在，就算小沐晨什么都不学，天天混吃等死，这辈子也肯定衣食无忧。何必再让自己家的小少爷吃这份苦呢？

　　李老道长捋了捋自己擀毡的胡子，注视着小沐晨。仿佛在等小沐晨自己的决定一样，小沐晨哪里知道什么拜师，什么道术呀。心里就想着这个人又脏又破的，千万别和自己有关系。赶紧让他走就好了。见全家人都不出声，刘氏夫人遂开口说道“请问老道长，平日里是否繁忙？是否需要在观内主持日常工作？”

　　二爷立马明白过来，也跟着说道“要是老仙长平日里不忙。可否在王家常住来教导犬子？”这样一来不算自己失约，也能天天看到小沐晨；也就是多做一个人的饭而已，何乐而不为呢。

　　“罢了，就依二爷之意，我暂住王家教导小沐晨。如遇大事，我也会提前告知。不过我要约法三章。第一，这孩子拜我为师后，如犯错误被我惩戒，任何人不得求情。第二，沐晨之后要和我睡在一个院呢。在我教授沐晨课业时，不许有人打扰偷听。第三，十年之后小沐晨必须跟我走，哪怕只走一个月都可以。不知道二爷能否应允呢？”说完便看向二爷和刘氏夫人，之后又看向王德章。老道士心情迫切想要尽早知道结果。

　　一家人听到老道士这样说，也都默默点头。这三条仔细琢磨也没什么大碍，反正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就权当请了个私塾先生了。

　　二爷应允之后就让陈夏给老道士重新安排客房，并分派了两名家奴伺候。毕竟是自己孩子的老师，所以待遇也比之前要好。更重要的是这两名家奴院工平日里也可以伺候小少爷。

　　一夜无话，清晨王府紫苑内，老道士已打完一套拳收式等待小沐晨了，虽说前一日老道士还破衣烂衫的，今早再一看李老道长头发也剪了，胡子也刮了，穿着一身崭新的道袍，别说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了。

　　小沐晨从小就是天睡我睡，天醒我醒的作息，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和老道士也是相当合拍。没让老道士多等，便来到院中抱拳拱手给老道士请安。

　　可谁知道老道士也抱拳拱手给小沐晨回礼，本来就神神秘秘的老道士这又干什么，虽说小沐晨心里想着，但不敢说出口。只是身体一侧，不敢接受老道士的回礼。

　　老道士开口说道，你我师徒二人以后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的礼数，怎么开心怎么来，不需要那么拘谨。之后每天清晨开始我教你读书写字，用过午饭之后稍作休息，再锻炼体能。你可有异议？

　　人与人之间呀，都是需要互相尊敬互相坦诚的，不论身份不论年龄。这老道士和之前的私塾先生不一样。老道士一点架子都没有，是众生平等的感觉。这也无形中也让小沐晨觉得老道士和蔼可亲。使用小伎俩赶走老道士的想法也都化为虚有。

　　但这老道士跟之前的私塾老师也没什么两样。上午教我诗词歌赋，下午锻炼体能。无非就是跑跑跳跳，自己肯定也没有问题，我大伯教我那么难的拳法我都学得会。有什么好担心的。便一口答应下来。

　　这李老道长拿起毛笔在纸上刷刷点点，笔走龙蛇好似破墨。一眨眼的功夫就书写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这第一堂课就让小沐晨大开眼界，虽说家里名人字画很多，其父王瑾更是当朝书法名家。可都不如老道士写得一手挺拔的小楷，其字体方劲峻峭，浑雄刚健敦厚沉雄，俊逸豪迈，点画沉厚，结字茂密，姿态奇宕，竖挺方折，具金石之气趣，个性强烈，能给人以一种奋发向上的美感。

　　老道士就说了一句“不用临摹，也不用刻意模仿。领悟其中之意就好。无论是书写之意还是文中之意。你好好思考，今日上午只做这一件事。”言罢便不出声，闭目养神。

　　小沐晨本在惊讶于老道士书法造诣，一听到自己师傅让自己说出其中蕴含之意变犯了难，这分明是极端超纲的难题呀。虽然之前的私塾先生教过道德经，也进行了注解。但其中深意自己哪里能知道。按其字面的意思就是：

　　最高境界的善行就好像水一样。水善于滋润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停留在众人都不喜欢的地方，所以最接近于真相。善于选择地方居住处所，心胸善于保持沉静而深不可测，待人善于真诚、友爱和无私，说话善于恪守信用，为政善于有条有理，办事善于发挥能力，行动善于把握时机。正因为他与世无争，所以才不会招惹怨恨，所以没有过失，也就没有怨咎。

　　老道士说让我领会其中深意，莫不是问我自己对这句话的看法？想到这便在内心中细细揣摩，过了一炷香时间。小沐晨便开口叫醒闭目养神的李老道长。

　　“师傅，我知道文中之意了”李老道长点点头，脸上不变声色，心里却想你要是给我解释原文，我就打你屁股。

　　“我想去市集走走，你能带我去吗？”小沐晨眨着大眼睛，看着老道士惊喜差异的表情，心里想着我的答案没有问题了。

　　李老道长震惊于那么小的孩子居然可以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独自领悟出我想让他明白的道理。本以为至少要三天，在自己点播的前提下，他才能明白能。没想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说出答案，收到这种有天赋的徒弟，也是自己之大幸呀。虽答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李老道还是问道“你说这话是合意呀？”

　　“师傅让我领会其中含义，是在让我知行合一，我从出生就是家中的小霸王，所接触的也都是地方的达官显贵，极少出门。所以我的眼界受到了限制，不曾了解平常人家的疾苦，不曾体会大多数人的烦恼。且每个人都是从小识字读书，但是能做到书中所说之境界基本没有。这是因为他们故步自封，只做书面研究，而不去体会书中更深的含义。今前车之鉴已在，所以我想多出去走走，看看市集的车水马龙，也能顺便了解所有人的心酸疾苦。这样才能做到上善若水。”其实这也是老道长不修边幅的原因。

　　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让李老道长更爱自己的徒弟了，虽一开始就知道小沐晨是不同凡响的存在。但他这个年龄和经历就能体会的如此透彻，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现在恨不得拉着满院子里的人挨个炫耀，更想向世人宣布王沐晨是我徒弟。除了眼中由衷的赞赏，嘴上也是对自己的爱徒赞不绝口。夸得小沐晨都不好意思了。

　　“走，宝贝徒弟，咱们去集市转转”，得，又沦陷一个，比王家大爷王林沦陷的都快。小沐晨的聪明才智是招人喜欢，长辈缘也是真的好。

　　再向父母说完原由之后，小沐晨便跟着自己的师傅往市集走去。也是从这日起，小沐晨出门不论多远的路程，都再也不做马车了。

　　一路上小沐晨是问东问西，对自己的师傅饶有兴趣，甚至师傅的名字年龄祖籍呀都一一打探。也问过师傅是否娶妻生子这样不着边际的问题。虽说小沐晨人小鬼大，但李老道长也是佩服这小滑头懂得的确实不少。

　　原来呀这李老道长原名是李纯一，西江城巴县人，如今已经85岁了。这样一说可确实惊呆了小沐晨，李老道刮了胡子整理头发之后，怎么看都不像那么大岁数的人，至多也就是40出头。年轻的时候这李老道长也是惊才绝艳之辈，风靡万千少女。但始终没有娶妻生子。

　　一路边走边聊，终于来到海津城市集之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各商铺琳琅满目的商品，各种小吃，江湖侠客打把势卖艺，比武招亲，看的小沐晨是目不暇接。

　　要说最热闹的，聚拢人数最多的。莫过于董安的说书摊了。

　　小沐晨便拉着自己的师傅往书摊走去，从来没听过说书的小沐晨对此极感兴趣。可无奈自己怎么样也挤不进人群，自己个头也小，点着脚尖也看不到说书人董安，只能听到声音，就在心灰意泠刚想转头离去之时。一双大手抱起了自己，之后便把自己放于宽广厚实的肩膀之上。虽之前小沐晨对老道士还有警惕之心，但此次之后小沐晨便彻底信任了自己的师傅。

　　这回小沐晨便看的真真切切，这说书人董安长得瘦小枯干，但是精神矍铄。小脑袋怕是比苹果大不了多少，小眼睛像是被线割的一样，大鼻子大嘴叉。怎么看怎么像猴子。只见此人坐在一张八仙桌子之后是眉飞色舞，口若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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